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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绅皮笑肉不笑地领着一群人忽然闯入,沈墨飞居然毫不慌张,依旧神情自若,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他看着张绅身后的八人,含笑道:“金雕范成,血郎中吴子敬,文竹先生韩小陌,冷面三郎江大,夜隼于成厚,笑观音穆雨轩,银面铁狼付艺之……这最后一位是……”
眼见沈墨飞将前面七人的名号都说了出来,唯独留下自己的名号,那最后一位续着山羊须的负剑中年一脸阴沉:“老夫吴成道,腆受青阳剑客之名!”
沈墨飞双眼一亮,拱手道:“久仰久仰!”
“哼!”吴成道别过头去,显是懒得搭理他。
沈墨飞这才看向张绅,悠悠道:“这位应该就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万宝楼楼主……千面狐云姑娘了吧?”
对方怔道:“没想到你连我的名字都摸清楚了!”
沈墨飞摇了摇头,叹道:“云姑娘名满青州,我就是想不知道,恐怕都不行了!不过你……引如此之多的江湖名士前来,若是为了对付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些?”
此刻的张绅身上丝毫没有一丝方才的卑躬屈膝之态,仿佛这一转眼的功夫,就已换了个人似的。
只见他依旧穿着那身酒楼伙计装扮,可从他此刻笔挺的站姿上,令人感觉到了强烈的自信,与得意。
他目光闪烁,瞧着沈墨飞等人,幽幽道:“若是不请这些朋友前来,我不知沈公子……和这位聂大哥何时才愿安心离去。您可是对我的几位属下一直紧追不舍,一直从梁州追到了我青州地界呢!”
此刻,那三位倒地的女子早在旁人的搀扶下,走到了“张绅”身后。不过三人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聂青,似是要将之扒皮割肉一般。
沈墨飞闻言挑眉道:“万宝楼生意遍布十九路,本是营生的活计,我一个野外游子本也无权干涉各位的财路。只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将手脚伸到了不该伸到的地方!”
张绅眯眼问:“不知公子指的是什么?又或者……公子认为,哪些是我们该伸手的,哪些是不该伸手的?”
沈墨飞仰面沉吟着,踱了两步道:“正经营生,无碍!关乎社稷……”
忽然,张绅身后的那位冷面三郎江大不禁嗤笑道:“呵……我怎么从没听过,一个乳毛都没长开的小子,竟然也敢随便扯着‘社稷’这张大旗说事了!”
沈墨飞丝毫不怒,依旧含笑看了过去。
只见这江大中等身高,一身衣着装扮严谨整洁,配上他那端正的国字脸和一脸的无悲无喜的表情,倒还真有一番“冷面”的味道。
“江前辈认为不才年纪太小,不适合插手‘社稷’,那晚辈想问问,何为社稷?”
“这……”江大只是一介武夫,从未想过这等问题,被问及此事,自然无法立刻答上来。可他身旁的文竹先生却替他接过了话头。
“古语有云,社者,土也,稷者,谷也!社稷者,君上之土之谷也,也就是这大好的河山,这位沈公子,不知我说得可对?”
沈墨飞看向他,不禁被这韩小陌的一身儒派之气折服。
“不错!”沈墨飞笑了笑。
韩小陌故作迟疑问道:“那老夫想问问,我们万宝楼……何时做出了有损江山社稷之事?”
沈墨飞道:“韩先生可曾明白,社稷之幸,乃百姓之幸。百姓若不幸,社稷何幸之有?”
文竹先生韩小陌笑道:“这我等可就不明白了,这又干百姓何事了?”
“呵呵!”沈墨飞轻笑一声,目光扫过眼前众人,继而眼神陡然一厉,指着“张绅”身后的三位女子,喝道:“那她们是什么!!”
他回顾张绅,一双眼睛陡然射出厉芒:“你们万宝楼表面上做着酒楼客栈的营生,背地里却干着将边陲之地的幼童、稚女拐卖的营生,将她(他)们或售卖与人,或培养己用,令她们远离至亲,令无数穷苦百姓痛失亲儿,难道是对?”
张绅看着沈墨飞的目光,心中莫名一寒,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我们将这些幼童幼女带离穷苦,于他(她)们是否有益,沈公子一个人恐怕无法定论吧?”
沈墨飞看着此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心中的愤恨陡然烟消云散。
“呵——”他回望依旧闷着脑袋喝酒的苏漫城:“多说无益!今日,我沈墨飞势要荡平万宝楼!”说着,他淡淡地看了眼跟在张绅身后的八人,“聂青,你不是喜欢打赌么?我赌你一个人最多能打趴他们三个!”
说着,他静静地退开。
而一直干等在一旁的聂青,此刻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你这话可做数?”
沈墨飞点了点头:“自然!”
“赌什么?”
“就赌你身中之毒的解药!”
聂青立即双眼冒光,答:“好!”言毕,他便一脸兴奋地盯上了江大、韩小陌等人。
此时,那紧跟在张绅身旁的金雕范成,看着聂青的此刻模样,冷笑道:“都说西北狼寨的横练功夫出神入化,我范成今日倒要先领教领教!”
他的话一说完,便当先扑了上去。观其武功招式,竟也是鹰爪功一类锤炼肢体的硬功。
见范成一爪抓来,聂青哂笑一声:“班门弄斧!”亦是紧接着出手。
众人以为两人刚一出手,多少会斗个不分上下,却不料聂青这一招招式未老,途中陡然化拳,且那拳速眨眼间暴涨两倍。
不待范成一招抓实,陡觉胸口遭受重击,一口血便即喷了出来。
“哼!徒有其表!”
聂青便再也不顾范成,呼吸间已欺上另外两人。
张绅身后几人大惊,慌忙中不约而同朝聂青围攻而去。
一瞬间,这间屋子便成了几人较量之所,屋内的一应陈设物什,俱成了这场打斗的牺牲品,或是中拳,或是被掌风扫中,均碎成了齑粉。
不一会儿,只听“咔嚓”一声,聂青用肉身受了笑观音穆雨轩一指后,猛地凶性大发,转身将她一脚扫出窗外。
但听“啊”的一声呻吟,穆雨轩已然跌落下去,听声显然是受伤不轻。
这时,凌乱的暖室,便一瞬间暴露到了风雪之中。
而争斗的几人,打得正火热,便先后跃下了酒楼,于那万宝楼前的场院里继续厮杀。剩余七人虽招式凌厉,招招致命,可聂青一身横练功夫炉火纯青,几乎难伤分毫,他们虽然人多,可依旧斗了个难分难解。
瑟瑟风雪之中,一直未曾出手的张绅这才忽然看向苏漫城:“若我的消息无误的话,这位应该是远苏州城的苏漫城,苏大公子吧?”
苏漫城举坛饮尽那最后一滴酒,脸上已是微醺之状:“怎么?楼主……还想送我一坛雪上霜?”
张绅很不自然的笑了笑:“传闻苏公子十年前流放北地,如今应该还在军中述职,怎么会有空到我们这等不堪之地来?”
沈墨飞插嘴讥笑道:“若是这名满青州的万宝楼都是不堪之地,那这天下还有何处可堪一留?难道是那秦淮河畔的皇城?”
张绅目光微厉:“沈公子,你以为凭你现在的处境,能够活着走出青州城么?”
沈墨飞笑笑不语,苏漫城已然站了起来:“什么时候青州城……是你们万宝楼说了算了?”
张绅笑说:“苏大人难道想要替沈公子出头?不如我们做笔交易,我帮你引荐镇北军东郡统帅赵大人,保证你至少可做一个裨将,可远比你现在一个不入流七品校尉的职位要高得很多!”
眼下镇北军分东西两郡统帅,分管镇北军两支主要作战队伍抵抗蛮族进攻,而这赵大人便是镇北军东郡统军指挥使。
苏漫城没想到这万宝楼楼主竟然连赵将军都识得,心中忽然联想到前些日被抖落出来的“贪墨军饷”和近日军中部分将领扬言撤军之事,顿时有了些许明悟。
苏漫城眨了眨眼,摇头笑道:“恐怕你还是不明白……”话犹未了,他左肩一沉,顺手将桌上的刀抽了出来。
沈墨飞站在一旁,微微皱了皱眉,心说:苏大哥竟然弃剑用刀了?
只见苏漫城左手持刀,顺手耍了个刀花,顿时风雪顺刀而卷,声势不凡。
“我这雪花刀,这十年来杀敌不下千人,没想到今日可能会沾上同胞之血,是在可叹!”他一边抚刀叹道,看着一旁的沈墨飞,他心中还是谜团深深。
“看来只能事后再去问了!”他心中轻叹一声,便立即摒除杂念,一双锐利的眼睛,已然盯上了眼前的“张绅”。
一时间,苏漫城战意无两,竟一瞬间爆发出了无穷血腥杀戮之意。
张绅见状眉头一皱,“他”早年就曾听闻江南苏氏一门,特别是苏漫城的名号。此人不仅深得苏家剑法真传,且在少年时候就已在武林中崭露头角。
原以为苏漫城流放北地十年,剑法早已稀疏,可没想到这十年的时间里,这人竟又将刀法也练到了大成之境。而且此刻对方在蓄势之时,就给人一股身陷地狱的感觉。
然而此刻,她身边的帮手都忙于与楼下的聂青纠缠,而要想除掉沈墨飞此人,她不得不亲自出手解决掉苏漫城这个大麻烦。
于是,迟疑了片刻后,她终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
蓦然间,张绅凤眼微凝,一股浩然之气自她体内喷涌而出。
“张绅”……亦或是这万宝楼主,早年师承儒派千宇楼,武功路数皆是儒门的浩然坦荡之流,招式上更兼纵横捭阖之风。只见她这一掌劈来,空中自带这一番风雷之声,瞬间盖过了那“呜呜”的风雪,也算是声势惊人。
沈墨飞站在一旁看着“张绅”出招,心中哑然:“没想到这个万宝楼居然还与千宇阁有关联!”
就在他沉吟该如何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之时,脸色猛然一变:“糟糕!”
却是苏漫城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