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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飞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乍亮。
在潮湿的崖洞内趴了一夜,起身之后,才发觉手脚早已僵硬。稍一感知,便知经过一夜的争斗,体内的一阴一阳两股气息,又是他那纯阳的真气获胜,成功地压制住那股不时便会躁动的寒毒。
也正是因此,他才没由于露宿一夜,被这幽州的蚀骨夜寒给冻死。
稍稍活动了下身体,走到洞口处,他不禁背脊一凉。
那深逾三十丈的河谷下方,怪石嶙峋,只有一条浅浅的溪流穿山而过。若是他没被对面悬崖的那颗老树拦下,即便跳到了下面,恐怕会摔得粉身碎骨。
思及此事,他不禁庆幸自己大难不死。
可即便如此,眼下又有一个难题摆在跟前:该怎么离开呢?
既然已经过了一夜,沈墨飞自然想得到那个一品蛮人太子,肯定不会还逗留在此地。可是眼下,所在的山洞,距悬崖之上,足有十丈,便是距离山谷下方,也有二十余丈。而且石壁上多是被薄冰覆盖的枯死苔藓,别说他此刻无法动用丝毫内力,便是内息尚存,想要离开怕是也要耗费一番周折。
苦恼了半晌,恰逢朝阳升起,温暖的朝暮自山头喷薄而下,恰好射到了山洞里面。沈墨飞苦恼之余,正欣赏着古地幽州的晨曦山水,无意间竟发现这个山洞似乎不一般。
方才他未细看,此时经阳光一照,这才发现了洞里竟似乎还有乾坤。
沿路走入,便见洞低右边,似被人力强行凿出了一间小室,仔细一看,便有一桌一床,以及简单的一个置物小台。此地似乎早已被人废弃,这些石桌石床上俱爬满了入秋便枯萎的蔓藤,细茎仍在,叶子却早已化为一滩腐朽黑液。
转眼再瞧,便发现距离床脚半步远的地方,有一方圆一尺的地方,竟洁净如新,便是那无孔不入的藤蔓、苔藓,也没有探入半点。
“咦?”沈墨飞蹲下去一瞧,正要用手去摸,可当他手指刚一靠近,顿时感应到了一丝危险,急忙收回右手。但觉指尖胃疼,再看时发现右手的中指竟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沈墨飞大惊:“剑意?”
环顾一瞧,此地至少被人废弃了十余年,而这片似乎是供原洞主打坐的地方,竟还能残留如此锋利的剑意,不禁引起了他的注意。
沈墨飞所在的门派特殊,仅一师一徒,可他和师父所学,乃博众家之长,对于天下各门各派的剑道、武道均有不凡的理解,便是许多不显露于江湖的隐士高手,卫天玑也向他介绍过许多。
但是此刻,感受着方才那道剑意后,他也想不出天底下还有何人,竟能蕴养出如此厉害的剑意,便是打坐,也能留下如此匪夷所思的痕迹。
“难道是早已辞世的老前辈的闭关之地?”
起身之后,他借着洞外的亮光在这间一丈见方的小屋里寻找了起来。终于,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由岩石剜凿而成的小台上,终于发现了一点痕迹。
只见石台上方刻着“武当张鹤行留”六个大字。一眼瞧去,这六个楷文,横平竖直,笔锋凌冽,即便没有当世名家文气笔意,可依然给人一种见字如面的奇异感应。
沈墨飞抹了抹布灰的字迹,立即判断出,这六个字乃剑罡刻出,只是让他难以想象的是,到底是何人,竟然能以剑罡作笔,轻松自如地在这石头上写字(作画)的?
很快,他的注意力便放到了这六个字下面的一个个小如蚊蝇般的小画上,一方面心中更为惊叹此人对于剑罡的运用之纯熟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另一方面又被画上的东西给吸引。
说它们是“画”,其实倒不如说是一些简单的剑术招式,但这些招式又由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小人使出,令人看起来惟妙惟肖,仿佛有一个活人在跟前演练一般。
而且,最令沈墨飞奇异的是,这些小人所演示的剑招,各有不同,又各有相同。
仔细算来,它们一行共十三招,皆为刺、劈、撩、挂等十三种剑术中的基础剑招,整整齐齐排列在石台上。
细数下去,又共有十三行,俱是一一对齐。而奇怪的是,这后面的十二行中,虽每一行也是十三种基础剑招,但每类剑招的角度和剑式又皆有不同。
“难道是一套剑谱?”
好奇之下,沈墨飞并指作剑,照着上面的剑招一一使出,直到将一百六十九种招式全部演练完毕,也没有发现其中奥秘。
他在西域习武多年,于十八般武艺中,唯独亲睐剑术,可以说十年的打磨,加上卫天玑的指导,对于真正精妙的剑术都会有对应的感悟,可是这一套剑招演完之后,非但没有丝毫快感,更觉得这每一招之间的衔接不仅生硬,而且有些几乎常人无法变招。
这就让他更好奇了。
明明一个打坐都能留下浓郁剑意的前辈,没理由会留下这么一套繁杂,且几乎称得上无用的剑谱吧?
犹疑之余,他还是决定再试一试,抱着对这位剑道高人的尊重,再来一探究竟。
当下,未免贪多嚼不烂,他便化繁为简,仅取第一行的十三招来练。
起初,第二遍、第三遍他还有些生硬,几乎无法流畅使出。但到了第四遍,于第一招“刺”变至“点”的变化中,懵懵然感觉到,若是他本人在迎敌之时,第一招刺剑而出,对方若是避之不及,全力回挡,自己若是化招为点,敌人当是万难再御……
“难道是一套进攻招式?”
因练了几遍便忽有所悟,沈墨飞顿时来了兴趣。左近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离开的法子,便待在这间小石室中练起来剑。
根据刚才的经验,沈墨飞便照着刚才的心境,将这第一行的招式缓缓使出,看能否一一感应出其中的变化之妙。
练习了近一个时辰之后,沈墨飞终于在尝试了上百次失败之后,一一明了其中的变化之法,且强行将第一行的剑招完全施展开来。虽也依旧在每一招的衔接上不够流畅,可他忽然感觉,自己于剑道一途,迈出了非同寻常的一步。
“看来此次是捡到宝……”欣喜地抚摸着石台上的剑谱,沈墨飞口中的感叹尚未说完,顿时感觉体内两股巨浪涌上脑海,一阴一阳,陡然的寒热交迫令他双眼一黑,在将倒未倒之际,喉头顿时涌出一股湿咸——竟莫名其妙地喷出一口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