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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么样嘛!不施脂粉,脸那么白,唇也那么白,不会是有什么病吧?”陈姬冷哼一声,抬壁撩一下垂落在肩上的黑丝,手上的金嵌松石镯子散出娇艳欲滴的色泽。
“回去吧。”刘绮罗似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转身走了。紫色的长衣摆轻轻浮动,她面上仍是挂着雍容的笑,心底却隐隐浸了一丝寒意。
“姐姐,我有一个主意。”陈姬快步从后面追上她,樱桃小口附在她耳边轻轻说着。
“将军,连日奔波,定是累了吧。今日我让厨房做了一道虫草炖鸭。您尝尝看。”陈姬涂了丹蔻的手指轻轻将面前的水瓷大碗掀开,奶白色的汤品上飘着几粒绯红的枸杞,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但见她美目一瞪,大声呵斥道:“这里面的雪域虫草呢?为何只有鸭子!把杜总事和看火的丫头都叫过来。”
北止尧低垂着头,长而卷翘的睫毛扑朔迷离的轻轻颤着,慢悠悠的品着面前的菜品。
不一会,饭厅内来了三个人。一个是杜总事,一个是姚厨子,另一个竟是玉天卿。
“今日我让你们做的是虫草鸭子,为何只有鸭子,却没有雪域虫草?莫不是这虫草价值千金,被你们偷梁换柱拿去卖了吧!”陈姬凶恶的眼神在三人身上流连。
杜总事和姚厨子连连否认。姚厨子胖鼓鼓的脸颊上,一滴滴的汗落下。他伏跪着,心中大叫不好。今日的雪域虫草,他确实早就按分量发给王小点的,平日里所有菜品做完后他都会检查,虫草炖鸭本来就需要很长时间,前厅又催的紧,他没检查就让上菜了!平日里,这王小点一直是尽心的啊!哪知会出了这等差错。
“王小点,你怎么说?虫草被你弄到哪去了?”陈姬一边说着,一边冲身边的小莲使眼神。小莲收到陈姬的眼神,偷偷退了出去。
“虫草就在这道炖汤内。”玉天卿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她微微垂了头,露出一截细长项颈,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狗奴才,还乱说!”陈姬似是气不过,急急走了几步,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走动闪出一道道亮眼的色泽,大掌一挥冲着玉天卿的脸过去。玉天卿抬起头,锐利的眼神正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一下便捉住陈姬的手。陈姬瞳孔莫名的缩了一下,随即手腕处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她大叫一声:“你快松开。”
北止尧扫一眼陈姬,这眼神算不上凌厉,但他目光流转间波光冽艳,卷翘的睫毛像道纱暮,一张一合间已窥破她所有的心机。明明是春光明媚,和风正暖,为什么她竟感到有一股属于秋天的萧瑟冷风,她好似树上仅剩的果子般,寒霜冷下,摇摇欲坠。她不禁缩了一下脖子。
“起来说。”北止尧说道。
玉天卿一个用力将陈姬甩到一旁,她站起来走到桌旁,手持一双紫檀镶金筷子,灵巧的将鸭肉翻开,露出里面黑漆漆的长条子。
“这便是虫草。将军这次打仗的时候出过一点小意外,定是不愿意在汤品里看到这黑漆漆的虫草,所以我便将虫草塞到鸭嘴里。这样既有虫草的营养,卖相也好看点。”
北止尧唇边带了一丝浅笑,仿佛阳光般温暖,渐渐融化人心房。的确,他再也不想看到任何和虫子有关的菜!
刘绮罗见他菲薄的唇角微微上扬,似是最洁白通透的美玉般,温柔而纯洁。她咬了咬涂着娇红胭脂的唇瓣,手中的筷子握紧了几分,面上仍是柔弱雅致的样子。
这时候,小莲悄声进来,她轻轻冲陈姬摇了摇头。陈姬刚燃起希望的眸子瞬间又暗淡下去,看来,事情是没办成。
一直没开口的刘绮罗轻声说道:“既然是一场误会,你们三人就下去吧。”
“慢着。”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既然陈姬冤枉了别人。就罚陈姬做半个月虫草炖鸭给杜总事,姚厨子和王小点吃。记住,亲手做。”北止尧说完便自顾的盛了一碗虫草炖鸭,乳白色的汤鲜香醇厚,鸭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很好吃。
陈姬脸上一时青一时白,洁白的牙齿咬住红唇,过了一会,紧绷的面色才缓和下来,嘴唇上印着一排齐崭崭的齿痕,她轻声道:“是。”她太了解北止尧,他一向不喜后院争斗,又贯是赏罚分明,如今这事,自己也只好咽下了。但,她不会放过王小点,定不会放过!
玉天卿一走出饭厅,就被阿依莉拽走了。她小脸上写满了焦急:“小点,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侧妃和陈姬今日去厨房看过我。我从厨房出来又见陈姬的侍女小莲从咱们房间里出去了,我就知道她们定是在作什么妖。所以就故意将虫草塞入鸭子嘴内,造成没放虫草的假象。小莲偷偷将我的汤打开,见没有虫草,她就回禀了陈姬。于是就有了?刚刚那一暮。”玉天卿几缕秀发淘气的垂在肩上,淡淡的目光似是飘了很远,清新动人的脸上添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阿依莉圆圆的小脸上,眉头紧蹙着,叹了口气说道:“这下,咱们惹了*烦。”将军只有一个侧妃和一个侍妾,所以府内倒也算平静。侧妃倒还好,对待下人们温和有礼,但陈姬刁钻跋扈,只怕日后,咱们的日子不好过。
窗外弦月如钩,夜幕悄悄来临,点点繁星闪烁,就像一盏盏亮晶晶的灯,躺在墨黑墨黑的夜空中。桃花树下,袅袅婷婷的窈窕身影一闪而过。
玉天卿将纤手伸入狗洞中,拿出一个纸包。又从袖中拿出手帕包着的骨头,将虫草洒到上面。不一会,一只通体白色的小狗闻着香味而来。
玉天卿勾起唇角:“哈,雪域虫草,价值万金。便宜你这只小狗了!大补啊!”小狗似是听懂她的话一般,抬起头对着她叫了两声,垂下头继续和骨头奋战。
院内的桃花开得灿烂,粉中带白的花瓣,玫红色的花蕊,如一片片红霞,一簇簇,一朵朵,一瓣瓣都令人沉醉。这树干很粗,饱经风霜般的年纪感。玉天卿跃上一个分叉的树干上,靠着树干休息片刻。她触一下颈间的坠子,温润的手感让她微微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