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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塔看着买回来的十个人,就迫不及待的找马腿要钱。
“啧啧,咋说你都有理!我就问你,现在你这也算有人了吧?是不是得考虑还钱了?”
“有你这样的么?这才几天啊?好歹你也得等到我拉出一个三排来吧?”
“这不还是吗?啊?个姥姥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缺心眼啊?挑那便宜的现在能凑成一个排了!”
“熊包,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你这车轱辘话说来说去没完没了啊?你赶紧回酒站去得了!”
“你不给我个说法我凭啥回去?你说,你下一步打算咋办?”
“我得先找合适的地方停下来,短工也好苦力也罢,先生根,有了朋友有了交情划出圈来,才不愁周旋。”
“哎呀我天,这得让我等你到哪年?”
“打游击就不是个着急的事!懂不懂?”
“打个屁游击啊打?拉人不就完了么?”
“拉个屁啊拉,你当人是路上的牛粪呢说捡就捡?再说人一多风就大,那还捂得住么?”
“捂不住你不会先送回去啊?他们又不吃你的奶,非跟你腚后头吗?”
“你……”
“死心眼的玩意!”
“你能!你拉个人来给我看看!”
“拉个屁啊拉?你当人是路上的牛粪呢说捡就捡?”
“这不我说的话吗?你还要不要点脸!”
“老子说的是手段!懂不懂?手段!说拉人就一定是拉吗?买行不行?这不都买了十个么,张警官那档案还有一摞呢,我不信买不出一个排来!”
“你打算再给我出钱?那感情好!你早说啊。”
“出个屁啊出?老子这是要收钱呢!死心眼的你给我听着,带着你这几个狠鸟,找村子去抢汉奸老财,刀架脖子也行绑票也罢,那不财源滚滚来?他们这几个货不正是轻车熟路么,这不都是行家么,不干这个不屈才?啊?就你这死心眼的还想当领导?”
“你……呃……你等会儿……我这脑子有点乱……”
“等个屁啊等,老把路都给你指明了,头一笔赶紧把我的钱还了,我再也不叨叨你,由你去打你的游击!”
马腿被铁塔的歪主意惊到了,又一想,这还真是个鸡生蛋蛋又生鸡的好故事!
十个新生的游击队员被这二位吵吵得大眼瞪小眼。过去一听说八路二字,总觉得是天兵天将下凡,不食人间烟火,否则怎么可能见鬼子不尿!今天算是长见识了,感情八路也是人,不是神。
那熊气火火的又朝当观众的十人道:“看什么看?做人凭良心,买你们出苦海那钱可是老子我出的,你们自己说,该不该还?”
十个家伙相视一愣,其中一个代表说:“大哥,您这是救命之恩,我们哥几个虽然不识字,也知道义字怎么念!就算您不说,我们也有这想法呢,您瞧好吧,这不叫事!”
“哦?”熊惊诧,随即喜上眉梢,咧开丑嘴笑:“不过咱可说明白哈,老子从来不是个图名声的人,我出钱这事你们必须都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不许再提,谁提谁是忘恩负义,是挖我的心!”
“大哥,您仗义!”
马腿已经傻了,这荒唐的熊玩意,这荒唐的游击队,这荒唐的世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一个多月来,陆航带着新成立的战士和女战士训练,也培训团部和友军团二十人的各项技能,这些团部和友军团的战士死活都不肯离开孔庄,都是想继续学习更多的技能。
独立团和红一团都同意培训的战士继续学习,俩个团长心里都明白,这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
一早陆航正带领大家训练着,师部给独立团送来了通知,关于晋县西境的情况,国军有一个团在晋县以西,鬼子正和国军的一个团在战斗。
国民党失去这支团的消息,不知对方是否已溃散,消失前这个国军团在西面姜家村,目前是否还是有组织的队伍,独立团距离最近,所以要求独立团派出代表去联络,以掌握细节,能帮则帮。
倒是听说对方曾是一个团,不过现在很难说还剩下多大的架子,情况也不清楚,团长政委思来想去,把个目前在训练的陆航想起来了。
对方目前的位置应该在晋县西南方向,顺着山里一直朝南,再出山向西去找,应该不难。虽然这一趟相当于见面,并非建立机制谈合作,但是派普通战士肯定不适合。
大政委出山现在还不必要,毕竟风险系数不确定,陆航这个连级干部不上不下的倒还合适,不合适也没其他人选了,谁让独立团穷呢,不但没东西没钱,连选个人也难,所以,闲得没事干的特战连连长成了探路者。
陆航先到了团部,了解了近况后,只停了没有半天功夫,便回到孔庄去执行他的任务,只带了一人随行,孟鼠。
他们没穿便装,就穿着八路军的军装,一向喜欢背一支步枪在肩后的陆航这次空着肩头,与人见面,不是打仗,只挎他那快慢机就够了。
孟鼠因为这次的随行,也有了他来到特战连后的第一个收获,陆航给了他全套装备。俩人离开了孔庄朝着南面姜家村方向走去。
1939年的冬天是寒冷的,无论在哪里,只要你还是个中国人,便能感受到刻骨的冷。
鬼子嫌雪尚不够冷,便有高尚国人来添霜寒,好一个隆冬!
寒风凛冽着刮过荒原,卷扬起阵阵浮雪,掠过间或裸露的枯黄;刺骨之下,令人觉得那无云的天空也淡了颜色,似灰,不似蓝。
遮了风啸雪雾,太阳似乎变得更清高,更遥远,蒙上了一层冰冷的晶莹晕色,仿佛是画在天空上的,毫无同情毫无怜悯的摆设,仅仅用作证明白天。
风雪蒙蒙之中,姜家村的土黄显眼在地平线,在那里,在视线与雪幕后的村庄之间,在一处微微坡顶,有个渺小的黑影,他在动,他不是在走,因为他是个哨兵。
哨兵的军装已经脏得僵硬,仍然能看出是深灰色的,他戴了个脏兮兮的棉军帽,帽边的护耳已经被扯下来。
用绳栓系在冻得青紫泛霜的下颌,可惜军装是单的,尽管他两只手都抄在袖口里,尽管他佝偻着脊梁缩着肩膀背对着风向。
尽管他不停在冰冻的硬地上不停跺脚,尽管他的鞋里塞了草,他仍然冷,同时,他还有一支背在身后的冰冷步枪,他还有一颗钉镶在帽子上的冰冷帽徽,圆圆的,青天白日,正像他身处的蓝白环境一样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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