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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谭威找同事又要了跟烟。
他又一次,站的离死亡这样近,围观两朵还未来得及开放,就被恶劣而残忍的折断,凋谢,枯萎,悄无声息的躺在泥土里。
他叼着还没来得及点燃的烟屁股,无声的撇开眼。
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一抹亮的刺眼的光。
吴谭威眯起眼睛来,盯住了不远处的草丛。
那从绿草里,开着几朵柔嫩的黄色小花,如先前目光无数次探寻过那般平平无奇。
吴谭威扶正了帽檐,脚下往右边偏移了半步,再眯着眼睛去瞧时,终于看到了一点闪烁的光。
像什么东西折射了太阳,在特殊的角度下闪闪发光。
他疾步走上去,大高个子弯下腰,宽阔的脊背显出几分笨拙的吃力,手里却快速而灵巧的扒开草丛。
吴谭威瞳孔收缩了一下。
他缓缓从腰带上扯下一双崭新的手套,戴上,又从口袋里,掏了镊子和通明的塑料密封袋。
另一边。
法医探查着两具年轻的尸首,眉头越走越紧。
刑警队长这时也走了过来,熟捻的紧挨着他蹲下来。
“怎么,有什么发现?”
法医并没有看他,仍旧皱着眉头,一双眼睛锐利的盯着尸体:“创口不对劲。”
市里鉴定中心的熟手就那么几位,两个人合作的次数不少了,自然熟悉。
无需废话。
队长一把将脸上的口罩扯下来,跟着他的目光看向尸体,眉头也不觉皱起:“有什么不对?”
“找不到致命伤,而且……”
“什么?”
法医抬起手来,指向稍大点女孩脖颈的部位:“王队你看,脖子。”
王队长的脑袋往前押了押,眉头一动:“那是……缺了?”
“对!”
法医严肃的点点头:“缺了一块组织,看面积还不小。”
“而且创口有齿痕。”
王队长猛地回头看他:“你是说有人咬掉了她脖子上一块肉?!”
法医手指动了动,缓缓摇头:“不像是人咬的。”
“边沿是锯齿状的,而且,创口太大了。”
“也不像是狗咬的……”王队长摸了摸下巴:“狗的齿印没这么小,也没这么整齐。”
法医沉默了一下。
“……小的身上也有。”
“……”
“现在不好翻动尸体,但就这一面,虽然没有别的地方缺失组织,但那种印子也不少了。”
王队长喘了口粗气,怒火中烧,也顾不上臭味:“妈的,畜生!”
他骂完,又把口罩戴回去。
戴到一般,王队长手顿住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某种东西,目光闪烁,眉目也越发沉重起来。
他重新探着脑袋,细细观察起那几处牙印。
这时,有人过来他边上,突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队,有发现。”
他猛的回头。
吴谭威正站在他旁边,手里拎着个证物袋,里头装着片发亮的金属水片。
队里这位最年轻的小伙,将证物袋朝他递过来。
王队长接了下来,眯着眼睛打量起手里的东西。
吴谭威安安静静的在他旁边蹲下来:“在那边草丛里发现的,离发现尸体的地方两米左右。”
王队长点点头,越观察脸上越难看。
吴谭威也沉默下来,摸了摸眉骨上那道已经开始浅淡的伤疤,轻声道:“队长,是不是看着有点眼熟……”
王队长不吭声。
“跟我们那次任务……”
“闭嘴!”队长转头瞪了他一眼,连呵斥都压低了声音:“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隔墙有耳知不知道!”
吴谭威打了个哆嗦,反应过来:“对不起……队长,我有点……那次实在是太……是我激动了。”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有些丧气起来。
半年前那次任务,是他们队和武警特殊部队联合行动,太惨烈了…死的人也太多了……
他想着,又摸了摸眉骨。
那道和死亡擦肩而过的伤口……只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和战友一起交代在那儿了。
王队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懂……我都懂……”
这个满面风霜的中年人,眼里竟然蓄起了一点泪意:“但是不能说……”
他的脸上原本是坚毅的,连皱纹都像是刀刻的。
“说了……兄弟们就白死了……”
“最痛苦的不是我们啊……你元嫂子他们,连人怎么没得都不能知道……”
吴谭威听着,突然抹了把脸,连手套上的泥土都顾不上:“我不甘心啊……”他声音有些哽咽:“我们汉城,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那些王八蛋……”
王队低着头喘气:“别说了!去通知武警部队。”
“好…好……不说了。”
“电话你还存着吧。”
“嗯。”
半个小时后,一辆警车带着几辆黑色的武警装甲赶到了。
十几个比押送运钞车还要全副武装的武警迅速下车,直接清了场,迅速接手了案子,刑警这边,也毫不拖拉的以最高规格的标准立案侦查。
……
中午十二点,老师拖了十来分钟堂,早早的放了他们。
中午学生老师都要吃饭,食堂的好菜好位置都不好抢,几本书不碰上特殊情况,老师们都不会拖的太过分。
等学生们像开了笼的鸡鸭般蜂拥出去。
作为走读的仲夏,才慢慢悠悠的出了教室门,照例回家吃饭。
十来分钟之后。
仲夏路经大路转盘,一拐弯,就看见了一茬茬蓝白色警戒线。
以及黑压压的几辆装甲车。
高中生的脚步,理所当得的顿了顿。
仲夏看了好几眼绿化带里全身都覆盖着黑色防具的暴力武装人员。
心脏跳了跳。
那些连脸也看不见的“人”,拿着奇怪的金属仪器,弯着腰在绿化带里来来去去,搜寻着什么东西。
仲夏感觉到一点异样。
他身体内,原本一直从空气里吸收积累的,平日里四处游荡着,从不听指挥,懒洋洋的能量,突然活跃了起来。在越来越快的,在血管里奔流,在细胞里沸腾,反复和什么东西,发生了神秘而轻微的共鸣。
仲夏立刻知道了是什么东西。
武警们手里怪模怪样的,形状像地铁口手握式金属探测仪的金属仪器,突兀而大声的响起来。
响成一片。
那些暗沉的金属像蜂群一样嗡鸣着,一边从内部渗透出道道纹理般晶蓝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