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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惨叫划破长空,撕裂美丽的暮色,也打乱了莫哀前进的脚步。
“死亡,甜蜜的死亡!”
莫哀脖子僵硬的扭动了下,咧开嘴巴,伸出满是粘液的惨白舌头舔了舔嘴唇,一股浓烈的尸臭味喷薄而出。
祝松律怔了怔,抬起头来。
就见到,莫哀歪着头,那浑浊而泛白的双目在眼眶里转动个不停,大滴大滴的腥臭口水流淌而下,仿佛癫痫发作的病患。
祝松律面色一变,微微有些错愕。
“死人了?在我的府中?”
莫哀缓慢而僵硬的抬起右手,指了一个方向。
而在莫哀抬起手的时候,更多的惊叫声传来,距离不是特别远。
祝松律眉头皱了皱。
只见一名护院飞奔而来,单膝跪地,嗓音发颤道:“老爷,府中死人了。”
祝松律深吸口气:“谁死了?怎么死的?”
护院:“一个陌生女人,不是府里的人,死在了杭管事房中。”
杭管事?
杭万言!
此人是祝松律最为倚重的心腹之一,也是这次刺杀李玄的主要操盘手。
一个陌生女人死在了杭万言的房中。
“杭万言呢?”
“杭管事他也在现场,只是……”
护院欲言又止。
祝松律心头不由得浮现一抹不安的情绪,思考了十几秒后,转向一身咸鱼臭味的青衣小厮,说道:“莫兄,劳烦你随我一起去看看,可能有借用到你的力量的地方。”
莫哀自无不可的点点头。
二人在护院的领路下进入一座别院。
院中聚集了很多护院、侍女、仆人,他们都在张望走廊那边。
祝松律仰头看了看,瞳孔骤然向内一缩。
只见走廊这里瘫坐着一个人,披头散发,上半身赤果,下半身也……什么都没穿,却全身鲜血淋漓,像是刚才血海里爬出来一样,看起来无比吓人,血腥恐怖。
这人神情麻木,处于呆滞中。
他的身旁掉落一把短剑。
剑身上也沾满鲜血,剑锋山疑似有血肉黏连。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祝松律一眼认出,这个呆滞的血人就是他的心腹杭万言,视线越过杭万言的肩头,进入他身后那间敞开的房门内。
这个瞬间,祝松律颜色大变。
房间里仿佛人间地狱,墙壁上遍布一道道鲜血喷溅而成的血痕,地上到处都是血,床上、桌子上、椅子上,血迹斑斑。
这幅可怕的场景,哪怕某人故意布置,也要费不少力气和时间才能完成。
祝松律越过杭万言,来到房门前,仔细看了看屋内,视线猛然落在了桌子后面。
血泊中,躺着一个人。
或者说,那早已是一具尸体。
这个人什么没有穿任何衣服,可以清楚的看到身体的每个部位。
于是,一眼就能辨别出,那是一个女人,身材还不错。
然而,此刻。
对这个女人一丝不挂的身体,祝松律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因为这个女人已经死了,而且死状凄惨,惨不忍睹,身体遍布大大小小的伤痕,仿佛被人用利刃砍了七八十下的样子。
血肉模糊……
鲜血的颜色映红了祝松律阴鸷的眼眸,他转过身,一把拽起杭万言,吼道:“怎么回事?”
杭万言打了一个寒噤,从呆滞中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惊恐之色,慌张的嚷道:“人不是我杀的,我一醒过来,就发现她已经死了。”
祝松律喝问:“她是谁?”
杭万言哆嗦道:“项彩彩,就是秋不平安插在李玄身边的那个奸细。”
祝松律大惊失色:“她怎么会在你的房里?”
杭万言抖颤的更加厉害,一五一十道来。
原来,他与项彩彩经常联络,一来二去感情急剧升温,干柴烈火发展为地下情人,只有一有机会两人就偷偷幽会。
今天也是如此。
项彩彩假装出门逛街,被杭万言带入祝府,巫山云雨飞,好不快活。
哪想到。
杭万言只是感觉自己恍惚了下,再清醒过来之际,就是众人看到这副可怕的场面。
听罢,祝松律沉默了几秒,转头看了眼青衣小厮。
莫哀默默径直走入房内。
他的鼻子抽动,嘴巴一开一合,大口呼吸着,空气里飘浮的血腥气息让他的麻木冰冷死气沉沉的双眼焕发出异样的生机。
整个人变得格外阴森恐怖。
祝松律跟着他走了进来。
只见莫哀蹲在了项彩彩的尸体旁,手指抚摸过她身上狰狞的伤口,蘸了点微微凝固的血放在嘴里吸吮起来,含糊道:“如果她的魂灵没有彻底覆灭,我可以施法让她暂时复活一段时间。”
空洞的嗓音在房间里回荡。
祝松律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莫哀摊开双手,掌心有乌黑的光芒喷吐,然后他用双手抱住项彩彩的脑袋。
“死之呼吸·回光返照!”
下个刹那。
项彩彩身体诡异的抽搐了下,猛然张开了双眼,表情扭曲到了极致,状若癫狂,张开嘴发出凄厉而尖锐的惨叫。
“救命!”
“不要杀我!”
“你为什么要杀我?”
……
莫哀收回手,轻轻抚摸项彩彩的头,动作格外温柔,用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疯狂眼神看着项彩彩,咧嘴狞笑道:“孩子,不要害怕,死亡不是终结,死亡是最神圣的解脱。”
他的话语仿佛有种无与伦比的魔力。
就见到项彩彩迅速平静下来,犹如一尊化石一般安静的躺在地上。
莫哀问道:“是谁杀了你?”
“杭万言……”项彩彩张了张嘴,她的声音沙哑,听起来好像很遥远。
祝松律挑了挑眉。
莫哀:“杭万言是怎么杀你的?”
“我们在睡觉…他忽然起身拔剑…对着我疯狂劈砍…一下又一下…”
断断续续讲着,项彩彩忽然脑袋一歪,重新合上了眼。
“哦,她已经拥抱死亡,这是多么幸福的结局。”莫哀感动的双眼流下了眼泪。
此刻祝松律也想哭。
听项彩彩的描述,杭万言似乎做了噩梦,失手杀死了项彩彩。
他的心情很沉重。
项彩彩是尹成良的女人,城主府里的人,她却死在了祝府里,这事怎么圆过去?
根本糊弄不过去。
那就只能……
祝松律走到门外,阴沉着脸对众人说道:“任何人都不得再提起这件事,谁要是走漏了消息,小心家法处置。”
又冲数名护院低语道:“你们几个赶紧将这个女人运出府,秘密处理掉,手脚干净点,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了!”
就在几个护院进入房间之际。
蓦然!
有个门人狂奔而来,喊道:“老爷,城主大人率领人马强闯进来了。”
“什么?李玄来了!”
祝松律神色剧变,迅速扫了眼凶杀现场,一时间心念百转,却果断吼道:“快拦住李玄,不能让他进来。”
门人委屈道:“拦不住,他手底下有两名九阶武者,一名八阶武者,一名七阶武者,整个府中除了老爷您,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们。”
祝松律,别看他年老色衰,其实他是货真价实的二阶武师!
而且,祝家的镇族之宝,十五阶宝具“虎头湛金枪”,也在祝松律手里。
这让他的战斗力堪比四阶武者,甚至能与五阶武师斗个一时片刻不落下风。
可以说,祝松律自诩玄武城武力第一,不全是吹出来的。
这也是让他最郁闷的地方,即便武力第一,却不能直接动手杀了李玄,抢夺城主之位。
因为他要是动手硬来,比他强大的那些人也能用同样的方法灭了他。
秋不平更加不会允许他这样的人存在。
凡事都要讲规矩。
你对别人不守规矩,别人就会对你不守规矩。
这里有点类似二战后的世界,核武国家可以打压、威胁,甚至对那些小国发动战争,但就是不能宣布占领和吞并小国。
西陇地界内,任何一块地盘,只能领主赏赐给你。
朕不给,你不能抢。
“哼,李玄小儿,你当祝府是想来就能来的吗?”
祝松律火冒三丈!
他打定主意,今日哪怕与李玄撕破脸皮,也不能让他强闯祝府,更加不能让他发现项彩彩的尸体。
于是,祝松律一跺脚,身形飞快的冲向祝府大门方向。
到了地方。
祝府一众护院和城主府的人正在对峙。
虞白梅、小醉猫,这两位率领张虎等三十名步枪队人马,气势汹汹。
他们中间有一顶轿子。
祝松律呼啸而来,二阶武师的威压浩荡而出,瞬间逼退虞白梅等人。
“城主大人,为何强闯祝府?”祝松律视线落在轿子上,沉声一喝。
虞白梅老婆婆笑道:“祝族长息怒,城主大人不在轿中,他刚才已经进入府中找您去了。”
祝松律神色大变,回头看了眼那些护院。
一人惊慌点头道:“城主大人带着几个人刚刚趁乱冲了进去,您没有遇见他们吗?”
祝松律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转身折返回凶杀现场,放眼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李玄站在杭万言面前,嘴角微微翘起。
倪鸢,左青牛,祖干,三人拱卫在李玄身旁。
“娘子,娘子,你死得好惨啊!”房间内,尹成良在大哭。
祝松律面皮紧绷,一颗心直往下沉。
项彩彩刚死,李玄就带人强闯而来,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
祝松律可不是傻子,他压住怒火,强行挤出笑容,走上前来,拱手说道:“城主大人,你来的正好,府中发生一起凶杀案,祝某正要派人请你过来断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