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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彻的眼睛看见了眼前之人。
那个高居在玉座之上不断扭曲的幻影,带着一股冻彻一切的寒意以及难以言明的……颠倒?
那并不是真仙。
苏彻非常确定。
如果当年上古天庭的仙神都是这个模样,那这方天地早就变成了魔域。
那是一个消瘦的影子,它的身上穿着衮服,整个人端坐在那高大巍峨的玉座之上,长长的靠背就像是一座山峰,向着大殿的穹顶蔓延,仿佛连接到了无穷远处。
椅背上篆刻着周天星斗的图形,材质晶莹如玉,透露着一股孤高与圣洁。
这跟椅子上的影子呈现了一种极致的差异。
高居在玉座之上的那个人,它的身体一半还是人形,面目已经模糊,但是另一半则是幻影。
一道散发着无数幽绿瞳光的影子,另外半边身子,是一对对眼睛,带着贪婪,焦渴,带着毁灭一切的欲望。
苏彻不清楚到底要多少天魔聚合在一处才会有这样的景象。
一百万、一千万……还是根本不能用算数比喻?
单单此刻自上面传递下来的压力,那威压就让苏彻感觉到同之前虚空甬道之中天外劫魔所驾驭的天魔雨云相差无几。
如果这位放到天魔的行当之中,至少也是天外劫的层次。
不,在这重重寒意的冰封之下依旧有如此的声势,应当远远超过天外劫。
这仙府之中怎么会藏有这种层次的老怪?
苏三公子如今也算是见多识广,可上面那仿佛扎在人心最幽暗处的影子,即便彼此仍旧有寒意隔绝,也让苏三公子感觉到一丝恐惧。
另外半张面孔,也并不是仙气飘飘的超然,而是带着一丝审慎的意味,向下打量着苏彻。
那眼眸之中的灵动,根本不是任何泥胎木偶所能有的,更不要说不经意之间散露出来的寂寞。
仿佛这位真的是已经在这古老的月宫之中呆了无数光阴,已经对人世间的一切感情都已经淡漠。
“有趣,现在的孩子们,问话都不带回答的吗?”
高居在玉座之上的影子好奇地看着下面,他那半边虚影所展露出来的魔念,就已经让苏彻心头欲火升腾,险些难以自持。
这不经意之间泄露出来的声势,竟然比当初天外劫魔的魔意降临时对自己的影响更大?
苏彻一时恍惚。
也不知道是上面的那个影子当真是高到了无法想象的程度,还是这背后另有奥妙。
莫非……
苏彻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黄天道首当年出自上古天庭,其宗门之中的种种秘法,都跟上古天庭之中的列位大能有着说不开道不明的联系。
比如自家所修行的种种法门。
两仪元磁极光正法,跟那位守西天门的神将对得上来。
九幽轮回法和月孛虺影印虽然不是黄天道传下的,但是却引来了仙府内变化,有仙人带自己前往勾陈宫,正经的列名“仙籍”。
而此刻这魔念之所以能够如此轻易的浸入过来……
难道说“纣绝阴天秘箓”跟这太阴月宫依旧有所联系?
这一念升起,苏彻当即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玄门有宝诰,一般都是用来称颂列位仙神的尊号,往往都有漫长的描述,以及华丽的辞藻。
可这只是表象,在表象之下,则是描述仙神的道基,以及其法力之渊源脉络。
从这个层面上说,自己的道基也可以大概划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自阴阳法王、北邙鬼祖这些黑帝一脉的传承,不管是《九幽轮回法》《月孛虺影印》《泰狱阿鼻剑》乃至那先天生死灵根若木,都是从黑帝一脉得来,若是算起现在自己的根本,黑帝一脉的法门虽然是后来学的,倒也有些后来居上的意思。
在这仙府之中,自己的宝诰对应的应该就是“六天洞渊大帝”,归入勾陈宫中。
第二部分是来自黄天道一系的,来源是恩师郁离子的《纣绝阴天秘箓》《太素九幽澄照丹诀》这一路传承,特点是以幽冥法门入手,最终凝就皓月、阴山等形象……
这些或许就组成了那“九幽司命真君”的由来,也跟上古天庭的太阴月宫有了某些联系。
中元地官大帝当年布置这座仙府,一定是循着当年天庭之中的传承,以其莫大的神通法力,等于是在这里另外造了一个微型的天庭。
也正因如此,眼前的这位太阴帝君,就象征了自家《纣绝阴天秘箓》这条路径的终点。
换而言之,此刻被魔染的虽然是这位太阴帝君,但等于是已经让这些天魔找到了自家道基之中的某些路径的孔隙,这才会让天魔的魔念如此轻易的送了进来。
这样一想,当年上古天庭破灭,多少大能惨遭魔染灭亡之祸。
这里面影响的自然不会只有他们,还有那些循着他们路径不断向上的门人弟子。
佛门有灌顶之妙法,玄门有演法之奥妙,都是以心印心的绝妙传承之术,可以将自己自己对于大道的体悟和了解,揉碎了送给诸位弟子。
然而这妙术在大宗之中却极少使用,一旦运用,就是站在修为顶点的老祖亲自施展,而且要专挑有天分的弟子。
恐怕就是害怕类似当年的上古天庭一般。一旦让魔头找到了老祖的漏洞,直接顺藤摸瓜,来个一门尽绝。
若不是此刻自己身负黑帝一脉的传承,恐怕那侵入过来的魔意还要更加凶狠,更加难以摆平。
不过苏彻从来是个迎难而上的性子。
既然如此,那就顶着压力迎上就是。
苏彻沉心静气,心神守一,也不搭理上面那位不知道是何来头的太阴帝君。
因为苏彻大概也看出来了,上面那位看上去威势滔天,周身魔意如此了得,但实际上不过是这殿中的囚徒。
此刻的太阴月宫之中的寒意已经足以穿透自己这四重步虚法力加持。
那玉座之上的寒意又要如何?
怕是劫法也难以摆脱吧。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管他,正好在此淬炼一番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