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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放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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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叶被街边一盏宫灯吸引,这是一款花篮宫灯。用雕竹做骨架,外面镶着纱绢,纱绢描绘粉色白色红色芍药花。

    在灯光照耀下,花篮里芍药花盛开着,还散发出阵阵花香。两人一路赏灯、猜谜。

    江遥:“摸着无节,看着有节,两头冰冷,中间火热。叶儿,是什么呢?”

    江遥摘下帷帽,一双眼比满街花灯还令人意乱神迷。

    柳叶:“黄历。”

    “不用刀,只用篾,勒碎风,劈破月。叶儿,是什么?”

    “竹帘。”

    江遥:“叶儿好聪明。”

    江遥更紧地握住她的手,夸张道:“哇,你好厉害,我好佩服你,为什么我没想到呢?”

    柳叶侧目,微笑不语。你就装吧,柳叶想,在她心中,能难倒江遥的事,目前来讲她还没发现。

    “但见争城以战,不见杀人盈城。是气也,而反动其心。叶儿,是什么?”

    柳叶指指欢快转圈的走马灯。

    “我的叶儿好聪明耶。”江遥轻轻摩挲她掌心厚茧。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一座坊里——亲仁里。柳叶身子僵在原地。

    “不想回去看看?”江遥更紧地握住她,“我陪你。”

    柳叶眼里酸酸的,几年时光,她抛弃的,她被抛弃的···她机械挪动脚步,近了,更近了,柳叶泪水漱漱而下。

    江遥停住脚步,转过身,轻轻地拥她在怀里,柳叶头抵在他肩膀上,良久,柳叶抬起头。

    两人已经站在李府府门前。李府府门大开,这是她的家啊,府门大开,她却无颜再走进去。

    多少次午夜梦回,从前的岁月可以回溯的地方,她堂而皇之可以往来的家,近在咫尺又远隔天涯。她的亲人都还好吗?

    院里摆放桌案,她知道桌案上陈列祭祀天地的贡品。

    一株梅树从院墙探出头来,疏影横斜暗香浮动,上元一轮明月夜,才有梅花便不同。

    后花园千竿修竹月色下,影影绰绰,她曾经和那位负心人在竹林琴笛相和。

    水榭凉亭里定是焚香秉烛,陈设瓜果糕点香烛,月明灯彩,人气香烟,晶艳氤氲,不可形状。

    家人围聚在一起,吃团圆饭、行酒令、赏月。

    许是两人在门口站得太久,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过来,“两位公子,可是府里有你们要找的人吗?”

    柳叶视线定在那株暗香浮动的梅树上。

    江遥回答:“我们恰巧在这里等人而已,劳你费心。”

    管事的人很热情,“两位可以到府上用些茶点。”

    江遥抱拳:“不好叨扰贵府,我们就在这里等候好了,多谢兄台关心。”

    浣纱上前院添置灯油,府门前两个人站在不远处,她添置好灯油,两人还站在那里,看身形打扮是两位男子。

    小姐、薛商···浣纱心里一阵激动,小姐有信了?小姐回来了?府门前管家和两个人搭话。

    浣纱和桂子都是粗使丫头,桂子配了府里小厮,浣纱则是坚决对夫人表明她不想嫁人意愿。

    “若是府里不再需要我,我情愿当姑子去。”

    夫人是吃斋念佛的,遂了浣纱的意。浣纱总是期盼着小姐有一天会站在家门口。

    小姐、小姐···浣纱心里喊。管事的出去和两人说话,更坚定浣纱猜测。她也顾不上许多,飞跑出来。

    “你们认识她对吗?”她冲上前来,拽住柳叶的袖子,急切地问。

    浣纱突然出现,柳叶鼻子又是一阵酸涩。她早看到院中一位侍女在忙碌,那是一位粗使丫头。柳叶没想到会是浣纱。

    是了,她不顾礼法,和男子私奔。浣纱和桂子作为她贴身丫鬟,难辞其咎,所以降级为粗使丫头。

    柳叶不知道的是,桂子配了府里小厮。小厮是家生奴才,桂子调到厨房去当差。

    浣纱不想和桂子一样,以后生的孩子还是家生奴才。所以浣纱打定主意不嫁人,不想让府里随意给她和小厮配对。

    管家是宝钏走后来的,浣纱的话他听得没头没脑,“谁?认识谁?”

    “你们认识她对吗?”浣纱泪流满面,眼巴巴看向柳叶。眼里的期盼柳叶不忍直视。

    她就差动手冒昧去掀柳叶的帷帽。帷帽后的柳叶已是泪如泉涌。情如姐妹的浣纱站在眼前,悲痛欲绝站在她面前,只要她开口···柳叶情难自抑。

    江遥上前一步拿开浣纱手臂,挡在柳叶面前,“浣纱,想是误会了。浣纱保重才是,在下衷心祝愿,浣纱牵挂的人儿能够早日和你团聚。”

    “江遥,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她现在会怎样呢?三年多了,她杳无音讯。你为什么不去找她?”浣纱眼含热泪,对江遥说。

    江遥露出惊讶神色,“找谁?浣纱让我去找谁呢?”

    对啊,府里口径一致李家三小姐已经没了。浣纱摇头,轻声说;“没谁。没有谁。”

    柳叶定在原地,浣纱一脸落寞地转身,缩肩耷背走进院子。

    管家跟在她后面,好心地安慰说:“浣纱,你可要想开,你痴情对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叶儿,我们走吧。”江遥握住她的手,柳叶默默跟随。

    坊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到处洋溢喜乐气氛。柳叶打起精神,不能因为自己一腔心事,搅了江遥心情。

    走到一座卖果子的摊贩前,江遥拉着柳叶站住柳叶,“老丈,来几包粉果和焦。”

    焦是一种油炸带馅子圆面点。很快外酥里嫩,热腾腾、香喷喷的果子捧在柳叶手上。

    “兄长趁热吃。”

    柳叶捧起果子,举到他眼皮底下。江遥傲娇地扭过头,“贤弟不吃,为兄也没胃口,尽管我很饿。”

    服了你,柳叶摘下帷帽,盈盈秋水斜睨他。拿起果子吃,江遥一手拿一顶帽子,示意柳叶他腾不出手。

    “啊,张嘴。”柳叶喂给他。

    江遥笑意盈盈地,“你也吃。”

    老丈高兴极了,今儿晚上生意火爆,忽喇喇人越聚越多。

    “老丈,我要两包果子。”

    “老丈,我来三包果子。”

    三五成群的女子,接了果子并不离开,柳叶和江遥被人群围住。

    江遥环顾人群微笑,看在柳叶眼里,就是开屏的孔雀。

    “他对我笑呢。”

    “他对我笑呢。”女孩子们窃窃私语,“他们两是兄弟吗?”

    “他吃东西的样子好迷人呢。”

    “他的笑容好有杀伤力,迷死人不偿命。”

    “不行啦,我的心要跳出来。”

    江遥一边对人群微笑,一边眼波流转,看柳叶的反应。一位女孩子举起果子,递到江遥嘴边,江遥伸手接了。

    柳叶笑看他,摇摇头对他耳语:“你戴帷帽很有必要。”

    江遥大喜:“叶儿,怕我被人抢了去?”

    柳叶扫一眼周围的女子,“非也,一会兄长抬脚走人,女孩子岂不失望。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兄长误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