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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意正浓
吃过晚饭,苏忆跑到庭院里乘凉,看着最后夕阳的余晖挥洒天空,融入浓浓墨色之中,直到完全消隐不见。
爸爸在客厅跟爷爷下棋,两人的谈笑声时不时传出来,苏忆偶尔也会探头看一两眼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这么高兴。
“坐在这儿干什么呢?”苏以涵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的身后,搓了搓她的小脸。
苏忆舒展开五官睁开眼,糯糯地叫了声妈妈。
苏以涵笑着在她身边坐下。
“妈妈,”苏忆突然喊她。
“嗯?”她扭头看女儿。
苏忆怀里抱了个精致的洋娃娃,洋娃娃是夫妻俩从国外给她带回的生日礼物,她很喜欢。他们出去工作,短则半年,长则一年回不了家,她想爸爸妈妈的时候就拿出来玩一下,洋娃娃的头发上还被她扎了小辫子,漂亮亮的,像她一样。
“妈妈,我经常听到别人说‘我爱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爱呢?”苏忆手指缠绕着洋娃娃的头发,“为什么他们很轻易就能把这句话说出口呢?爱一个人很容易吗?”
苏以涵听下来才知道,她又钻牛角尖了,可是小孩子不就是对周围的一切充满好奇的吗。
“忆忆,‘爱’这个词有很多意义,每个人对它的看法不一样,对每个人的感情也不是一样的,可能你现在还不能明白,等你长大了就懂了。”苏以涵不知该如何解释。
苏忆依旧歪着脑袋,疑惑地望着她。
看着女儿昂起小脸一脸求知地望着她,她不忍心看到她失落的神情,打算从另一个角度下手,她想先问问女儿的看法,再结合她目前的想法给她解释。
“那忆忆认为,爱一个人是怎样的呢?”
苏忆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转了两圈,手无意识地扣了扣洋娃娃,低头想,不久,她似乎是想到了,抬起头说:“爱一个人就是有好吃的第一个给你吃!”
苏以涵微笑着看着她,没说话,安静地听她说。
她撑着下巴继续想,嘴里嘟囔着:“以前看见班里的王佳,下雨时她的妈妈来接她,把大部分的伞倾斜给了她,我认为爱一个人也是那样的。”
“还有呢?”苏以涵问。
“还有……”苏忆挠脸上的痒,想了想,“我看见路边的乞丐自己都没有挡雨的,却用衣服给小狗遮雨,这也是爱。”
苏以涵欣慰地笑了,虽然女儿并不能准确清晰地说出来,却都能明白,也看得出。
“忆忆,你说的这些,都很对,”苏以涵轻抚她的发丝,“你说的,有亲人之间的爱,有对小动物的爱,这些都是对的。”
“可妈妈接下来要说的爱,跟你认知的,不太一样。”苏以涵说道。
苏忆认真地听着。
“爱一个人,会无条件地相信他,不管前方有多大的风浪,你会无所畏惧地,毫无保留的站在他身边,支持他,与他共进退。”
说这句话时,苏以涵抬头望去,从树梢缝隙间穿去过,在被屋内繁华的水晶吊灯照亮的落地窗前停下,注视着在与苏老爷子下棋的林承桢身上,目光温柔,像倒映了月光,流淌而过的小溪。
“爱一个人,会愿意为他付出所有,只要是你有的,你愿倾尽所能,如果你没有,你也会想尽办法满足他。”
“爱一个人,你会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在意他的每一个微笑,每一次皱眉,都牵动着你的情绪,你会想办法让他开心。”
“爱一个人,你会首先把对方放在前面,主动为他人考虑,遇到危险时,你会想第一时间冲到前面,保护他。”
她低下头去看苏忆,小姑娘正啃着指甲,显然不明白她说的那些话的真正意义。
“给你讲个妈妈年轻时的故事吧。”苏以涵话锋一转,瞬间吸引了小姑娘的注意力。
“其实妈妈以前是不想结婚的。”苏以涵跟女儿并排坐在一起,像朋友一样聊天。
“为什么?”苏忆好奇地问,“妈妈不要爸爸了吗?”
“以前年轻气盛,一心想在事业上闯出一番成就,我那时觉得,男人不靠谱,女人什么都能做,男人能做的女人也能做,为什么非要结婚依靠男人呢?我不相信缘分,不相信感情这种事。”
苏忆捧着脸,安安静静地听妈妈说话,尽管她不能完全理解。
“你见过粉色的海豚吗?”她神情向往,认真又诚挚地说道。
粉色的海豚?苏忆在脑中迅速想象,粉色的海豚,粉色的鱼鳍,所有都是粉色的,好漂亮呀,真的存在吗?
“我见过。”
苏忆睁大了眼,激动地拉着妈妈的手摇晃道:“真的吗妈妈!好看吗?真的是粉色的吗?”
苏以涵点点头,说起那次的经历:“那一年我们组织有出海任务,派了我,还有其他的几个同事前去,途径亚马逊河域时导航突然失灵,在那片河域迷了路,我们在那片河域漂泊了很久,失去方向,一直在相同的路径打转,就在大家慌神的时候,我看到有个粉色的物种在水中穿梭而过,当时以为只是眼花,等定睛一看,它游了过来,浮出水面看着我们,通体呈淡粉色,圆圆的脑袋,长的嘴,那是一只粉色的海豚,也叫粉色河豚,是亚马逊河域特有的,我们又惊又喜,过了一会儿,又有几只粉色的海豚游了过来,它们给我们领路,带我们走出了那片河域。”
苏忆眼睛闪闪的,惊呼:“哇!好神奇呀!”
“动物都是有灵性的,我们很幸运,遇到了很稀有的粉色海豚。传说,遇到粉色海豚,是幸运的象征,见到粉色海豚的人都会很幸运,我们都这样认为,所以,后来我遇到了你爸爸。”苏以涵弯起嘴角,笑意温和。
“妈妈,我也好想见一次粉色的海豚。”苏忆眨巴着眼,满怀期待。
“是吗?”苏以涵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那希望我的女儿能如愿以偿,幸运一辈子。”
苏忆点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像是认定了一个目标,坚定不移。
“怎么最近不见你去找那邻居哥哥玩?”苏以涵问道。
提起这个,她就像泄气的皮球,嘟着嘴,委屈巴巴地说:“他不愿意跟我玩儿......”
“怎么会呢?”苏以涵安慰道,“他一定是有别的原因的,对不对?”
苏忆晃了晃脑袋:“不是的,我亲耳听到的,他总躲着我,”她抬起头说,“妈妈,我不想跟他玩儿了。”
她这新鲜劲三两天就没了的坏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苏以涵耐心地跟她说:“也许是你做错了什么事,惹别人不高兴了,所以别人才那样,咱们把话说开了就什么误会也没有了......”
苏忆一想,不会是上次那事儿吧?自知理亏的她埋着头也没反驳。
“这样吧,妈妈明早做一份点心你给他送去好好跟人家解释,说点好听的话哄哄人家呀。”都是小孩子,应该不难哄的,苏以涵寻思。
“我怎么哄呀?”从来都是别人哄她,跟在她身后转,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哄人。
“你就夸他呀,可劲地夸,夸他长得帅,夸他宽容大度,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你这个小孩儿计较。”苏以涵一本正经道。
“哦,好吧。”苏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