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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掉在地上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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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忧对不起……都是我……我以后再不逞强了……”

    “我……我原是以为……以为我是丞相的女儿……她们……她们就都要怕我……”

    “可我没想到……没想到会连累你……你看你脸上的伤……比我还……比我还多……”

    李氏看着明珠这样,也默默地抹了抹眼泪。

    她只有明珠一个女儿,于是便把所有的母爱给了她,生怕她受一点委屈。陈旭虽与她夫妻关系不是很和睦,但是却对这个女儿也是疼宠有加。

    明珠出生不到两栽,陈旭便官拜丞相、位极人臣,因此从小明珠也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没人舍得违拗她,也没人敢违拗她。

    今日的事情,也算是颠覆了明珠小小心灵里那一点唯我独尊的世界,知道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原来还有一种人,是不怕丞相的;原来还有一种人,是让爹爹也束手无策的;原来一旦爹爹不站在她这边,她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今天的事情虽然让明珠很难受,可让她更难受的却是明白了自己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种从云端跌落地面的感觉,大约比一场架打输了是要痛彻心扉得多。

    李氏心疼明珠,于是才背着陈旭带了明珠来看忘忧,因为她觉得在明珠心里忘忧有着特殊的分量。可没想到,明珠一下午也没哭的如此,见了忘忧却爆发了出来,于是李氏心里也不舍了起来。

    可她又不知道怎么劝解明珠,因为晚上陈相处置忘忧的时候,她也觉得一个婢女而已,若是能替明珠抵了过,也是她的福气,可这话现在是万万不能出口的。

    于是李氏想了想,正巧看见明珠不当心无意碰到了忘忧腿上的伤口,忘忧瑟缩了一下,便赶忙说,“珠儿不哭了,你看忘忧身上的伤口还未清理呢,她待着也不舒服啊。”

    明珠听了方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儿来,“对……你的伤还没清理……”

    赶忙回头,“墨玉……墨玉……拿药来……”

    接过墨玉递来的药粉便要给忘忧擦抹,却被李氏拦住了。

    “傻孩子,知道你有这个心,还是让墨玉来吧。你从没照顾过人,手上没个轻重,这皮肉伤是最疼的,一点不能使劲。你再一个不当心弄疼忘忧了。”

    明珠想想也是,便让了开来。

    “动作快些,万一丞相知道了,恐怕要大发雷霆的。”李氏轻声嘱咐。

    墨玉领了命,用最快的速度帮忘忧处理好伤口上了药,全都包上了棉布,这下忘忧感觉好多了。

    明珠又想起忘忧一日未进食肯定饿了,将自己带来的小包裹打开,“喏,里面都是平时你喜欢吃的点心,赶紧吃些吧。”

    忘忧点点头,用明珠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伸手拈了一块芙蓉糕放在嘴里,只觉得比平时美味了一百倍,真真是好吃极了。

    可一块糕还没下肚,突然听见外面乱糟糟一片声响。

    不及反应,突然拆房门便被大力从外面踢了开来。

    李氏和明珠都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陈相来了。

    “哎呦,我还以为是下人们没事找事乱嚼舌根子,正要处罚他们呢,没想,还真是姐姐您来了啊!”

    陈相身后绕出来一黄衫美人儿,虽也人到中年,却因保养得宜,还是一副少妇模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却不是柳姨娘又是谁。

    自从上次陈相下令让柳氏管家之后,她便牢牢将权利把握在自己手里,将平素李氏用惯了的老人儿撤换了不少,全填上了自己的人。于是可想而知,今日必是有人去报了她知道,她才特意引着陈相来的。

    “爹爹……忘忧受伤了……是因为要保护我……我就是想来看看……”

    “胡闹,今日整件事便是因她而起,若不是她挑起的事端,何至于让你受伤?女孩子便是脸面最重要,假若破了相,便你是丞相千金,将来也难寻一门好亲事!”

    “她这哪里是护你?明明是害你!还因此事牵连到了浔阳公府和博望侯府,连永乐公主都被拉扯进来了,你还替她说话!”陈相气的指着明珠破口大骂。

    忘忧听了这话,低头笑笑。她已经不想解释了,其实今日之事实在不是很复杂,三言两语便能说清楚的事情。

    可不论谁家,都不愿担这个责任,于是便是她一个婢女来垫底。因此,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用。

    “爹爹!事情不是这样的!不是忘忧的错……”

    明珠还想据理力争,忘忧却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

    “姑娘对奴婢的好,奴婢此生难忘,一切都是奴婢的命,姑娘不要因为奴婢和相爷起了争执。”

    忘忧看着明珠摇摇头。

    相府、相府,终究是丞相府邸,丞相才是主人。

    便是李氏作为当家主母,这掌家权利也是说夺就夺,又何况明珠一个姑娘?宠与不宠全在一念之间,所以本就不公平,又如何去要公平?所以如今只有先保全了自己,才能早谋后路。

    见明珠不说话了,陈相吩咐人将李氏和明珠带回了后院,与柳姨娘擦身而过时,明珠狠狠剜了她一眼,她就知道这家里就这个女人最坏!

    等人都走了!陈相缓缓踱步至忘忧身前。

    “自你进府以来,姑娘对你如何,你该心里有数!何况又不仅仅是姑娘,便是夫人,今日能带人来给你料理伤口,能将姑娘的安慰交由你手,也是对你极其信赖的。而且,小了从那朝阳坞里精心布置的房间说;大了从能让你陪同姑娘进宫说,我们也从没有阻拦过。”

    陈相站在忘忧身前,忘忧太小、而陈相太高。陈相不喜忘忧因此不屑低头、忘忧不喜陈相因此不愿抬头。

    如此,忘忧只能看见陈相身前端着的左手,那手里正磋磨这一只上好的白玉兽头。想是陈相时常盘玩,那兽头竟是莹润透亮的。

    陈相一边摩挲着兽头,一边接着说,“若是你真感于相府对你的恩德,感于夫人对你的信赖,感于姑娘对你的拳拳之心,明日见了圣上要如何说,你应该清楚。”

    看忘忧低头沉默不语的样子,陈相心下越是不喜,“你若说错一句话,带累了小姐名声,就休怪本相心狠了。”

    说完回头便走,一刻也不想多留的样子。

    忘忧的手脚重新被牢牢的捆了起来,柴房又归于了黑暗,忘忧隐约听见柳姨娘娇声向陈相诉说刚刚姑娘走时瞪了她一眼,简直像要把她吃了。至于陈相如何安慰她的,忘忧也听不到了。

    下人将明珠带走时,明珠手里的点心掉落在了地上。

    忘忧慢慢矮下身去,匍匐着挪了挪,用嘴巴叼起地上的点心吃了下去。

    既然今日老天没有要了她的命,她就得好好活着,不能让自己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