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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渠芙看着林氏母女俩哭闹着被拉出门去,面上无甚表情。
倒是简老夫人,仿佛是累极了一般,摆摆手说自己累了让柳渠芙跟简如绯也回去好好歇着吧。
柳渠芙达到目的了,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刺激老夫人,太医还在梧蘅院等着,柳渠芙带着简如绯告退。
“绯儿,这一路本就颠的人难受,你还一直照顾我,回去歇会吧,太医就是给我把脉开药而已,不用跟着了。”柳渠芙心疼的看着女儿。
她的绯儿这么懂事,便是使些手段为女儿扫清障碍,也是值得的。
“娘亲,我哪里累着了,不过是分些神看着你,抓药煎药都是流莹姐姐做的,我可不敢居功。”简如绯想跟着去看看,不大放心她弟弟。
“你就让我去嘛,我去看看又不碍事的,也好教我放心。”
柳渠芙也没有纠正她对流莹的称呼,其实流莹本就是她庶妹,这些年虽为主仆,柳渠芙却也是真心疼爱这个丫头。
看着流莹眼下的青黑,柔声道:“莹儿,这些日子着实是辛苦你了,你先回去歇着吧,我跟小姐这沉月伺候着呢,放心吧。”
简如绯也跟着劝,流莹闻言抬头看看几人,虽说于礼不合,却也真的是疲惫至极。
柳渠芙日日夜夜的孕吐,一天又要三顿喝药,营地里人手不足,旁的人柳渠芙又放不下心,流莹只能事事亲为,一直都绷着,整个人都要虚耗透了。
看着流莹转身去拿自己的包袱,简如绯挽着柳渠芙的手,跟她一道先行回了梧蘅院。
太医在梧蘅院的偏房一直等着,茶水点心都换了几轮,人也差点睡过去,侯爷夫人还是没回来。
“······”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转念一想,这可是侯府,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估计也会第一时间来找自己,现在看着风平浪静,可能真的是有什么事情拌住了脚。
怎么能这样呢?
刘太医气呼呼的想。自己还要回去皇宫复命的啊。
不过侯府的点心当真不错。
正吃着,听外头传话说侯爷夫人和大小姐回来了。
刘太医赶紧把胡子上的点心擦了擦。
要端庄。
毕竟是宫里出来的,可不能给皇后娘娘丢脸。
柳渠芙进来笑着致歉:“劳烦太医久等了,家中有客人来访,耽误了这许多时候,还望太医勿怪罪才是。”
刘太医自然不会跟侯爷夫人真的计较这个把时辰,摸摸胡子:“无妨无妨,侯爷夫人言重了。”说罢示意柳渠芙坐下把脉。
柳渠芙坐下,略带紧张的看着他,虽然知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但身为母亲,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担心。
担心自己不够注意,担心孩子不健康,担心······
简如绯也是紧盯着太医看。
刘太医被母女俩人盯着看得自己也紧张起来,一遍又一遍的确认脉象。
沉默,一直沉默。
原本不怎么静谧的院子此刻竟是如此的安静,令人窒息。
就在简如绯快要忍不住出声询问时,刘太医松了口气,只觉得刚刚快要被憋的晕过去,丝毫没察觉这种气氛是因为自己一直不说话。
“夫人和小姐放心吧,夫人的脉象虽然较常人来说还是弱,但总算比在秋猎时要好些,如今回到京里更是不用担心,在家好好调养便是。”
简如绯点点头:“那就好,家里东西都有,没有便让人买便是,那之前那副药方是不是不能用了?”
刘太医说完去旁边的桌子上开了一副药方:“老夫给夫人新开一副药,用的都是好材料,只要按时按量服用,夫人的胎很快就会稳定下来。”
柳渠芙却是担心另一件事:“太医,我这次怀孕,害喜害得厉害,几乎什么东西都进不得,我倒是没什么,孩子可受不住啊。”
刘太医也是发愁:“夫人,这妇人怀胎害喜,都是常事,至于孕吐的厉害,老夫也只能给夫人开些生津的酸食,头三个月本来就是反应厉害,夫人的胎又一直不稳,才会出现此种症状,兴许到后面坐稳了胎就会好些。”
柳渠芙自己也是生过一会孩子的人,也知道太医说的是对的,夫人怀孕一个月一个样,谁都没个准,也只能逼着自己进些东西。
点点头,对一直候在旁边的小丫鬟道:“晴儿,去把方子收好,回头了拿给流莹便是。”
又给沉月使了个眼色,让她封了银子给太医。
沉月得了吩咐出去,太医也告辞回宫复命。
柳渠芙没再留他,叫人好生把人送上马车。
这来回折腾一气,柳渠芙也是累了,让人伺候着想要睡会,简如绯却想着她一天没吃东西了,让厨房做了碗肉粥端过来。
柳渠芙看见粥上的肉沫就本能的拒绝。
反胃。
简如绯端着碗细细的劝她,你不想吃弟弟也是要吃的,弟弟喜欢吃肉的,吃不饱的弟弟也太可怜了吧。
柳渠芙被女儿满嘴的弟弟哄得晕晕乎乎的,一勺一勺的把粥喝下去。由于柳渠芙每次吐的实在是太惨烈了,简如绯也没敢喂很多,起码肚子能垫吧垫吧。
简如绯看着柳渠芙睡下,就起身回去了,把沉月留下看着柳渠芙,流莹来了再回蒹葭院去。
简洹进宫了一整日,到暮色十分才回来,白日喝了酒,下午在宫里睡了一觉,就着急忙慌的赶回家来。
倒不是他听说了林氏母女的事,担心她们,而是出去这些时日,实在是想着他的秦姨娘。
秦氏是当真有些本事的,她长相其实并不多出彩,比不得林氏,可耐不住秦岫艳有一双好眼睛,水光潋滟的,简洹每次觉得自己被她那眼睛一瞧,浑身都酥透了,尤其秦氏年纪还小,正是最好的风光,简洹恨不得日日都念着她。
不过简洹还算是有些分寸,知道正妻怀孕,回来还是先去了梧蘅院看柳渠芙。
他来时柳渠芙刚醒,沉月伺候着她更衣,简洹进来,摆手让屋里的人退下,柳渠芙亲自倒茶,跟简洹说了林氏和简如安的事情。
简洹听着,皱了皱眉,虽说心里对母亲这样的做法有所不满,到底是他宠了多年的妾室和女儿。
可转念又一想,怕简如安坏了嫡女的婚事,毕竟简如绯的品性容貌在京里都是数得上的,日后什么样的贵婿寻不得,可不能坏了名声。
简洹这样盘算着,也并未对林氏和女儿的处置有什么置喙。
柳渠芙看着简洹的样子,淡淡的低下了眉眼,在清茶的余韵里,飘忽的让人看不真实。
林菀啊林菀,这就是你爱了一辈子,依靠了一辈子的丈夫,这就是你为他生儿育女,为他费尽心思的男人。
此情此景,他竟连一句话都不肯为你和你的女儿说。
可怜可叹。
柳渠芙此时竟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也说不清对林菀的同情是不是也有对自己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