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la.com,最快更新你好我的金手指呢 !
简洹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戌时。
掌灯之后,即便是风寒露重,也显得不那么骇人。
有侯府的小厮走在路上,浑身抖了个寒颤,低声抱怨道这见鬼的天气。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柳渠芙显然是已经没什么力气,连呻吟都是微弱的。
产婆子用胳膊挑起帘子,双手的血,到正厅跟等着的几人回话。
“老太太,小姐,夫人她这,这胎怕是难生啊。”
简老夫人惊的嘴里只念着阿弥陀佛,简如绯皱眉。
“刚刚齐大夫不是说不会难产吗?怎么又这样说?”
产婆子苦着脸道:“不是难产,胎儿胎位正,原是很好生的,可是夫人惊惧过度,动气伤身,没有力气生啊——”
简老夫人怎么说也是生养过两个孩子的人了,相比于简如绯,还是能迅速的冷静下来。
她看着产婆子:“齐大夫怎么说,没有给夫人开什么药吗?”
“回老太太的话,大夫给夫人开了山参,让她含在嘴里,也能有些力气,只是总归不是个办法,这女人生孩子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老奴这是来问问,万一有个闪失,是保大还是——”
简如绯干脆的打断了她后面的话:“当然是保大,留得大人,以后也不愁没孩子,更何况我娘这回是被人迫害至此,自然不能有什么闪失。”
产婆子没说话,诺诺的看了一眼简老夫人。
简金氏正坐在椅子上半瞌着双眼,嘴里还是叽里咕噜的。
也不知是不是太过于忘情投入这祈祷之中,一时间也没回产婆子的话。
简如绯看着简金氏这般模样,心里冷笑。
“你们可想好了,里头躺着的是侯府的嫡夫人,也是静和公主的嫡女,若是有个什么差错,只怕不用侯府出手,你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在我外祖母手下讨着好。”
简如绯眯起眼,看着面色突变的产婆子。
简金氏听到这话,顿了一下,到底还是忌惮静和公主。
他侯府说起来好听,有从龙之功,简在帝心,其实跟先帝亲妹,正经儿嫡公主比起来差的太多太多。
实际上,所谓的圣眷也不过是先帝的怜悯愧疚之心,侯府这才能攀得上静和公主。
更可况,若是没了柳渠芙,只怕侯府以后都不会再有嫡妻了——
只要皇室透出风声来,谁还敢与侯府结亲?
简金氏迅速想清楚了利弊,睁开眼对产婆道:“自然是先保大人的,只是,你们还是要尽心,大人孩子都能保住才是最好的。”
产婆子这会总算是不再犹疑,转身又进内室去了。
简如绯端起茶喝了一口,面色如常。
简金氏却是没什么心思在诵经祈福了——
谁又知道,刚刚那番话不是说她听的呢?
她这个嫡孙女,果真是小小年纪厉害的紧啊。
祖孙两人在厅内心思各异,听着柳渠芙痛苦的呻吟声,简如绯心乱如麻。
这会儿,有小厮在门口回话道:“老太太,大小姐,侯爷回来了。”
简如绯心道他还知道回来,嘴上却不能说什么。
倒是简老夫人,气的把茶盏一摔,嘴里只骂道“混账东西。”
简老夫人这般,反而还叫简如绯对她能高看一眼。
简洹进来,也知道自己回来晚了,进门便是一副着急心焦的样子。
“母亲,母亲,夫人她怎么样了?孩子出来没?好端端的怎么就——”
简洹话都还没说完,被简老夫人手中的佛珠砸在头上。
简老夫人气急,这孽畜还有脸问他夫人怎么会早产?
“你,你这孽子!你还有脸回来?你夫人怎么早产?你问问你自己,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你的嫡妻辛苦怀着大肚子,你竟敢与她的陪嫁丫鬟光天化日的行苟且之事?!你这是,你这是不把祖宗礼法放在眼里,不把你嫡妻放在眼里,也不把我邕和侯府的名声放在眼里啊!”
简老夫人说着说着怒急攻心,上前去便给了简洹一巴掌。
这一掌打的整个厅内的人都懵了。
简洹自己懵了。
他娘从小到大从未打过他,连,连当年林氏进府的时候也不过是发他跪祠堂以平怨。
今日,今日怎的还对他动起手来?
简老夫人也是有苦难言。
她自认虽出身商贾人家,外人只觉她配不上简晟,但其实他夫妻二人感情颇深,简晟更是连妾室都不曾纳过。
那时候,整个京城谁不夸一句邕和公与自家夫人伉俪情深,哪户待嫁的小姐不是羡慕邕和公夫人,那些高门夫人们,每每见到自己总有那酸溜溜的人上前说几句顽话。
可惜简晟走的早,留下她孤儿寡母三人撑起这邕和公府。
她又要抚育儿女,又要提防着外头虎视眈眈的分家,又要支撑偌大个府邸的开支。
她没有多大学识,只是知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能平平安安的把简洹兄妹养大就已经精疲力尽。
当她发现儿子竟然慢慢成了这京里有名的纨绔时,她已经没有能力去改变了。
她溺爱简洹,只觉得儿子贪玩,但某些时候,看着这样的儿子,却总会想起他父亲。
她也曾自问,若她是柳渠芙,绝不可能如她这样冷静自制。
所以这些年,即使对柳渠芙冷待简洹有所不满,却也并未做什么。
都是女人,她晓得她的苦。
简洹今日所作所为,也已经不是为人浪荡这样可以简单遮过去的问题了。
柳渠芙若是因为这件事母子俱损,只怕邕和侯府的路也就走到这了。
简如绯刚刚并未刻意遮掩消息,这会儿,邕和侯私会夫人的陪嫁丫头和邕和侯夫人受惊早产的事情,只怕已经传遍京城了。
从成亲,到简如绯落水,再到柳渠芙的早产,邕和侯府早不知让多少人看了笑话。
说不定到时候都不用静和公主出手,便是有言官参上一本,简洹这个邕和侯能不能做得主还难说。
更何况简洹从不关心朝堂之事,若真到那时,怕是连个能站出来帮着求情的人都没有。
简金氏想到亡夫临终前,求她的三个诺言。
一愿我妻平安喜乐,二愿孩儿健健康康,三愿能守住这侯府基业。
她只觉自己累极,既没能把他们的孩子养好,又没能守住这侯府。
在巴掌落下去的瞬间,简老夫人竟是不想再管这侯府的腌臜事。
只想去找她的简晟,躲在他怀里好生说说这些年的苦,与他撒娇,看他为自己着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