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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简老夫人像是被他的眼神吓着了一般，用手指指着他，声音听上去很是镇定。
只细细看去，那手还是微微的抖着。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旁的什么。
简洹笑了，原本他是跪在地上，听着老夫人的说教，一如往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会站起来，第一次这样俯视简老夫人。
竟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他这样高，与简老夫人说话，她不得不抬其头来望着他。
“母亲，或许我该叫你一声简老夫人？我只问你，我都不是简晟的儿子，您凭什么要求我为这侯府鞠躬尽瘁，凭什么要我学的和简晟他们一般？”
简老夫人眼神晦暗，神色不定的看着他：“这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简洹瞧着她那模样，嗤笑道。
“还能是何处，我自己亲耳听见的，你与简晟那日吵架，我就在窗外，亲耳听到你对他说‘儿子又不是你的，你那么着急干嘛？’”
“这话，难道不是你亲口说出来的？”
简老夫人头疼的按了按额角。
她睁开眼，面目祥和的问简洹：“就因为这样，你觉得你不是简家的孩子，所以一直吊儿郎当，无所事事？”
简洹不明所以：“这些年您不也因为我不是简家的孩子而一直不管我吗？”
简老夫人简直都要惊呆了！
这个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如果简如绯在这，就会很同情简老夫人。
关键时刻连句国骂都不能骂一骂过瘾。
简老夫人伸手直接拧了简洹的耳朵：“那是你爹喝多了无理取闹，我才跟他生气吵架，话赶话的拿来气他，你个小孩家家听什么墙角？”
“还有，你少拿这个来做你不求上进的借口了，你要不是我儿子，你这幅混账样子，我早就把你赶出门去了，还指望你复兴我侯府？”
简老夫人下了大手劲，简洹被揪的嘶嘶直叫。
“清醒一些了没？还说不说那些疯话了？”
“简洹我告诉你，你若真的是因为那些玩笑话自甘堕落了这么些，可千万缝死了你的嘴巴，莫教人说出去笑话你简洹傻了那么多年。”
简洹死死盯着面前人。
“你，你不是在骗我？那，那我这么些年算什么？啊？”
简老夫人冷笑着：“休要自欺欺人了，便是没有这些糟心事，你也混不出个所以然出来。”
简洹还是呆滞着，看上去似乎真的是被打击的不轻。
简老夫人无奈问道：“既然你一直都是这样认定的，这么多年，就没想过去查一查？”
随便查查就能知道那些东西根本站不住脚好不好？
简洹与她对视，随即低下头。
心虚：“查了，就，就是周围的朋友都没这个人脉，就找到个稳婆，说是当年给您接生的，还没等我寻着，人就没了——”
简老夫人生气：“你还真去查？当真觉得自己是哪儿抱来的？”
顿了顿，又怒道：“废物！这么明摆着的事情让你查都查不到？”
头晕眼花。
自己是怎么生出这么个废物儿子的？
莫说几十年如一日的信了一句爹娘的玩笑话，便是去查个事情都没人脉，还不如说他是抱来的。
至少不会让别人觉得自己生了个傻子。
“我当年生你的时候，这全侯府的人都在，二房三房还未分家去，那会他们死盯着咱们，我若是真抱个孩子回来，能躲的过他们？你这个脑子怎么就不能动一动呢？”
简洹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是这个理儿。
依照二房三房对简老夫人的愤恨，不亲自编出个瞎话来说自己是抱养的都算是好的了。
那这只能说明自己的身世是真的没有问题。
简洹不敢相信这个结论，不是不好，只是——
自己这些年每每念起自己的身世，都总是感慨万千，悲痛万分，又不得不强颜欢笑······
简直傻透了。
简老夫人再懒得搭理他，大手一挥，指向门外。
“去，去祠堂给我好好反省，再对着列祖列宗陈述陈述你的‘好身世’罢！今儿话我就撂给你了，什么时候你夫人带着孩子回来了，什么时候你再给我从祠堂里出来！”
简洹狼狈的去了。
简老夫人望着他出去的背影，一直站着。
庄妈妈悄声从门外进来，拿起披风轻轻给她披上。
“老夫人，您瞧什么呢？”
简老夫人凝视良久，哀叹一声。
“是我对不起公爷，给他简氏养了这么个混账出来，从前我只想着洹儿年少失去父亲，对他放纵颇多，现在看来，是真的错了。”
“不但扛不起这侯府，甚至还有那功夫想些有的没的，真不知，公爷留下的这侯府，还能撑多久。”
庄妈妈安慰着：“老夫人不必这样惶恐，您忘了，这如今，咱们侯府也是有后的了，虽说小世子身子弱些，可不管是咱们还是公主府，将小世子精心养过三岁却是不成问题的。”
简老夫人听她提起孩子，面上不免带了些笑。
即便是与那孩子只见了一面，可那是她的嫡孙，是这侯府的血脉，心里自是极欢喜的。
庄妈妈一看有用，继续道。
“更何况，咱们夫人又是柳家的姑娘，那可是京里有名的才女，您当年撑着这侯府顾不得侯爷的功课，往后啊，咱们小世子功课学问自是不必担心的了。”
这话可真真是说到简老夫人心坎上了。
能有个有才能的继承人，她才是真正的放心。
说着说着，又想到自己这孙子自己可还没见过几面，往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你说，这孩子的满月酒，她们该不是还要办在公主府吧？”
庄妈妈还没应声，她自己又摇摇头。
“这可不行，便是吵了架生了气，满月酒的事可不能糊弄过去，他是我侯府的嫡孙，若是办在公主府，那像什么话？我也没有脸面去见人了——”
庄妈妈忙安慰她：“嗐，老夫人多虑了，孩子出生还不足十日，您便想着满月酒的事了，这，哎，夫人心里有怨，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啊。”
简老夫人也知道是这个道理，终究是她侯府对不住人家。
“不行，孩子满月酒的事，我必须要想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