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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涂旅儿被赐婚拾界里言。青蚕画信被赐婚石樱骁满。
这两桩大事记在荒界再度掀起热烈反应,比较后者,里言与旅儿之间的故事相传更为广泛。究其原因就在于里言的身份和旅儿的美貌。
有人便提出假想,假若是杏声和旅儿,里言和西月,又或者是西月和杏声,里言和旅儿这种排列组合,那一组的讨论声浪会更高呢?说着说着,里言和旅儿眼看就要成了,西月若是能和杏声成一对,岂不是天大的新闻。本着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本领,传着传着,坊间都在说:六殿下不日就要与神女成婚。
不论外边怎么闹腾,沉寂多年的青蚕族难得又迎来喜事,半辛看着热闹非凡的景象,一时有些恍惚,凌群在半辛旁边。半辛悠悠地说:“那么多年死寂,青蚕法师族要活过来了。”
两人本无意聊天,不知觉聊起当年,说起宥昙。半辛注意到凌群再度提起宥昙不像往常一般沉默不语,对于那个尚在襁褓还未言语的宥昙,有了更多的期许。口中哀怨着许多事,又充满希望。
大殿内四处光彩熠熠,大家脸上洋溢着笑容,凌群手中捏着金锁,不知觉啼哭起来。半辛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们都长大了。”
“是啊,孩子们都长大了。”凌群心中说不上的酸楚。
画信穿着绸缎长衫在殿内走了一圈供大伙观赏,她面容透着绯红,面对即将到来的婚事多有期待。即便外界对于石樱族未来不讨好,她心中沉闷脸上依旧是笑着。但她很快注意到快将脸上的妆都哭花了的凌群。
凌群轻轻地擦去脸上的泪水,对画信招了招手。画信缓缓走来,兴许是起早了,脸上还有些倦意。凌群但见她美目盼兮,笑颜如花的模样,心中有一阵惊喜又惊讶。
“画信啊,你可会怪我?”
画信蹲下身子,缓缓地倒在凌群腿边,将脑袋放在凌群的腿上。凌群微微笑着说道:“思来想去,这桩婚事,总归是我没有给你最好的,是我对不住你。”
这里说的最好的就是杏声。
画信听着她话里内疚更多,于是抬起头宽慰道:“姨母,你这是哪里的话?你从小看着我长大,我那是那种没心没肝的人。姨母为我好,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凌群听罢,又忍不住啜泣起来。凌群说:“要是你表兄还在、还在这里,定给你安排的清清楚楚。”
画信抓着凌群的手,碰到了那金锁。画信迟疑地看着那金锁,微笑着说道:“姨母,我真的挺好的。二公子一不涉政务,二不是纨绔子弟,怎么不算良配了?那年我说见过六殿下,只是他穿着铠甲,稍有威风罢了。”
画信视线停留在凌群手上,她紧紧握着的不是小金锁,是她心中暗藏着的全部希冀。凌群点点头,她轻轻地摸了摸画信的发髻,还是忍不住又流了泪。
画信又安慰道:“姨母别想那么多了。况且,当初艺婷之事,您都不记得了吗?那是漆饶娘娘的小侄女,被六殿下划破了喉咙,放血至死,就在春杏殿门外那大缸里。”
凌群浑身一怔,艺婷之事她并非不知。但艺婷是自杀,并非杏声手刃杀死。凌群呵退周围,紧紧地抓住手中的金锁。恍惚之间,杏声眼神中那股冷静和杀气透出来。她悻悻地说:“他当年头也不回的走了,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他既然决定回来,还涉及政务,他就是回来杀人的,你可千万不要牵扯进去。”
“放心放心,与他无关。”画信安慰道。
见凌群笑了笑,画信轻轻地将手搭在凌群的手上,小声地问:“这是表兄的金锁吗?”
凌群将手松开,一把小巧的金锁出现。凌群料定大家并不知金锁原本随着宥昙离去,只认为是还未给予宥昙的,故而留在了自己手上,她才果断亮出。画信却点了点头,回道:“这是贵重的东西,姨母定要收好。”
凌群听起艺婷之事,心有余悸,想起杏声拿回金锁的神态,确实不像是正常所为。若是自己没有说出劝谏的话,是不是金锁就回不来了。她想得出神,一种淡漠的情愫变得具象——杏声是那种人。
“凌群!”半辛叫了她多声,她始终没有听到。画信摇了摇她肩膀,略有愧疚说道:“兴许是有些累了,都怪我,非要大家过来瞧我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姨母先休息吧!我扶你。”
凌群反应过来,“族长叫我?”
“虽说有些不合规矩,但有件事还得需要你走一趟。”半辛说道。凌群表面应着,却不知道是何事,满脑子都是宥昙。
“族长吩咐就是。”凌群略有迟钝。
半辛也觉得累了她,那么久以来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好不容易好一些了能说事了,不能再累着罢。画信是个懂事的,她看出了半辛的犹豫,说道:“族长不妨吩咐我。”
半辛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有件事我始终不放心,坊间都在传着杏声和神女的婚事... ...”
“传闻而已——族长何必介意?”画信不解。
“话说是传闻,可狨狞那个性子未必肯让这样的传闻传出去,如今这势头,我就怕万一造势,真让他们成了。”半辛说,“且不说杏声如何,这个神女野心勃勃,未必肯饶了我们青蚕族。”
“可... ...”画信想说当年卞冬之事青蚕族也是受害者,话到嘴边掉了下来。凌群转而问道:“族长想如何做?”
“要你去一趟杏花坞,确定三件事。不必直直地问,知道一二便好。”半辛脸色沉下来,“那个状元公子在我这里一天不离开,我这心就慌的不行。”
话说得极端,画信被吓了一跳,很快就镇定下来。凌群暗自点头,不用半辛多说,她也会找到各种缘由去找杏声的,半辛这样说,正中下怀。
“其一,问其是否知道金墙之事;其二,问其上回见到琨满如何;其三:问其对待神女如何。这三点,若是他答话之中不知金墙,草草回应琨满,心中挂念神女,则我们无恙。若他三者反有二,则... ...”半辛没有说下去。
画信没太听懂,只是草草地记下来了。凌群暗记在心中,也只大多只是在试探杏声和七术是否父子同心。若是同心,青蚕族还有机会,如若不然,难免一死。能量石之事由半辛、狨狞和七术三人共同办成,半辛算得上主谋。
事态衰微成这样,难怪法师族不受重视。即便给了明面上的风光,半辛心中始终想着七术记恨能量石之事影响到杏声。画信要跟着去,凌群不让,说什么非得自己前去。画信作为小辈执拗不过,只好放手。
半辛见此颇有魄力,心中暗想凌群之意。
画信与骁满婚事先行,里言之后行,由于后者之规模更大于前者。画信骁满二人新婚燕尔其乐融融,按着规矩,画信回门时,手中握着的是一串粉嫩玉珠穿成的樱花项圈。想起半辛所说要去杏花坞见六殿下,她草草几句也说要去,央求骁满开口和凌群说。
骁满这般世家公子最懂礼数,执意不肯,画信便挑挑拣拣说起半辛提到琨满,要去探探六殿下的意思。这一下就戳到了骁满的心底,旁的事情都无所谓,兄长骁满之事他绝不能放任不管。
尤其西月南巡返回,对于琨满献祭白界之事更盛议论,让他每每爆火。三言两语,便开口去找凌群,凌群见新婚侄女婿这般央求,只觉得是画信担心自己身体不支,便不拂了骁满面子。三人一同去杏花坞。
雨在一旁皱着眉,杏声看在眼里,他一边扇着扇子,一边问道:“怎么了?”
雨擦了额头上的汗珠,说:“不知道他们来杏花坞是为何事?”
“骁满,我也许久未见了。”
等轿落在山脚,骁满和画信二人拉着手沿着阶梯走在凌群身后,走了几步就抬头看一眼到那里了。雨对三人说:“我家殿下在殿内,需要通传一声吗?”
骁满说:“他那耳力,会不知道我来?”雨闭嘴退下了。
炙热的天炙烤着大地,四处蝉鸣四起。杏声笑着摆弄了扇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说道:“不用往上走了,天气炎热,在亭内歇息一下吧。”
凌群笑着仔细打量杏声,她不再是冷冰的模样,只是笑着气质依旧是冷的。画信和骁满跟在身后,像是佐证了凌群以为晚辈爱惜自己身子的想法。杏声开朗的和骁满两人寒暄,新婚祝词一句接着一句,直到四人落座。
“你们这一趟来,我回去又得被老头骂了。”杏声一边熟练倒着茶水,一边笑道,“按说应该是我去看母神才对。你们新婚夫妻还得相陪,孝心可见。”
杏声笑着,手中不停地动着,他给在座沏好茶。
凌群开口说道:“年轻的孩子都有家室了,杏声你得抓紧点。”说罢捂嘴一笑,表示自己并不再参与这件事。
骁满心中想着兄长琨满,有意注意凌群的话口,看看自己能不能接上一两句。
“我的礼你可都有收到吧?”杏声打趣骁满。
骁满接过茶杯呵呵一笑,“当然,你的礼排了一列,想看不到都难哦。作为兄弟,你若成婚,我便双数奉上!我知道你的性格,很多事不必多说,大家都懂。”语罢,像是喝酒一般喝了一杯。
骁满见画信有些安静,牵着画信的手,微微地举起来说:“新妇青蚕画信。”
杏声笑道:“知道知道,我知道了。”
这样一搞,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着笑得间隙,雨闪过在杏声耳边说了几句,杏声脸色泛起红晕,他笑道:“西月也来了,大家一起见见吧。”
本是三人想来探个口风,没曾想又多了个人,难免更不好开口。骁满和凌群的脸上都有些黯淡了。
等西月到了,骁满又看向西月,对画信说:“这位是当今神女,落野族西月。”
西月和画信两人只是微笑着微微鞠躬。西月说道:“此前便听人说起过,今日见了,雍容的牡丹一般,果然不同凡响。”
画信被一夸,竟然有些惊慌,她忙着笑着说道:“神女谬赞了。”手不停的摸着脑袋上的发饰。杏声沏茶,递到西月手边,说:“先喝一杯。”
凌群见今日是不可能问出什么的,佯装身子难受的模样,说道:“还是让我这个老骨头去歇着吧。不和你们年轻人闹腾了。”
说罢执意让画信夫妻留下来,自己独自离去。凌群心中郁闷西月到来,不知这个时间点怎么那么凑巧——除非是那小六故意的。凌群咬着后槽牙直到回到青蚕族。即便是凌群要走,骁满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好不容易有这个借口要来,不问个清楚,怎么回去睡得着。
西月顺手拿起抿了一口,说:“颇有夏味。”
杏声则哈哈笑了起来。四处蝉鸣,炎热的热浪袭来,喝上一杯热滚的茶水,浑身都在出汗。杏声见西月这样调侃自己,装作不服气地样子对西月说:“夏天自然是喝有夏味的茶。”
骁满人微微笑着,整个身子和脑袋都没动,但眼珠子不停地扫动着。他伸手拉住画信的手,陪笑道:“原我们二人都是新婚燕尔,不好叨扰。只是我心中有疑惑,还请听我问个问题。”
见杏声不接话,西月笑意主动地说:“二公子但说无妨。”
“狩殿下可是在兽界?”骁满直接问道。
骁满双眼直直地盯着杏声,杏声也压低双眼也看向他。画信尖叫一声,撒开骁满的手,原来是骁满身边出现了一团火,将他团团围住。西月也立马起身,杏声脚底和腿上都被藤蔓缠绕着,周围一阵阵地寒意发散开来。
画信喊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杏声冷哼了一声,他既然能问起宥昙的事,自然心中一惊确信宥昙在兽界。骁满眼中出现烈火般的红,他瞪大了眼说:“白堕守着北退之路,我兄长就在南水边,荒兽一旦开战。北无退路东边还有安阳军,你这不是存心要让我兄长死在南蛮!”
“消息倒是挺快。”杏声回道,“怎么到我跟前来兴师问罪了?”
“六殿下!”画信大叫一声,看着杏声腿脚边的藤蔓从桌子旁蔓延出来,爬上桌角,在桌面上展开。
画信旋手,试图将藤蔓切断。西月说:“画信姑娘,切莫轻举妄动。”
画信反应过来,定睛一看,西月正看着自己。画信心想:“倘若贸然出手,不说其他,自己和骁满两个人加起来也不是杏声的对手,更不要说是有能量石的西月。”
西月走到杏声背后,将手搭在他肩膀上。一阵热浪从西月身后穿过,直击骁满。骁满猛地松了力,整个人往后翻去,杏声见状也松了手。
骁满抬起手,画信扶着他坐好。骁满全心的郁闷转为愤怒,他说:“我不是来打架的,我也打不过你。你明知我不涉政事,却非要让我兄长去死。你这是何居心?”
“前方开战,战士冲锋,军家之事千百万年来如此。”
骁满一手推倒面前的茶盏,杯杯盏盏摔在地上。
他猛地站起来,指着杏声说:“你胡说。白界亦或是兽界来犯,宣渊关首当其冲。此事白堕守东南两侧,控住安阳军,一来不堵后路,二来安阳那边也能镇住。银鸦输班守卫熙天城,前后也有照应,这是一举三得的事情。怎么偏偏在你这里,白堕堵了北边后路便成为无奈之举!”
杏声瞪着骁满,也站了起来。
“我没必要和你解释这些,你若是觉得委屈,就去找荒主,问问他为什么同意这般部署。”杏声接着说道,“我倒想问问你,一边口口声声说着不涉政务。你又如何知晓南方的情况?还知道清楚的知道白堕的位置?”
骁满被一反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骁满一拳打在桌子上,凶狠地说:“我早就说过,谁伤我家人,我就让谁百倍奉还。云杏声,你死到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