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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绮雯手心向地,用力一抓一挥,在身前形成一道结界。断月箭刺中结界,绮雯只得被推着步步向后。
“西月,放我一次,我会报答你的。”绮雯吐出一口鲜血,她接着说道,“这天下已经没人是你的对手,我也没时间了,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到十九狱里和我母亲说,和获稻族长说。”西月猛地用力,一刀将绮雯面前的结界砍破。绮雯则失力往后倒去,金色气息凝结在她身后,只能给她最后的保命。
此时绮雯浑身瘫软毫无反抗能力,眼见藤蔓就要刺穿她的躯体。
又见一味白色气息包围过来,须臾之间往西月方向一掌,将藤蔓和冰晶打乱。漫天冰石和白雪落下,趁着混乱的功夫,宥昙扶着绮雯站起来。
绮雯满口的鲜血,依旧笑着说:“哎呦哎呦哎呦,我的宥昙,我的宥昙,你可算来了。我差点死了。”
她笑得苍白无力,开玩笑的语气显得更为凄惨。宥昙站着笔直,他看向西月,颇有上下打量之意。西月心想:“真像一头雪豹。”
“狩殿下,你不要插手。”西月说道,“你的家人都在荒界,荒界大乱,与你无益。即便你对你父亲并无感情,想想为了你发疯多年的母亲吧。”
西月一语既出竟然将自己吓了一跳。绮雯闭了闭眼,脑子晕晕乎乎,她一手扶着宥昙,一边对西月说:“西月,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西月没有管绮雯的话,她直直地看向宥昙。
宥昙嘴角抽搐一下,他说道:“我是来找一文殿下的,并不想搅和此事。只不过见前辈受伤,前来规劝你一句。凡事留三分,日后于你有益。”
西月冷哼一声。“我能有什么益处?倒是你,如今究竟是荒界之人还是兽界之人?荒界认你为狩殿下吗?兽界呢?”
“你不必讥讽我。”宥昙抚摸着绮雯的背部,接着说道,“三十年前荒兽大战,你都没出生,如今这个下场,并非你主导,何必对我说这样的话?这是你的本意吗?西月,你在反抗什么,连我也一起伤害了,我本身也是受害者。”
见西月皱起眉,宥昙又说,“不论如何,是我错看你了。只是,我想问你,你甘心吗?”
西月心中一阵酸楚,不禁其言。第一次见到宥昙是大雪萧条,如今是白雪飘飞。
“我做什么决定都与我自己有利。”西月回答。
绮雯见着两人对峙,她咬了咬牙,浑身一颤,呵呵笑了起来。
绮雯浑身一抖,呕出一口鲜血。她鼻孔通圆,呼吸看似越来越困难,她一步步往西月的方向走,说道:“西月,你恐怕不知道吧,当年的血脉封印让多少族群死于非命,那可不是明青竹的手笔。那是你们荒界的储殿下,云文玖搞出来的。他是聪明,可也很疯。我以为他一个已经够疯了,没曾想,七术老家伙拿天下之人的命来堵住这事实。西月,你的出生不过就是为了解开荣坛山的封印,然后用你的命将血脉封印彻底毁了。这样一来,全天下没人知道那血脉封印就是七术最得意之子云文玖的手笔了。这次是七术的目的,西月——”
绮雯走到西月跟前,西月微微仰起头,没有说话。绮雯跪在西月面前,就连跪着也毫无力气,她整个人像是趴在地上,伸出手抓着西月的裙边。
绮雯艰难地说道:“小雾从前跟我要好... ...”
西月听罢,蹲下身子。西月抓着绮雯的手臂,一个小孩子的手臂。西月说:“站起来。”
绮雯说:“你恨我杀了获稻,只是我也是为人将者,军师指挥将士冲锋,遇敌怎能心慈不杀。小雾死之时,灵康全魄被生生震碎,死在荣坛山边封印处。云文玖和卞冬犯下的错,为何要小雾他们来承受?我质问苍天,却无人答我——西月,这世界太多的无奈,你我无法避免。我自恃强大却无济于事,你如今——被逼上与我一样的绝路,不是我、我想看到的... ...”
“站起来说。”西月依旧抓着她的手臂,但那温度一点点消失。西月如鲠在喉,她将及周围的冰雪收了起来,气温才渐渐回升。“他不是在白界吗?怎么说他死了!”
“西月。不要去荣坛山,不要... ...千万不要去荣坛山。那里就是个死封印,一旦——人就死了... ...”
“绮雯!起来!绮雯... ...”西月叫着她的名字,但她整个脸已经贴在地上,眼睛渐渐地闭上去。但嘴角依旧笑着,绮雯声音越来越小地说道:“你母亲因此而死,你父亲也死在那里,你不要再去了。我对不起小雾,从前我和她说要好好照看你。”
“快起来。”西月跪在地上,呜呜哭起来。
绮雯说:“凌智曾劝我远离纷争,我笑他胆小如鼠不堪重负。我不恨他。我想他了。”
话语刚落,绮雯整个身躯僵硬。山下刀疤的壮汉走上山,他没有任何表情,直接跪倒在绮雯面前。绮雯浑身被金色气息弥漫着,缓缓地消失。刀疤壮汉低着头,身上发出一声脆响,像是陶瓷一般,碎了一地。
西月抬头看去,漫天金光久不散去。难掩双泪,紧紧地握着双拳。
宥昙转过身去,他抹了抹眼泪,说道:“再会。”
“等等。”西月站起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宥昙没有转过头来,他说:“西月,正如前辈所言,普天之下没人是你的对手,我也不例外。你若想就此威胁我,我也只能就范。”
西月呵呵一笑。莫大的悲哀弥漫全身上下,一阵随着一阵的寒意袭袭来。西月说:“如果还能重来,我宁不愿那么屈辱。”
“我也是。”宥昙说罢,两人就此沉默许久。
西月看着地面一摊碎开的瓷片,心中一阵愤慨,西月开口说道:“杀人偿命,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宥昙知西月是为了安抚自己才说狠心的话,他语重心长地说道:“西月,荣坛山的封印你是解不开的。”
西月冷冷地哼一下,摇了摇头,说道:“解开与否,都无所谓。”
“事情也并非前辈说的那样,荣坛山确实是死封印不假,因为是拿文玖大哥的全魄封的,要平衡血脉的人才能打开。”宥昙说,“兽界向来最懂祝咒。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问柏蚕。”
“都无所谓。”西月爽快地说道。
听罢,宥昙才转过身来,他正色说道:“最好是无所谓,但凡有所谓之事,均无好下场。”
西月看向远方风啸之声正盛,便知云横在。云横所行之事都是七术的旨意,要自己亲手杀了绮雯的心愿——实现了。
宥昙问道:“西月,你布局许久,就为了能正名灵康。以你之才智,可以不倚靠任何人便能做到,威逼利诱也罢,晓之于情理也罢,总有你的路可以走。”
“你没在我的处境,不知我没得选。”西月说道,“不要让我在行宫见到你,再会。”
等西月赶到行宫时,一个浑身白色的身影已经在沁园和云横大打出手,花树池鱼无不遭殃。那人头戴斗笠,脸戴面纱。顺着云横架起的风行动自如。
而杏声却不见踪影。
只见旬亥焦急地护着七术往后退去。西月见状从啸珂兽背上跳下,西月着急问七术:“杏声呢?”
七术依旧是淡定的模样,他说道:“被里言支开了。”
就在一两句话的功夫,一条巨大的蟒蛇不知从何处快速冲向云横——是景殊。只见景殊浑身被绿色的气息笼罩起来,像是受了蛊惑,神志不清。
云横原本就对一文棉里藏刀的功夫摸不着头脑,好不容易总算能让一文手脚无处施展。但见景殊这般阻挠,一时难以下手。
一文一跃而起,他躲在景殊身后。
云横怒吼道:“四殿下,你走开!四哥,让开!景殊!”
七术见状只是摇了摇头。西月本要走开,只见银鸦族从天而降,银白的巨大翅膀发出一阵阵刺眼的光。
席敬等人将景殊团团围了起来。席敬说道:“云横殿下别来无恙。”
“来得正好,快把四殿下带走。”云横面露喜色。席敬等人却不为所动,卡在原地不动,云横见状不对,他问道:“你们什么意思?”
“云横殿下,您忘记了,蛇皇族在场,银鸦便不听平衡族的号令。”席敬回答道。
云横将眼神绕过席敬,看向景殊,但景殊毫无话语的意思,只是伸出舌头,发出嘶嘶的声响。外边响起巨大的声响,一座观云台倒下后响起更大的声响,云横望去,人群已经慌乱四处逃窜。
云横又往后看去,七术等人在殿外看着,殿外围已经被包围起来了,他们根本走不开。
云横说:“银鸦族长,您看不到吗?你们蛇皇殿下现在让贼人给控制,神志不清了!很危险!”
“那也是蛇皇殿下旨意下达,我们才能听令。”
云横见一文似乎在面纱之下露出了笑容,按耐不住自己的火气,对席敬说道:“让开!银鸦浪荡多年,荒主不管不是为了放纵你们。既然到了平衡族地界还说这样的反叛之话,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席敬说:“并无想和云横殿下对抗的意思,只是遵从先祖意志,非蛇皇族不尊。”
七术看戏一般悠闲之余皱了皱眉头,对西月说:“你去北部,杏声那边不妙。”
西月看着七术的双眼,他原本平静双眼中有了一丝犹豫,但只是片刻之间。七术见西月有些犹豫,他看向前方,用手指着面前的人,说道:“云横,无明,深林。很快,党欢大将军也会从西部赶回来。”
西月咬了咬牙,她说道:“那您注意,千万小心。”
七术点点头,极具说服力的声音回道:“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做到。”
啸珂兽已经临空,西月只是转头看了一眼七术,没想曾啸珂兽一跃而起,跑到屋顶长啸一声。一只白色雪狐赫然出现,疯了一般冲向西月,她的爪子锋利,将西月的手臂划开一道口子。
但见她猫身在地上翻滚,摇身一变,笔直站在西月面前,她说道:“神女不如听我一句,就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走。”
西月往后退了一步,将长剑握在手中,说道:“冷兰,少来搅和!”
旬亥大喊道:“妖怪,滚开!”
冷兰微微抬起下巴将旬亥扫了一遍,冷冷地哼了一声,并无多说。反而是走到西月面前,她越靠越近,说道:“你我同源,我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只不过,你现在还不能走。”
但见冷兰这般说辞,也印证了杏声在北部并不好,不免心中一紧。西月回道:“我能不能走,不是你能决定的。”
语罢,西月转头看向七术,七术会意,往殿内走去。
西月挥手,将大殿封了起来。西月心想结界不能支撑多久,但要等党欢大将军到来,并不难。况且,即便七术能量损失严重,自保的能力并不能小觑。
但冷兰不依不饶,她穷追着西月的脚步。冷兰身段灵巧且出手干脆,每处被爪子碰到指处都流出鲜血。
西月怒目看向冷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念在我父亲的情分,不管我的事情。如今看来,昔日旧族情分,我也不必管那么多了。”
语罢,西月岔开双腿,单手撑在屋檐上,身后升起了九条巨大的白色尾巴。冷兰脸上少有地出现惊异,惊异之余,她浅蓝色的双眼更是充满了挑衅。
深林见西月和冷兰在屋檐上,对云横说道:“我去牵制冷兰,让神女去北部。六殿下有危险!”
语罢还没等云横说话,深林跳上屋檐,他干脆地对西月说:“请神女北上。”
无明拦住冷兰的动作,西月转头往北方跑去,冷兰龇牙咧嘴大叫一声。只见那浑身通白的一文犹如顺风一般,无声无息拦截在西月面前,在两人腾空之间,他只是轻轻一掌打在西月肩部。
云横晚到一步,没能阻止。
这一掌并无强劲伤害,西月却像是浑身失去力气,九条巨大的尾巴将整个人包围住,从半空坠落下去,将房顶砸开。七术见状,伸出手将坠落的西月安稳地置于地上。
西月恍然若失,尾巴也消失了,她猛地站起来,见到七术和旬亥两人都齐齐看向自己。
怎么可能?——我已经是最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