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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青藤殿,西月着急得一脚踹开大门,未熙正在荷塘小亭上,她惊讶地站起来。但两人还未走近,白怀见此火气冲冲心中不解,拦在中间。
白怀做出禁止的手势,他说道:“六殿下有令,未熙殿下不能离开青藤殿。”
西月没有理白怀的意思,她向未熙招手,未熙见西月满脸焦急,立刻便跑了过来。白怀见状说道:“神女,六殿下有令,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能带走未熙殿下——这里不欢迎你。”
“滚。”西月难得做出极其厌恶的表情。白怀呵斥一声,愣在原地,未熙也从未见过这样的西月,她放缓了脚步。未熙心中已经升起不好的意头,试探性问道:“西月,怎么了?”
“你跟我走,你父亲受伤了。”西月简短的说。
白怀再次拦住西月,他说道:“三位战神均在平衡族,荒主怎么可能会受伤?你究竟想干什么?”
西月不想做多解释,她拉起未熙的手臂,说道:“我曾听闻,治愈系法术之中有一个叫回春术,是可以起死回生的。”
未熙这才浑身一愣,她皱起眉来,将西月的手轻轻地撇开,问道:“西月,你怎么了?没事吧,没受伤吧?”
“有吗?有这样的法术吗?”西月焦急地看着未熙,未熙迟疑地点了点头。
西月才松了一口气,她看向周围,全是银白杏花图案战士——靖木军。
西月说道:“快走吧,事不宜迟。要从那边出来或许不会有人拦着,但若见我来找你,或你想进去必然知道你父亲受伤之事。我们得快。”
西月要拉着未熙往前走,未熙却停在原地。
西月转头看着未熙,苦苦哀求。未熙却说道:“西月,他是不是快死了?你实话和我说。”白怀见未熙这般说明,心中不安。
见西月犹豫躲闪,他问道:“神女,荒主怎么了?”
未熙双泪流下,接着说道:“回春术是治愈法术不假,能将命悬一线之人救回也不假。可每一个治愈系之人,一生只能用一次。他养我长大,给我吃给我穿,可他始终不是我亲生父亲。我不想救他。”
白怀和西月都惊愕地看向未熙。未熙接着说:“我的回春术是给你留着的。西月。”
“我不用,我好着呢。”西月压着声音说。
“西月,你被能量石耗尽,又受了多方诅咒,即便看上去无恙,但你时间不多了。看遍整个荒界,能救你的人只有我。而我只有这一次机会。”
“未熙,他是你父亲,你... ...”西月看着未熙,未熙只是一边摇头一边哭着。
白怀见事态不妙,他问道:“神女,此事是真的?”
西月不知他问的那个,只是点点头。西月看着未熙那春水一般的眸子,透露出从未有过的坚定。
西月劝说道:“未熙,三殿下用毒刀刺了荒主,他如今奄奄一息,好在他是化外之人,还能剩个全魄。但是,那黑毒我从未见过,可致命的,我们去晚了,他就真的死了。未熙,未熙,你听我说。我们一起去救他,现在的局势还能有挽回的余地,杏声才能活下去,你才能活下去,我也才有正名的机会。如今内忧外乱,倘若里言上位,不止是我一人,你们平衡家的全部人,包括杏声和你,都难幸免。未熙,你我姊妹一场,算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
“西月。西月,你不要求我。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了。我想过身边所有人的人,倘若都要与你争我手中的回春术,他们都比不上你。”未熙语罢,将脸扭向一边,“我也和他说过,将来有一天他死了,我断不会出手。我对于他的价值早就体现完了。”
西月脸上闪过一丝惊异,她随即苦笑起来。西月知道未熙是个重情义之人,却不知在未熙心中,自己原来被这般偏袒。
“我、我需要他亲口承认九尾雪狐族... ...他不能死。”
“将来六哥上位,这世界九尾雪狐族地位更强!”
西月一巴掌打在未熙脸上,未熙眼睛更红了,她捂着脸咬着牙,哽咽到不能出声。西月几乎是吼着,她骂道:“那是你父亲!养你那么多年,偏爱你那么多年,这种时候你怎么能犹豫!”
西月抡起手掌,一掌重重地打在自己的脸上,她跪在未熙面前,但神态已经变得冷静。西月说道:“未熙,对不起。我从来没见过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没有感受过父亲母亲的爱,可我也沦落成自我捆绑,自我捆绑之余,要求你也如此。为了给我父亲正名,我明知南水边界暗潮涌动多年,明知荒界内忧外患,明知自己身份使命不清白,也明知杏声接近我有所图谋... ...我逆着天下大不韪也要拿出我自己的态度,我要让全部人都看到我,认识我,认识我的父母。如今态度是有了,只是少了分傲气。我恨自己变得不伦不类,恨自己无能为力,这天地之间什么我都似乎掌控不了了。未熙,我也不知道我在反抗什么,我很在乎自己却又将自己置于死地,我不在乎他们却想牢牢地救起,未熙——对不起... ...”
“西月,你起来。”未熙拉扯着西月的手臂,心中苦楚难言。
西月依旧跪着,她接着说道:“之前杏声曾问我究竟要的是什么,我说,他要什么我就要什么。这句话就像个诅咒,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竟然默许将自己不必一定活着。今日之后,万民城或许再也不是平衡家的统帅之地,今日一面或许是我们最后一面。都说我活不了几年,即便我反叛至今,不愿承认,我暗中拉帮结派,在他眼中犹如儿戏,我根本赢不了他,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未知... ...未熙,我害怕... ...”
看着西月满脸泪水,未熙也跪下去,她捂住西月的嘴,说道:“你别说了,别说了,不要再说了,别求我了。”
白怀听闻七术中毒,双眉紧紧地蹙在一起,他拉着未熙说道:“未熙,我们走吧。”未熙倔强不肯,逼着西月说出全部实情。
西月将七术承诺一一说出,与七术所说并无差异。为大家都求了一个遍,要五年时间。未熙听罢心中难忍,说道:“西月,他要做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你别信他。”
西月看向白怀说道:“杏声在北部,情形想必不容乐观,靖木军在南水一带,他只身前去,毫无抵抗之力。你若还犹豫,他就死在北部了。”
白怀见此再度规劝未熙。白怀心中忐忑不知杏声下令靖木军不让未熙外出是何意。
“按理说,当年天旨族之事发生时,与你无关。只不过,那老头要死了,你作为他的幼子偿还我那么多年的冤屈,也算是合理吧。”里言说着,整个上半身往座椅上靠着。
语罢,他随心一甩手,蝴蝶蛇腾空跳出,往杏声的方向冲去。杏声看着小蛇张开的血盆大口,他爽利地往后躲去,说道:“里言,你狼子野心!”
“说罢说罢,我都无所谓。”里言呵呵一笑,一旁的藏莨看着杏声与小蛇之间纠缠,虽算不上被占下风,但见里言笑着,不免浑身发麻。
里言指着周围说道:“你看看,这像不像之前天旨大门外的台面?万里无垠,一片荒漠。”
藏莨没有说话,他周围看了眼。夏日本就炎热,被炙烤过的大地被风扬起漫天的黄沙,四周不见树不见流水,遥遥望去,原本高耸的青山也不过指甲盖大小。目前所在是里言让人临时搭建起来的看台。
不一会儿,杏声用手捏着小蛇的脖颈。里言一挥手,小蛇变成了鞭子。杏声气愤地将小蛇扔在地上,他对里言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着急,人都还没到齐。不过也趁着人没到齐,有句话我得和你说清楚了。”里言从椅子上站起来,接着说道:“当年你父亲怎么对我的,我今日就怎么对你。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教你军法教你练枪练鞭,别怪我心狠。只是今日怨念不消,来日我既便是我得尝所愿了也不会安乐。”
里言伸手将藏莨拉到身边,他指着杏声说道:“你不是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我孤身屠了天旨族?今日你就能看到。”
语罢,里言一挥手,身后一排整齐划一的黑底翔凤旗随风飘动。
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从前方,左右,甚至是看台的后方,数不清的战士战士往前冲来。他们嘴里喊着冲锋。藏莨见罢,不禁汗毛直立。
“里言,你想干什么?”杏声怒道。
里言只是摇摇头。数不清的战士将杏声围了起来,杏声手中的靖横刀拉长,刀面上出现密密麻麻的花纹,战士们戴着面具,他们越靠越近。
杏声怒吼道:“胆敢再往前一步者,杀无赦。”
那战士依旧往前移动着,只是越来越慢。但这种时候,要是等到圈子小到一定程度时,便没了反击的能力。
杏声见状双脚分开,脚边升起越来越多的冰晶石,只听到咔嚓一声巨响,最靠近的那一圈五六排的战士被定在原地,他们身上都布着一层薄薄的冰。
杏声还没发力,没想曾后边的战士却像是因被阻拦而变得狂躁,他们疯狂的撞击着那被定在原地的战士。但见面前之人纹丝不动,他们不论情况如何,就挥舞着长矛,嘴里不知叫喊着什么,发出阵阵吼声。
他们齐力将阻碍自己前进步伐的人杀害,一枪刺穿薄冰直冲躯体。一枪接着一枪,一个人身上来来回回被刺穿,血流了满地。
他们血肉模糊横七竖八的倒下去,有的人大声惊叫有的只是闷声死去。即便是已经见过不少生死的杏声,都不由皱起了眉头。
“里言,你要干什么?”
里言只是歪着脑袋看,并无回答。
那群戴着面具的战士齐声吼了一下,拿着长枪更进了一步。杏声将手撑地,他的周边藤蔓长出来,将战士隔开。被挡在前面的战士用长枪戳着藤蔓,后边的战士则用长枪戳着他们。
杏声自知是个圈套,不知会演化成什么,他必须离开此地。杏声只是一挥手,黑灵狼便腾空飞起。杏声跳上黑灵狼预备往南部跑开。没曾想,这天边早已被层层叠叠的拾定圈封锁住。
黑灵狼往上撞去,拾定圈丝毫不动。杏声落地,他脚边生起冰晶石,要往封锁处撞击而开,里言只是冷冷地笑了笑。
“很快你就能看到了。”
冰晶石组合成尖锐之物,冲击着拾定圈,却对拾定圈并无效果,反损耗能量。杏声静下来看着漫天密布的拾定圈,层层交叠在一起。
要想将拾定圈层叠放置,又密布于天坚不可摧,布施之人若心智不坚,会徒遭反噬。杏声心想:“里言是铁了心不让自己出去了。”
就这样一轮又一轮自相残杀,好似永无止境。越来越多的尸体倒下,他们或是变化风或是犹如肉酱一般倒下,被刺穿被踩踏,已分不清首尾分不清躯干。
杏声疲于应付,心中无名的怒火被点燃,他质问道:“里言,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吗?”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下山了。里言命人将火把点燃。昏黄的火焰映照在黄沙之上,更有一份空旷之感。
战士依旧往前,他们通过藤蔓之间的空隙向杏声刺来。原本杏声还在躲闪,但体力耗费,疲于闪躲,只好坐在地上,用冰晶石将自己围起来,这样能恢复一点体力。
藏莨看着看着面前不断涌入的人影,灯火莹莹闪动,声音渐渐缩小,竟然不知觉睡着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知何时,道情站在藏莨身旁,他悠悠地说道。
藏莨被话语惊醒,他放眼看去,已经是凌晨时分。露水寒重,原本干燥的看台,湿哒哒一片。面前的战士们灰黑色的铠甲被露水加深,杏声本是通体浅色,如今看去,灰黄一片,不少地方还挂了红色。
藏莨皱起眉看去,他不知杏声何时将藤蔓收了起来缠绕在手臂上,冰晶石也只是附着在脚下。完全转变了战斗的姿态。
藏莨不禁揪心起来。杏声满眼通红,他呵斥着继续围攻的人。
“老师是心疼了吧,那么好天资一人就要毁在这里。”里言目不斜视,他悠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