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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皇帝和他的太子殿下,本着好用就一直用的原则,坚信某个远在南昌的小胖子,能一如既往解决这个‘小’问题。
于是他们不再为钱的事情发愁,继续下一个话题。
“那本《不管账册》上牵扯到的人呢?”太子轻声问道。
这要是深究起来,胡惟庸都跑不了。
“唉,一步一步来吧,先解决江西的事情,再说朝廷这边。”朱元璋却还是不想动胡惟庸,但也没有一丝要轻拿轻放的意思道:
“就算是‘江西填湖广’,这件事本身也要杀人的。不趁机杀一批震慑震慑,什么事都推行不利索。”
“行吧。”太子这次没有再反对,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仁慈,只是反对不必要的杀戮。
对于必要的流血,太子还是可以硬下心肠来的。
“不过还是不要让老六手上沾血了。”太子想一想道:“他还是小了点,我怕影响他心性。”
“嘿,你是真疼他啊。”朱元璋笑道:“不过也是,谁让他是小财神爷呢?捧着供着也是理所应当,哪能让他再干湿活儿?”
“儿子没那么势利。只是觉得他还不到十五岁,让他去杀人,太不落忍了。”太子哭笑不得道。
“那怎么办?让老三暂缓就藩,再去跟他搭个班子?”朱元璋道。
“老三就藩还是别拖了,已经一拖再拖了,再拖那帮大臣都要炸锅了。”太子摇头道:“再说前番空印案和苏州民变案,老三已经背了太多骂名了,不能总就这一只羊薅毛,此番还是换老四顶一顶吧。”
“老四?他能行吗?”朱元璋对老四打仗有信心,对他处理这种事情,就没谱了。
“咱家老四厉害着呢,他跟老三看似两个极端,实则最像了。”太子对弟弟们的了解,是远超朱老板的。他笑道:
“就好比要强吧,老三要强是在面上,老四看着不在乎,实则比谁都要强。去年他因为某些原因,错过了好几回差事。就跟着了魔似的隔三差五就找我念叨,让我有差事想着他。”
“行,既然老大这么看好他,肯定没问题。”朱元璋便欣然道:“哎呀,你说咱老朱家怎么就出了这么多能人呢?”
“那还不是父皇教得好。”太子笑道。
“哈哈哈,咱也是这么觉得。当初送他们几个回老家历练,你们娘们是哭天抢地,”朱元璋乐的合不拢嘴道:
“好像咱要卖了他们似的,现在看到效果了吧?这就叫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是是是。”太子敷衍道。心说老七老八他们去历练,也没见历练出个啥来,反而惹了一身骚回来,所以这事,还得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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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省,左丞相值房中。
胡惟庸正在跟自己的左膀右臂用午饭。
午饭是标准的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因为下午还要到文华殿朝觐,所以没有喝酒。
商暠给胡相盛一碗汤,笑道:“金钩海米冬瓜汤,鲜得掉眉毛啊,恩相再来一碗。”
彭赓却哂笑道:“恩相下午还要到太子那儿站规矩,伱让他又喝汤又吃冬瓜,这不为难他老人家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商暠登时尬在当场,汤碗悬在半空,不知是该递上去还是收回来。
“啊?”胡惟庸却走神了,看看两人道:“你们又再吵什么?”
他从不阻止,甚至乐于看到两人吵架,因为他觉得手下人太过团结,不是好事。
“没,没什么。”商暠讪讪一笑,想要将汤碗收回。胡惟庸却接过去,自顾自喝起来,显然没听到彭赓刚才那句话。
“恩相,恁在想什么?”彭赓小心问道。
“啧,我今天心里有点不安生。”胡惟庸一边舀着汤,一边喃喃道:“莫不是哪里要出点事儿?”
“恩相管着整个大明,全国十二个省,一天出多少事儿?”商暠安慰道:“还是放宽心,该吃吃该喝喝。嗯,这个猪油炒春笋真不错。”
“我担心的是江西那边。”胡惟庸叹口气,终于说实话道:
“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就是,在布政司衙门里杀了刘琏……规矩是用来保护弱者的,所以我们应该按照规矩来啊。按规矩斗,我们还能玩得转。一旦掀了桌子,就只能拿脖子,去顶皇上手里的刀了。”
“是啊,这事儿皇上肯定不算完。”彭赓点头道:“但愿老沈能摆平吧。万不得已也只能壮士断腕了。”
“嗯,这是个办法。”胡惟庸舀了一个海米,细细咀嚼道:“老商,你待会写个条子给老沈,让他立刻把这事儿办了。”
“啊?”商暠彭赓吓了一跳,没想到胡相决定的这么快,吃个海米的功夫就决定让一个封疆大吏去死了。
胡惟庸却还一脸懊恼道:“唉,我应该让老沈一到南昌就动手,不该再留熊启泰这几天。”
“恩相,至于吗?”商暠壮着胆子问道:“不让老沈先试试能不能把这事摆平?熊启泰虽然做事孟浪了些,但对恩相是忠的啊。”
“看来你平时没少收他的礼。”胡惟庸却讥讽一笑道:“他要是不死,说不定就把你供出来,拉着你一起死。”
“恩相自然有恩相的道理,我支持。”商暠马上改口。
“恩相,真的这么危险了吗?”彭赓脸色发白的问道。
“但愿是我多心了吧,但我总觉着刘伯温到现在一直不声不响,反而说明他暗中在搞什么名堂,替他儿子报仇。”胡惟庸的担心还是主要来自对刘伯温的忌惮。
‘上回我杀他未遂,这次刘琏一死,他肯定也把这笔账算在老子头上。不跟我拼命才怪呢。’胡丞相心里慌成狗。
三人正说话间,外头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相爷,江西急报。”
胡惟庸手里的勺子,啪的掉在地上摔碎了。
“进来。”商暠忙替他应声。书办便进来,奉上一份密报。
“是沈立本发来的。”他看一眼,忙起身到书桌旁,拿起裁刀,裁开信封,掏出信瓤。
只看了一眼,商暠就像胡惟庸一样,呆成了木鸡。
彭赓奇怪的接过他手中的信,一看,也呆若木鸡了。
“发什么呆啊,还能有什么更糟糕的事吗?”胡惟庸反倒清醒了。
“恩,恩相,老六现身南昌了!”商暠结结巴巴道。
“完了……”胡惟庸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当天下午的文华殿朝觐,胡惟庸头一次告假,请假的原因是食物中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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