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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格拉斯啊……”姜述喃喃着出声。
如果要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真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魔术，那想必就是这个了。
极其简单的流程，极其强大的效果。
全程无接触的魔术过程，这也使它尤为无懈可击，找不出破绽。
魔术师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做，但全程无接触的扑克牌就是展现出可怕的魔术效果，观众随口说的数字和牌，都被这副牌预言到。
似乎只剩下托这么一种解释。
但很显然，不会是这么低级的手段，否则也不会困扰着那么多优秀的魔术师。
或许，或许一个设计足够精巧的全自动道具也能完成这样的魔术，它可以让牌自动改变花色和点数，又或者是在不让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改变牌序。
不过这样的道具未免也太逆天了一点。
事实上，姜述凭借自己纸牌术的衍生词条，可以很轻松地完成巴格拉斯效果，甚至可以玩一些骚操作让巴格拉斯本人惊掉下巴。
但这有意义吗？
显然没有。
姜述如此看重巴格拉斯效果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个魔术的实际流程足够简单，而实际效果又足够强大。
这么一来，只要娴熟运用这个魔术流程，以他的水平可以随意地包装这个流程，与心灵相关的魔术便可以信手拈来。
读心、思维传递、思维控制、催眠、预言等等，可以说，只要是和心灵相关的能力，他都可以随便包装一下直接使用。
最关键的是，完全不用担心被破解。
其余的魔术或许都有被破解的可能，但巴格拉斯效果不同，它真的是……很特殊的那种。
上一个最接近原版本乃至超越了巴格拉斯的人，名为谦，而他也被誉为五十年来唯一破解了巴格拉斯的人，甚至魔术表演现场的巴格拉斯本人都赞赏有加。
这样一个魔术效果，要是孤城人可以破解，那姜述基本可以告别魔术生涯了。
而巴格拉斯本人也指导一位魔术作家完成了一部超长篇的魔术教学，关于A和巴格拉斯效果，而这本书……
姜述也看过，但总的来说……
心情很复杂。
这本书也被誉为魔术界的葵花宝典，无论你是大师还是小白，在这本书面前都没有任何差别，因为它完全没有用到常规的魔术手段。
在书中，最简单的方法也需要用一两年的时间来反复练习才有可能掌握，因为那需要大量枯燥的记忆训练。
比如在几秒内快速记下一整副牌的牌序……
这种记忆能力就很离谱，但如果拥有义眼，倒是可以节省出这一步的时间。
不过巴格拉斯本人可没有义眼，而且即便是出书，他还留了一手，书中并未提及他原版最干净的巴格拉斯效果。
估计他会把秘密带到坟墓里去。
而在书中或者是现实中，还有一些相关的广为流传的条令。
比如，巴格拉斯不会依靠强迫选择来命中数字。一般来说，如果规定在一到十之内想数字，观众大概率会想到678这几个数字，这很容易被提前准备好的魔术师命中。
比如，他也不会依赖心理暗示等方式令观众说出常见的花色和点数。普通观众说出黑桃A的概率会比较大，而魔术师观众则更容易选择草花七。
比如，他也不会拿着牌走来走去，也不会用控牌手段悄悄把观众定下的扑克牌移动到指定位置。
扑克牌往往一开始就在桌子上，或者是在大家视线以外，无人触碰过。
不过姜述当时在研究这本书的时候，也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点。
之前说过，这本书并不是巴格拉斯本人写的，而是他将魔术秘密传授给一位魔术作家后，由这位魔术作家撰写的。
这么看来，这些广为流传的条令也并非由其本人提出，而是带有一定主观色彩的限制条款。
这些东西，算是好事者强行添加并广泛传播的禁止事项，当不得真。
书中也提到过，巴格拉斯在表演这个魔术的时候并不会提前告知，甚至很多时候该作者都没有感受到这是在表演魔术。
比如在坐飞机途中，巴格拉斯会没来由地让他随便说一个数字，然后过一段时间，又会让他随便说一张牌。而在下飞机时，巴格拉斯会突然从打开一旁上飞机后就从未接触过的行李箱，让他找出一副牌，数到那个数字，即得到那张牌。
诸如此类的魔术表演，数不胜数。
这在魔术表演中也十分常见，特别是心灵魔术，魔术师往往不会提前告诉他要做什么，而是最后用魔术效果告诉你他做了什么。
这也是防止魔术失败的一个手段，也能防止应邀的观众生出疑心，破坏魔术进程。
引用巴格拉斯本人的一段话便可以解释：“牌的效果是在牌公布后决定的。事实上，它是特定的卡片，决定哪个效果将发生。只有通过使用的词语，人们才会产生口头上的错觉，即效果在卡片被宣布之前就已经被宣布。这一原则适用于许多纸牌魔术。”
在一段对话中，巴格拉斯也指出，A有很多种方法完成，巴格拉斯效果也只是其中一个无接触版本，并非适用于所用情况，一旦他发现魔术进程走错了，他就会使用其他的方法完成魔术。
比如运用桌子，比如运用控牌手段，比如趁观众不注意调整牌序等等。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是可以很容易地理解，巴格拉斯五十年的相关表演并没有影像记录，全靠文字和语言记述，这或许会造成记忆的错乱性。
人的大脑总是会相信自己希望发生的事情，即便这与事实有一定的出入。
而巴格拉斯或许也只是在运用这个魔术效果仅有的可控变量——牌序和偶然，以此掌控优势，在合适的时候表演出这个效果。
只不过，后来有一个魔术师创造了自己的巴格拉斯效果，并在摄像镜头前表演过三次，获得了极高的赞誉。
很显然，两位魔术师使用的并不是同一个方法。
想到这里，姜述也在纸上列出了对巴格拉斯效果的猜想，以他个人的理解。
首先，最简单的方式，也是最易于理解的方式。
桌上的扑克牌是提前准备好的牌序，而观众说完数字和扑克牌后，魔术师可以立即反应过来这张牌当前的位置，然后借着掩护，趁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偷偷控牌到制定位置。
没错，实际上这是一个伪装成巴格拉斯效果的A，而巴格拉斯效果第一次出现时，巴格拉斯就是这么做的。
只不过当时，他并不知道这个动作没有任何人看到，包括现场的两位魔术师都没有看见，他本人仅仅是想表演一次常见的A而已，结果便成了巴格拉斯效果的第一次演出。
第二个方法，更多地依赖于偶然性，魔术师也不会在一开始就自称表演巴格拉斯效果，一旦发现魔术导向错误，就会使用普通的控牌手段达到目的。
第三个方法，心理暗示。
事实上，这也是巴格拉斯本人常用的技巧，通过心理暗示缩小数字范围，这也可以大大提高达到最终效果的可能性。
这一点，需要大量的实战才可以做到，而越实战就越自信，越自信这个方法的成功率也就越高。
第四个方法，道具。
强大的全自动道具或许也能完美地表现出这个魔术效果，但想要证明这副牌没有问题，或许得下很大功夫。
又或者是，简单的道具配合精巧的用法，比如绿野仙踪相关的魔术，一切令人啧啧称奇的效果也仅仅是使用了止滑剂这一样小道具而已。
第五个方法，托。
托自然也有低级和高级的用法，但需要肯定的是，如果魔术师反复强调不是托，那么必然不会是托。
如果保证巴格拉斯效果绝对的简单干净，那么方法必然不会太多，但若是需要加长流程模拟出更多的效果，便可以在这些加上的流程里做手脚，从而达成魔术效果。
姜述看着面前的五个选项，思考了一会儿，在“心理暗示”和“道具”两个词语上打了圈，圈很大，所以他又打上了几个问号。
最终，他又写下了两个字——时间。
对，时间。
姜述想到这里，他拥有了一定的思路。
在绝对简单干净的巴格拉斯效果里，魔术师真正可控的因素并不多，但时间绝对是一个最容易被所有人忽视的东西。
“啪嗒——”
姜述放下笔，伸了个懒腰。
这段思考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但深度的思考很耗费脑力，而他也在拼命的回忆着曾经看过但并没仔细研究过的那本《巴格拉斯效果》。
现在仅仅是暂定下魔术表演的大致原理，成功率和具体方法都尚未可知，但他还有不少时间，可以慢慢思考，小心试验。
或许，巴格拉斯效果对于普通人来说，和那些变牌的魔术没什么两样，甚至远不如他曾经表演过的纸牌屋那么有视觉震撼，但对于一个魔术师来说，无论是研究它还是表演它，都会是一个很棒的体验。
姜述曾经对沃夫说过，魔术师擅长将不可能化为可能。
纸牌屋，是将观众眼中的不可能化为可能，而巴格拉斯，是在将魔术师眼中的不可能化为可能。
资深的魔术师最能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不可能，而只有将这真正的不可能化作可能，才能够真正唬住他们，就像巴格拉斯在五十年前做的那样。
这也是姜述心目中最有意思的事情之一。
只不过，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什么人能被他真正唬到，这也是令他感到遗憾的事情之一。
怎么说呢，有种孤芳自赏的落寞感。
他看向了坐在一边相扑着的四小只，叹了口气。
指望它们欣赏那也是不现实的，毕竟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存在什么我懂你不懂。
至于其他可能懂的……
狐狸？
呃……
姜述皱皱眉，然后想到了什么，眉宇舒展开来，再次叹了口气。
他继续在笔记本上再次写写画画，既然需要使用到道具，他就得找自己的道具师橘衣大小姐帮忙了，即便这种道具其实很简单。
“下周三么？”姜述看了眼日历，“还有一星期不到。”
这几天里，要做的事还真不少啊。
只不过那些事……
关现在什么事？
想到这里，姜述便心安理得地打开了拟化光屏，躺平开始刷视频。
一个多星期没登录账号，他也很自然的，一下子就被繁华的网络世界迷住眼。
在闲暇之余，姜述也注意到了沈絮婉说过的关于他的视频和热度。
上次表演魔术仅仅在一个多星期前，魔术火焰之灵的热度依旧没有消退，依旧保持着极高的话题度，只不过这话题度实在有些歪。
姜述本以为会有很多人讨论他是怎么做到的，毕竟好奇心也是人之常情，也或许能有人零星地说出一点真相。
但是并没有。
即便有相关视频那也是石沉大海。
要么，就是神魔化他的视频，要么，就是在猜测他是诡术团里的谁，这些个阴谋论的视频热度一直居高不下，而且有理有据，令姜述信服。
至于为什么没有人好奇，其实最关键的问题还是，诡术团相关的热度更高。
这么一看，其实还是姜述蹭了诡术团的热度。
短短几分钟时间，他就已经看见了诡术团相关的视频十多个，有表白了，有讲理的，有分析的，姜述甚至还看见了一个“诡术团高燃混剪”……
就很离谱。
这时候，一个电话把姜述拉出网络世界。
“喂？姜述？”电话那头是沃夫的声音。
正常情况下，也只有沃夫会这么打电话给他。
“嗯，你说。”姜述随口应答着，目光仍旧聚焦在拟化光屏上。
“现场的审讯结果……很一般。”沃夫说道，“就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到最后只会有一两个人获罪，而最主要的决策层……”
他缓缓道：“几乎都可以逃脱罪责，只用承担少量责任。我们找不到直接证据，但很显然，这种事没有他们同意，底下的人绝不敢这么做。”
“他们这是……推临时工出来顶锅？”姜述问道，这种技俩，见怪不怪了。
“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出来顶锅的把所有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沃夫点点头道，“而我们也没有找到太多有利的证据。”
“也就是说……”姜述说出了沃夫没说出的话，“被狐狸说中了？”
“对，所以……”沃夫还想说些什么。
而姜述已经打断了他，“所以准备一下，该猎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