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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立粗略估算,这尊神像高约千米,无比的巨大。
神像头戴王冕,面相威严,乃是少昊天帝的雕像。
而殷立与武乙踏脚之处是块向外凸出的大拱石。
站在拱石上,除了对面倚靠仙山的天帝神像之外,其余三面视野开阔。
正前方,从拱石到神像之间是两面高高耸立的悬壁,这两座悬壁犹如刀削斧砍,孤独的拱立着,硬生生的把个偌大的山谷分裂成三条既长又宽的沟壑,不仔细看,还以为这是两座通往神像的天桥。
武乙没有在拱石上停留。
他挟着殷立走上左边崖顶。
崖顶的路很平坦,有人工打磨的痕迹。
走在这条崖顶之路往下俯望,两面沟深五六百米,好不危险。右边呈两山夹峙之势,阳光很暗,看不见崖底情景;左边树木繁密,一片翠绿,树林里还有几栋若隐若现的房屋。
走到神像腹处,是个左右贯通的栈道。
这栈道从远处看,酷似神像系的腰带。
在栈道左右两边的岩壁上筑有彩楼石厦。
右边挂匾,书写“练功塔”三字。
左边挂匾,书写“品书楼”三字。
武乙带着殷立淌过左边门坊,几名晃荡的执事赶忙屏蔽一旁。
品书楼是读书悟道的地方,木瓦结构,镶在岩壁之内,很是阔气。从品书楼往下错综复杂的筑着几十所悬空楼阁,这些楼阁倚崖修砌而成,屋与屋之间由石梯和栈道贯连着。
到了这里,武乙也不怕殷立使性子了,撒手放了他。
两人站在品书楼门前,凭崖张望,崖底犹山水泼墨。
殷立得脱自由,知道跑也没用,当下稳住心神,说道:“二教宗,不是学生不识好歹,常言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我对异术真是半点兴趣也没有,你越是使强,我越学不会。”
“嗯,来我这里的人差不多都是这么说的。”
武乙饶有醉意的点头晃脑,动作幅度大,一脸的无所谓。
事实上,他说话时不仅动作幅度大,满嘴酒气,而且微眯双眼,老而不皱的脸皮还挂着笑,这所有的表情加在一起,哪还有半点教宗的庄严肃穆,简直就像街边耍赖的糟老头。一语方落,他挂着这份不庄严的笑,继续说道:“我日向帝国推崇修为境界,启蒙学的也都是战技,你对异术不感兴趣也不奇怪,可异术的妙处丝毫不亚于战技,你有这方面的潜质,不学岂不可惜。”
殷立心里嘀咕:“什么潜质,都是你说的。”
嘴上却笑:“承蒙二教宗赏识,那我就学吧,不过我是来进修的,不能只学异术,其他的我也该学。要不我提个建议,以后我双日子去玉鼎宗,单日子来玄霜宗,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
武乙断然拒绝:“不行。”
殷立摊手问道:“为什么?”
武乙说道:“你小子去了玉鼎宗,那还有我什么事。”
殷立把手抱胸,趾高气扬的昂起头:“那我就不学了。”
“不学,晚了。”武乙指向下山口,笑道:“我在下山的路上布有三道结界,需要异术才能破开,你若不肯学,这辈子就别想下山了。”说完拍拍嘴巴打个哈欠,不管殷立惊悚的表情,招手叫来一名执事,朝殷立又道:“这是老马,他会教你玄霜宗的规矩,你学也得学,不学也得学,我困了,回去补个觉。”
眼看武乙转身走了,殷立压抑的火气一蹭而出。
他喊:“奶奶的,你个老无赖,以大欺小!”
那叫老马的执事见他开骂,慌张的嘘了一声,悄声道:“住口吧你,这儿是国子监,你胆子挺肥的,怎么张嘴就骂。行了,既来之则安之,只要不开罪二教宗,这里的日子也还清闲。走,我带你转转去。”
转转?殷立可没这么心情。
学不好异术,就下不了山。
兜授教学竟成了强买强卖。
这怎么能不叫人心生反感。
老马见殷立杵在原地不动,不由轻叹了口气。
四十年前,老马还是小马,年轻英俊,当年他考上国子监,却被收录到了玄霜宗。初来玄霜宗时,他的心情跟现在的殷立几乎一模一样,如今他年逾六十,头须灰白,却依旧领悟不透异术的精髓,打不开结界;由于他年事已高,两年前武乙准他下山回家,他却因囚居半生,没了与外界接触的勇气,故而便留下做了一名打杂的执事。
此时,他拍拍殷立的肩膀,劝道。
“来都来了,置气是没有用的。”
殷立极不甘心的咬了咬牙,闷声骂道:“该死的老家伙!”
骂完,扭头看向老马,问:“下山口真布有三道结界吗?”
老马回道:“没错,二教宗深通异术,三道结界使的是符术、佛印、龙纹,想要破界下山,就得学会这三种异术,否则你哪儿也去不了。好了,别想太多了,你既然来了玄霜宗,就该知道这里的规矩,不然以后你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殷立不解,奇问:“什么意思?”
老马领他到石亭坐下,慢慢解释。
……
原来到玄霜宗来,还需自己盖屋。
品书楼往下几十个楼阁,都是先人学子搭建。
也就是说,修屋盖楼,选址只能选在悬崖上。
按武乙的话说,这并非留难学生,而是玄霜宗独特的进修课目,凡修屋盖房的新人,凿石伐木,钉钉打打,不许旁人帮忙,更没有任何工具,从开建到完工只能凭一双肉手。至于为何有如此奇特的进修课目,目的是什么?武乙却从来没有对人提及。
简而言之,这是玄霜宗的必修之课,也是多年来的传统。
假如新人不愿动手盖屋,便只能露宿荒野,与野兽同栖。
再者,品书楼是早上七点开课授业,下午练功。
开课练功与三餐挂钩,谁敢缺席,都得挨饿。
除此,再无规矩,不过学生生活倒也自在。
殷立听老马说完,耸起肩头,既纳闷又好气的说道:“这是什么狗屁规矩,不上课就不给饭吃,这些我都不说了,我来国子监是进修的,不是给他当泥瓦匠盖房子的,我偏就不盖!”
“别说气话,要不我带你逛逛。”
老马口衔苦涩,吐词尽是无奈。
殷立摇头:“我想一个人静静。”
老马道:“那好,有事随时可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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