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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臻不以为然。
怎么说呢,她不是那种大义凌然的人,也没有多少好心去笑脸相迎害自己的人。即便只是儿子。
至少目前为止她心中认为,自己被那老皇帝软禁起来已成定局了,并且也是因为他爹自己才吃了这么多苦。到现在背上还生疼呢,动一下就拆骨般疼。
虽然说不上愤恨,但也着实不愿再见到宫里的人。她当然不想去理会。
不过,这夜澜国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连个“乳臭未干”,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子都能拜为太子,这得有多大的心啊。
对一统天下已经势在必得了?
还是夜澜国无人了。
至于这正吃得满口橘子汁液的男子,苏家三子苏诺,凤臻有意多看了几眼。
与太子元靖相比,容貌别有一番的丰神俊朗,眉眼间也和苏乘风有几分神似,的确如老皇帝说的般,是个相貌堂堂的男子。
可他的行为及其怪异,明明是太子元靖清理干净后才交到他手中的桔子,他还特意笨拙地,一瓣一瓣将其掰了开来,自己留半个,另外半个,一瓣递给正在望着凤臻的元靖,一瓣递给元靖侍卫,一瓣递给仍跪在地上的丫鬟“香儿姐姐”。
还剩下两瓣,竟恋恋不舍的向凤臻递了过来!
“姐姐,你吃。”
凤臻倒吸一口凉气,扯得后背都疼,眼睛瞪得如同铃铛。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苏诺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如同个三五岁孩儿般的举止言行,那叫一个头皮都要炸开了。
不像是装的,不是装的,因为但凡内心充满了欲望的人,任其如何掩饰也不该是这般,出于本能的憨状可掬。
她总算明白了那日在大殿上,苏乘风一味地拒绝赐婚,被皇帝追问了“隐疾”状况,他也没能说得明白。原来,竟是这么回事。的确不合适成婚。
可那老皇帝为何要这么装模作样?他既是调查清楚了苏家有三个儿子,还有名字,想来必然是知道苏诺情况的。做通房丫鬟不算手段,做一个痴儿的通房丫鬟才算?
我去!
凤臻额头青筋暴跳,她不忍直视苏诺追着不小心滚落在地的桔子跑了,作为婢女的香儿又追着苏诺跑了,双目紧闭,不住捏着眉心。
心中一遍一遍道:算了,算了。好在是个痴儿,否则免不了为闺房之事而发生祸端,影响自己计划。
皇帝那老小子既然这种人都拿得出手,他都不怕被天下人耻笑,自己能有什么怨言呢?他为老不尊,自己又何需上赶着去与他计较?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唉,烦。这夜澜国还真特么处处充满“惊喜”,“生机”无限!
“那个……坐,凤姑娘你请坐。”
太子元靖的声音将凤臻思维拉了回来,她挑了挑眉,犹豫着到底该拂袖回房,还是坐下来与这晚辈太子寒暄两句,也可以顺便撒撒气。
毕竟自己是他们三皇子虏来的,现在的处境又是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爹造成的,且按照辈分礼仪,那老皇帝不按规矩出牌,自己也就无需给这太子留什么颜面。
“姑娘请别误会,我是见你行动多有不便,可是病还未痊愈,还是发生了什么。怎的我看你……”
寸步难移?还是步履蹒跚?
凤臻没有回答,她扶着石桌艰难地坐下去,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来吃。
别说,丫鬟都当得熟练了,差点忘了以主子身份坐下来好好喝杯茶水,是个什么滋味?
元靖见凤臻无意理会自己,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又道:“在淮旻看来,苏公子乃是佛祖留在人世间的一朵圣洁白莲,不沾尘埃,不染俗欲。永远都那么活泼可爱率真烂漫,喜便是喜忧便是忧,什么情绪都写在一张脸上。
他与那些尔虞我诈的人不一样,我很喜欢他,并且是真心实意要与他结识的。同时,我也很羡慕他,不受世俗烦扰,不需顾忌旁人眼光,不争不抢,活得逍遥自在。还有……”
凤臻对上太子元靖那欲言又止的眼睛,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似乎很紧张。她冷笑一声,依然没有答话。
元靖又清清嗓子,继续道:“凤姑娘能驾临鄙国,实在令淮旻欣喜若狂,只是没想到父王会如此对待凤姑娘。在此,淮旻替父王给凤姑娘道歉了,望凤姑娘莫要记恨父王,兴许过几日父王心情好了便收回成命,还姑娘自由之身。”
凤臻不觉好笑,心道:好一出父子双簧的大戏。
什么时候起,她的自由竟还得仰仗起别人的心情来决定了?
“事已至此道歉就不必了,显得没诚意。至于记恨,也谈不上。倘若换作你父王落到我手里,指不定我也会给他找个耳聋眼瞎的姑娘伺候着。”
元靖哑然了。
倒是他身边的侍卫不高兴了,道:“凤臻姑娘,请恕凌霜直言,你虽曾经贵为凤妤国的一国之君,但此刻已经被剥夺了帝位和头衔,实属不过一名普通女子。按照礼仪,是否该给太子殿下行上一个大礼才对?
且既然皇恩浩荡给你赐婚,你也肯坦然接受了,眼下该是敬畏如己才对。怎的在凌霜听来,姑娘不仅不知感恩,甚至心中仍存倾轧。你可知苏府家主也并非寻常人士,乃是朝中不可多得的重臣,他儿哪点配不上你?”
呃……
“放肆!”元靖及时呵斥道。
还别说,他那一声低沉的声音倒也有几分该是太子的威严,总比之前那个连话都说不清楚,还偷偷不住盯着凤臻看的样子强硬多了。
凤臻笑笑,并没有直接回答那个自称“凌霜”的话,转而对元靖道:“摸不透主人心思的奴才,你竟还留在身边。我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一下,有些表面上服从的东西,你永远都猜不到他背后会怎么来取你狗命。”
“你!”凌霜瞬间怒极。
可碍于自己的主子在场,他实在不能就此三步之内取了这女子性命。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他除了忍只能忍。
元靖则一脸尴尬地低下头去,思量了许久才抬头说了句几乎令凌霜吐血的话。
“好,听凤姑娘的。”
凤臻楞了一下,全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凌霜也急急跪了下去,口中念念叨叨的都是什么“知错了,求责罚”之类的话语好一会儿。
直到求得凤臻口头原谅,他才领命起身退到一旁。
凤臻泯着茶,眼睛直勾勾打量着元靖这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却会脸红,会羞涩的男子,觉得很有趣。
身处这个位置,他竟一点儿随时准备继承王位的姿态都没有,清澈的目光清纯得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湖水,笑容显青涩。就连被盯着看,竟还有着手足无措的慌乱感。
该是自己气势过于霸道了吧?凤臻这么想道。于是移开眼睛,转而盯着茶水。突然,她灵机一动,计上心头,想到了一件事。
她眼睛闪着精光,探着身子往元靖身边凑近了几分。还没开口呢,元靖像是猜出她的心思般,也回应式地向她靠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相互拉近距离,在凌霜看来很莫名其妙,也几乎是忍不住往她二人间默默贴近了几分。
只听凤臻清着嗓子断断续续道:“咳……那个,小元啊,你身上带没带着银钱,借点来花花?”
“你!”
元靖都还没反应过来呢,身旁的凌霜已经叫了出来。那一脸不可思议和气愤的表情,别提多有灵气了。
“这是什么乡间陋习?这种歪心思都动到太子殿下身上来了,你当太子殿下是什么人?你简直……你!”
又“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凤臻用小指挖了挖耳朵,一脸鄙夷地看向凌霜,道:“不过是借点钱嘛算什么歪心思?再说了我又不是不还。我以前做皇帝的时候不也常常赏赐给别人吗?”
“所以你才丢了国家啊!”凌霜大喊道,“你可知国库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国库空虚时又意味着什么?”
凤臻眨了眨眼,不耐烦地摆手道:“行了行了,你区区一介随从,跟我谈什么覆国。我怎么当皇帝还用你来教吗?”
凌霜一肚子气话又被塞了回去。一方面是规矩不允许他逾越,一方面是主子还在场呢他不敢发飙。
很不服气,但也只能忍气吞声。
说来这钱,凤臻还真不是自己想花。若要用好二夫人,银钱是必需品。且找来找去,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便是临别父君时,乞丐男子送给她的一瓶药,说是极其珍贵,让自己没事就吃点儿,可保性命。
她先前交给了香儿,让她拿去药铺看看能不能换些钱,但香儿说药铺不收,不过她一会儿拿去当铺看看。
药或许不值钱,唯独瓶子能换上几钱。
几钱?连个像样点的首饰都买不起,能有什么用?
这不,巧了遇上太子殿下。
凤臻起初也拉不下这块老脸,只不过在心中纠结再三后,一想到自己日后的逃亡之路还当属太子一份功劳,兴许能减少些苏家罪责,便也只能厚着脸皮找他借钱。
等古慕寒来时,再还给他。
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怎么在凌霜这个武夫看来就那么羞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