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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窗外的阳光落进房间,照在江澜苍白的脸上。
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冰冷的阳光刺的她眼花缭乱,她抬起手,挡住眼前的光线。
缓了片刻,江澜从床上坐起身。
一转头,看到了床头的便签纸,她拿起便签纸看了看,沉默良久,又将便签纸贴回去。
屋外传来小狗的叫声,她不知想起什么,赶紧下床跑出卧室。
出来后,她愣住了。
陆竟池正背对着她蹲在地上,正在给两只小狗喂食。
她不太确定那是不是陆竟池,只有一个背影。
江澜在原地站了片刻,抬脚缓缓朝男人靠近,来到他的身侧,歪着头看去,看到了熟悉的侧脸。
陆竟池似有所察觉,他也抬头看了眼江澜。
江澜眨了眨眼睛,这才转头,视线环顾四周,看着眼前这所有陌生的环境,又将询问的视线落在陆竟池脸上。
陆竟池站了起来,偏了偏头,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在等着什么。
过了会儿,江澜才抬手比划: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呀?
陆竟池看着她舞动的手指,神色有片刻的恍惚。
江澜看他走神,伸手去拉了拉他的袖子,陆竟池回过神,沉声道:“过来看看这两只狗。”
她又看了看地上的狗。
似乎他的话没有什么说服力。
陆竟池手指落在她脸上,问道:“有想起什么吗?”
江澜摇摇头,除了知道自己得了病,什么都想不起来,准确的说是想不起来怎么会在这里。
陆竟池眉梢不着痕迹地挑了挑,他又弯下腰,捞起地上两只还在吃饭的小狗,随手塞进笼子里。
随后拉起江澜的手,“既然醒了,那就走吧。”
江澜现在是懵的,她除了跟着陆竟池走,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陆竟池把笼子放在车上,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上车。
江澜坐上车,在懵圈状态下系上安全带,又在迷茫中跟着他回了御江庭。
陆竟池把狗放出来,他从杂物间里拿出一袋狗粮,重新给两只狗续上狗粮。
随后递给江澜两个本子。
江澜自顾自地翻开看起来,上面记录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以及她在陆氏上班。
但是这笔记本有被撕掉的,而且还不少。
她两三下翻完了,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江澜放下笔记本,比划着问他:这个上面,怎么被撕了?
陆竟池一本正经道:“你自己撕的,我怎么知道?”
江澜眉头蹙得更厉害了,她为什么会撕掉这些?
正好这时候胡医生来了,他买了一堆的食材回来,见到江澜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招呼。
还习惯性的问她:“江小姐,您今天还记得我吗?”
江澜点点头,记得他。
说来奇怪,她确实记得他,但也仅仅是记得他,知道他叫什么,是做什么的。
别的全都不知道。
第一次得这种病,江澜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就是这样吧?
陆竟池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脚检查伤口,“今天腿还疼吗?”
江澜微微点头,又比划道:不是很疼,就是有点痒。
“痒就对了,在结痂,别去挠它,很快就好了。”
江澜问:我这个腿是怎么了?
陆竟池沉默了片刻,说道:“摔的。”
江澜蹙了蹙眉,她想不出来,怎么摔才能摔到这个地方?
他抬起手,轻抚着江澜的脸颊,眼底带着江澜看不懂的情绪。
但不知道为什么,江澜心里莫名的有种想哭的冲动,没来由的酸涩。
没多会,胡医生将饭菜都做好了,系着围裙出来招呼道:“江小姐,陆先生吃饭了。”
陆竟池神色恢复了正常,他对江澜淡淡道:“你先去吃。”
江澜:那你呢?
“我等会儿来。”
江澜看了他半晌,点点头,站起身去了餐厅。
而陆竟池则是将胡医生叫到了书房。
胡医生站在书房里,气氛有些凝重,让他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陆竟池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像无数把刀子悬在头上,胡医生的头越来越低,到最后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在陆竟池的死亡注视下,胡医生实在是受不了,主动开口道:“陆、陆先生,您是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陆竟池点了根烟,眉头紧锁地抽着。
胡医生又等了半天,他咽了咽唾沫,壮着胆子抬头看了眼陆竟池。
尽管还是西装革履,身姿挺拔,英俊帅气,但他眉宇间却夹杂着挥之不去的怅然,烟雾缭绕中,男人的表情也越来越寡淡。
胡医生再次问道:“陆先生?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
不等他说完,陆竟池开口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胡医生愣了愣,想了半天没想起来他问的是哪件事,只能试探性地问:“是夫人身体的事吗?”
陆竟池偏头瞥了他一眼,没有直接挑明,“你说说看。”
就这简单的四个字,让胡医生汗如雨下。
他什么都不问,让自己说说看,这分明是在诈他,要是自己说了,要是没说对,是不是就离死不远了?
“怎么?你这医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胡医生打了个激灵,忙道:“我知道是知道,就是您之前不是说……”
他偷瞄了眼陆竟池的脸色,小声说:“不是说,以后有关江小姐的事,不用告诉您吗?”
这话说完,屋内的温度再次降到了冰点,冷的胡医生打了个寒战。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陆竟池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胡医生梗着脖子,支支吾吾地说:“夫人她得了病。”
陆竟池没说话,静静地等着,手里的烟烧过半截,半截白灰挂在上面摇摇欲坠。
在冗长的沉默下,烟灰终于不堪重负,掉在了那张梨花木桌上。
胡医生心一横,硬着头皮说:“她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上次您离婚的时候我就想告诉您的,但是您……”
陆竟池面不改色,抬手将烟头在烟灰缸里碾灭,像是随口问道:“这个病,会怎么样?”
“您都看到了…她现在越来越记不住东西了。”
“我的意思是,最后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