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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看去,是陆婉柔抓住了他。
陆婉柔仰头注视着他,“一百万,一百万我准时到。”
裴卿声冷眼看了她片刻,扯回自己的衣角,越过母子二人离开这里。
他没拒绝,算是默认了。
听到关门声,陆婉柔才回过神来,她捧着嘉嘉的脸颊,眼中带泪微笑着说,“嘉嘉,妈妈有钱给你治病了。”
“你很快,就会和那些正常的小孩子一样了,你可以去上学读书,交很多很多的朋友,快快乐乐的长大。”
陆婉柔说着,眼神恍惚,好似已经看到嘉嘉长大后的样子了。
她眼泪忍不住往下滑落。
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几秒,怀里的手机响了,是她组长打来的。
陆婉柔赶紧接听电话,“喂。”
“你还干不干了?几天都没来上班,你要是不想干了就说一声,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这个工作陆婉柔从开始就不想干,放在以前,谁敢和她提扫大街,她一定会把那人打到半死。
可现在不行了,不扫大街她连活下去都成问题,她不仅不能把对方打到半死,她还要讨好着对方,给对方赔笑。
扫大街这份工作她都不能失去。
“要的要的,对不起,我今晚就去上班。”
“赶紧的。”
挂了电话,陆婉柔痛苦的捂着脸,前所未有的疲惫。
活着好累。
嘉嘉也跟着她坐下,将脑袋靠在她身上,以此来表达这几天的相思。
入夜,陆婉柔拿起自己的工具,前往那条步行街。
嘉嘉主动将尼龙袋抱在怀里,满脸雀跃地望着陆婉柔。
小孩不懂什么是工作,也不懂什么叫赚钱,他只知道自己可以和妈妈在一起,像在黑夜里探险,每次捡到一个瓶子就会有种成就感。
陆婉柔带着她来到步行街,这里人还没散,没有办法扫地,只能先去捡捡废品。
裴卿声虽然答应了给一百万,但嘉嘉的病是个无底洞,一百万不见得够用,就算治好了,他还要上学,读书,将来正常后还要花更多的钱。
曾经她觉得爱情至上,为了爱的人,钱都是身外之物,股份想都没想就卖了。
而如今,她才彻底明白,这是个看钱的世界。
没有钱,寸步难行。
嘉嘉看到有瓶子,立即跑过去捡,陆婉柔一回头发现孩子不见了。
她脸色肉眼可见的慌乱下来,急忙丢下手里的东西,大喊着嘉嘉的名字。
陆婉柔急的眼泪都掉出来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孩子就不见了。
她穿梭在人群,抓住一个人就问有没有看到自己儿子,旁人看到她身上清洁工的衣服,嫌恶的推开她。
“没看到,别碰我。”
陆婉柔踉跄了两步,她又继续在人群里寻找,看到个和嘉嘉差不多的孩子,她就冲上去扒拉着人家看。
“你干什么!”孩子的母亲见状,警惕地推开她,将孩子护在自己的怀里。
陆婉柔整条街找了个遍,从人潮熙攘到长街清冷,不少店铺陆陆续续关门,她拖着疲惫的步伐,又将街道找了两遍。
她整个人都生无可恋了,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嗓子沙哑地喊着嘉嘉的名字。
最后她两眼一黑,晕倒在了街上。
翌日。
裴卿声等在民政局,从九点等到十点,他冷着脸上了车。
给陆婉柔打电话,没人接。
他来到租房,开了门,里头也是空无一人。
裴卿声眉头蹙起,转头正准备走出去,忽然一道人影闪过,他眼疾手快,侧身躲过,一把明晃晃的刀擦着他面门落下。
他抓住那人手腕,对方手指一松,匕首掉落,左手接住掉落的匕首,朝裴卿声反手刺去。
裴卿声丢开他,后退两步,胸口被刀尖划出一道口子。
两人各退一步,裴卿声抬头看去,看到对方的脸,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陆婉柔在诊所醒来,她睁开眼呆滞了片刻,又倏地从床上坐起来,“嘉嘉!”
旁边换药水的护士出声提醒,“你别激动,还在输液呢。”
陆婉柔看向护士,焦急地抓住对方衣服,“护士,我儿子呢?你有没有看到他?”
“没有哦,那位大叔把你送来的时候就只有你一个人。”
陆婉柔慌乱地掀开被子要下床,又被护士按住,“你还在输液呢,去哪里?”
“我要去找我儿子,他不见了!”
“啊?那……”护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孩子丢了不是小事,所以这液到底是继续还是给她拔了?
最后护士还是先给她取了针。
陆婉柔拿起床头的手机,飞快的跑出去医院,打开一看,裴卿声给她打了三个未接电话。
她赶紧打回去,可裴卿声却没有接。
陆婉柔一直打一直打,打了十几个电话,裴卿声才接电话,“干什么?”
“裴卿声,嘉嘉不见了,你快帮我找找他,我不要钱了,我一分钱都不要,你帮我找到他,我们马上离婚!”
因为太着急,陆婉柔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得不像话。
那边沉默了两秒,“你在哪?”
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出现在陆婉柔面前,她看到这辆车,微微一愣。
但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嘉嘉,顾不上这些,拉开车门坐上去。
她抓住裴卿声的胳膊,“我我找了一晚上,我没找到他,怎么办?”
裴卿声眉头紧锁,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开着车前往那条步行街。
陆婉柔光顾着着急了,她要抬手擦眼泪的时候,忽然看到手心的血,愣了下,又扭头看向裴卿声。
这血是……
她这才看到,裴卿声衣服上有几道扣子,手臂上也有,他衣服是暗红色,所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他身上的血。
陆婉柔细看之下,才看到那些稍暗一些的纹路周围,有着与花纹不协调的颜色。
“你你怎么了?”
裴卿声开着车,没搭理她。
平时他脸上多多少少都带着笑,各种各样伪装的笑,但现在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这不得不让陆婉柔有些紧张。
车子停在步行街外头,裴卿声率先下车往里走。
终于说了见面后第一句话,“在哪里丢的?”
“前面一点。”
陆婉柔指了指前面,小跑着在前面带路,就那棵树下放垃圾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