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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临渊在临渊阁睡了三天三夜,突然从床上睁开眼,眼中精光乍现,然后又闭上。
桀宇将他新酿的桃颂埋在土里,走进来,手上还有新泥。
“醒了。”坐在沈临渊旁边看了一眼,嘴角忽然牵起一个弧度。
沈临渊的呼吸暴露了她。
“我以前好像认识你。”沈临渊睁眼就问。桀宇正在擦手时顿了顿。
“你从一直就认识我。”桀宇淡淡一笑,说道。
沈临渊想了想,也可能是当时桀宇抹她记忆时在她脑海里留下了痕迹。
“你现在平静下来了?”
“平静了,我见过了我的阿爹,我的阿公,这么多年,她们都把阿公的死说成是我的原因,我心中一直不忿,如今看来,倒也不算是冤枉了我。”沈临渊坐了起来,一边将桀宇赶出去,一边对她说。
桀宇就这么被她推了出去。
沈临渊倚着门,忽然冷笑,好一个神祗传承,这整个涯安境都是神祗血脉,凭什么同她讲天命。
刚才的梦,大起大落,醒了之后心中亦无舒缓,刚才的平静不过是做给桀宇看的。既然沈老夫人说了,她出生之时有人说她克亲族,那桀宇还是离她远一点的好,沈临渊,终究不是适合桀宇的人。
桀宇将埋酒的泥土填了回去,填到一半,脑子忽然有一刹那恍惚,心脏适时的抽了抽,想起了一些往事,桀宇眼神冷冽,丢掉锄头,站到沈临渊门前,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再敲,亦无人应答。
“沈临渊,你别想着把我踢开,是你先来招惹的我,现在别和我说什么桥归桥路归路,我和你走的从来就是同一条路。”
沈临渊忽然从里面把门打开,将桀宇拉了进去,桀宇身上散发着怒气。
沈临渊对着桀宇,欲言又止,就这么看着桀宇,眼神一个变化,抓起桀宇的手,毫不留情的咬了下去。
桀宇的背影有些颤抖,他最近患得患失,可能是因为深知失去之可怕,所以越不能忍受离别。
沈临渊松开他的手臂的时候,已经出现了深深的齿痕。
“满意了吗?”桀宇眼中慌乱取代了怒意,看沈临渊的表现,他证明了心中所想,若不是及时进来,恐怕刚才,就是离别。
真正的离别不是不相见,而是我把你从心里拿出来,然后渐渐的染上尘土,不辨本心。
沈临渊想放弃。
“你……”沈临渊看着桀宇,她刚才险些就放弃了。
桀宇把她拉过来,抱在怀里,双手如同桎楛,紧紧的困着沈临渊,沈临渊被勒得透不过气,不过她能做的,也只有用力的抱回去。
桀宇双眼发红,他凑近沈临渊的耳朵,“沈临渊,你最好不要想着摆托我。”
沈临渊想抬头看桀宇的模样,头一动,就被桀宇按了回去。
“沈临渊,你还是不信我,你想推开我,怎么可能,你知道,整个涯安境都在境主府的掌握之中,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毁了涯安境。”桀宇将沈临渊的头护在胸口,半是讽刺半是急切的说道。
“涯安境之外呢,涯安境之外你能毁得了吗,我阿公阿爹因我而死,沈老夫人说了,我要承受天命,你还能护得了我吗?”沈临渊将头挣扎出来,看着桀宇发红的双眼,说道。
她是个被命运玩弄的人。
“沈临渊,我要你,死在我后面。”桀宇将头埋在沈临渊的头上,轻轻的在心里说。
沈临渊想了想,她与桀宇怎么就到了今天,好像仓促了,又好像是十分合乎情理。
桀宇将沈临渊的释缘石交还到她手里,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天命驱使我若干年。”
沈临渊看了看桀宇,她不明白桀宇在说些什么。
沈临渊看沈青云被杀的片段,现在已然能十分平静,她不接受别人给她安排的天命。沈老夫人将沈青云的死归咎于她,或许真的与她有关,但寻其初心,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此时此刻沈岁宁在北楼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来找沈临渊。
“我阿姐在吗?”桀宇在院子里扫落下来的桃花。
“在里面,挑衣服呢。”桀宇有些无奈,沈临渊走出逃离桀宇的怪圈后就留在屋里挑衣服,桀宇看来看去,看不出个所以然,被沈临渊赶了出来,沈临渊翻箱倒柜,将前几年沈青云给她做的衣裙全都翻了出来。
“挑衣服?”沈岁宁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沈临渊挑衣服,这可是奇闻,在沈家爱穿男装的沈临渊开始挑起了衣裙,这算是奇闻一件。
沈岁宁将信将疑的走了进去,果然满地都是衣服,红的白的粉的,大多都是没见沈临渊穿过的。
“岁宁,你看看,这些衣服哪件好看。”沈临渊见沈岁宁进去,一喜,拿起预先挑好的几件衣裙在身上比划。
“白的,白的好看,和公子相配。”沈岁宁目瞪口呆的看着,还是给出了意见。
沈岁宁对桀宇可是很喜欢的,能让沈临渊喜欢的人,她也打心眼里喜欢。
“阿姐,别说衣服,你先过来,我给你把把脉。”沈岁宁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回过神来,将沈临渊拉过来坐下,打开自己背的药箱。
沈临渊这才注意到沈岁宁来临渊阁竟然还背了药箱。
“阿姐,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头疼吗,发烧吗……”沈岁宁问了一连串,在沈临渊的额头上试了试,又看看沈临渊的舌头。
“沈岁宁,你是觉得我有病?”沈临渊有些不悦,她现在挑衣服兴起,沈岁宁破坏了她的兴致。
“阿姐,在南侧的时候你对阿奶释放了威压,我坐在一旁感受到了。”沈岁宁正色道。
“我哪里来的威压,竟然还能震慑你们?”沈临渊睁大眼睛,她在沈家自小学医,修炼什么的,涯安境除了霍家,没有哪个家族还在修炼习武。
沈岁宁仔细瞧了沈临渊,不像说谎,沈临渊表现出来的吃惊不是作假。
“好了,岁宁,你看看,是这件白色的吗?”沈临渊又拿起了一旁的衣服,套在身上问沈岁宁。
沈岁宁背着药箱,没有回答沈临渊,默默的走了出去。
是沈流云提醒她,说沈临渊有异,她疏理了一下沈临渊近来的行为举止,决定过来看一看。
“岁宁这就好了?”桀宇将散落的花瓣扫到树根处,看着沈岁宁问道。
沈岁宁吃了一惊,回过神来又急促的往北楼走去,没有回答桀宇,她要赶紧回北楼查查医书。
桀宇望向屋里,沈临渊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衫跑出来,“岁宁说白色和你配,你看呢?”
“甚好。”桀宇点点头。
北楼内,沈岁宁抱了一堆书堆在书案上,今夜她要看完这些医书,她家阿姐,可从来不是会在女装上花费时间的性子,如今如沈流云所说,果然有异。
“沈岁宁,你给我出来。”
沈岁宁刚翻开,就开始头疼,乔歌回来后吃好睡好,这两三天下来,人就活蹦乱跳的,现在叫她,估计今天的中饭做好了,沈岁宁看了满桌子的医书,堵上耳朵,继续看书。
今天,她第一次怨恨自己学识浅薄,没有心情吃饭。
“沈岁宁,今天的荷叶烧鸡做得不错。”乔歌喊了几声,没人应,自己推开沈岁宁的门,探出个头,在沈岁宁的门口说道。
“你有越界了。信不信我将你踢下去。”沈岁宁黑着脸走出来,拎着乔歌的衣襟,边走边说:“再有下次,你就这样被我扔下去。”
沈岁宁拎着乔歌下去看了看便径直坐下。
荷叶烧鸡,这在沈家可能是十年才出一次的大菜。
沈岁宁将筷子伸了过去,手却被乔歌拉了回来,正在疑惑,沈临渊和桀宇忽然走了进来。
“阿姐!”沈岁宁和乔歌异口同声的叫道。
“怎么了,费劲心机叫我们来何事?”沈临渊看着荷叶烧鸡,眼睛立即就亮了。
没见过世面的沈家人!
乔歌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几人,沈临渊一来沈岁宁总算换了张笑脸。
“也没什么,后天乔家新家主即位,我阿娘请公子、阿姐、岁宁届时一同前来观礼。”乔歌边说边看沈岁宁。
“乔家要换家主了?”桀宇往沈临渊碗里夹着肉,淡淡的说道。
“嗯,已经上报过境主府了。”
“嗯?”
桀宇突然侧目,乔歌立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
几人饶有兴致的看着乔歌,乔歌放下筷子就开始解释道:“公子误会,我不是想说你因公废私。”
“下一任乔家家主是何人?”沈岁宁想了想,乔家一直没有刻意培养下一任家主,突然有些好奇谁能继承沈家家主位。
乔歌嘴角牵起得意的笑,放下筷子,站起来拱手道:“乔家家主乔歌,诸位请多关照。”
沈岁宁一口饭险些喷出来,乔家这家业恐怕是不想要了。
“沈岁宁,我阿娘说了,等我继承了家主位,你是家主,我也是家主,你不能看不起我。”乔歌想起乔夫人的嘱托,将凳子搬得离沈岁宁近了许多,在她身边道。
沈岁宁一阵惆怅,乔夫人当真是个奇女子,她原以为乔歌继家主位是说笑的,结果还成真的了,顿时心里一阵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