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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星遥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这么多血，像是一张巨大的网，牢牢把她抓在手里。
她脑子发木，短暂的恐慌之后，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到她身边，“喂！你醒醒！你别睡……”
徐丽一动不动地躺着，不知道生死。
宋星遥不敢轻易动她，本能地掏出手机想打120，但是手上都是血，又一直抖，连锁都解不开。忽地，手机震动了一下，有电话进来，宋星遥手一滑就接听了。
霍燕琛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是沉稳有力的，“待在那里，不要动，我带人马上到。”走廊里是匆忙交错的脚步声，他的声音又急又喘，“我们就在医院，她不会有事。”
宋星遥像是从高空往下荡，在一直失重的状态，牢牢抓住了一根绳索，她顾不得霍燕琛为什么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满心的惶恐委屈，压在眼眶里的眼泪再也收不住，泣不成声，“霍、霍总，我害怕。”
“别怕，有我在。”他的声音，慢慢在听筒里和现实里融合，宋星遥抬起头，就看见霍燕琛已经到了楼梯口，他身后还跟着季景攸和纪兰为首的急救队伍。
霍燕琛放下手机，大步走来，一把把她扯起来紧紧抱住，一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没事了，我来了。”
他抱着她的手，也在颤抖，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了。
宋星遥看不见，只是死死攥着霍燕琛的衣服，紧贴着他的胸口，耳边是霍燕琛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霍燕琛直接把她带到走廊，“在这别动，等我一会儿。”
就转身回去。
宋星遥腿抖得站不住，顺着墙蹲在地上，抱膝把自己蜷缩起来，很听话的待在原地等他。
霍燕琛半蹲下身，把手搭在徐丽的手腕上，一连串的数据就在自动浮现在脑海里，他面前还有季景攸和纪兰，不好做的太明显，简单的给徐丽做了下检查，对季景攸说：“生命体征明显。左腿小腿、踝骨骨折，右臂骨折，右下肋骨折了三根，呼吸水声明显，怀疑肋骨压迫到了肺部，也可能已经穿孔，要马上手术。”
他也是医生，当年的成就也是常人排马难及的，季景攸没有什么异议，干脆利落的指挥人把人抬走。
回头见霍燕琛满头是汗，“还好吗？”
霍燕琛掏出纸巾快速擦掉手上的血迹，“景攸。”
他只说了两个字，季景攸就知道了，摆摆手，“放心，我主刀。”说完话转身就往急救室跑去。
霍燕琛擦干净手，就从楼梯口走出来，蹲在宋星遥面前，长长的大衣垂在地上，他一只手搁在膝盖上，伸手帮她把凌乱的头发整理好，“宋星遥？”
宋星遥惊惶未定的抬头，仰头看霍燕琛，木木的问了一句，“她会死吗？”
“不会。”霍燕琛肯定的说，“只是骨折，额头上伤也只是看着吓人。”
宋星遥知道，徐丽还没有从抢救室出来，说什么都是假的，但是霍燕琛在她面前，语气笃定，她就觉得，他比那些冰冷的仪器和数据更可靠，一直压在心上的石头微微松动，她红着眼圈把自己抱的更紧，声音哽咽，“我错了，我不应
该去楼梯口，这样她就不会碰到我。就算遇到了，我也不应该惹她生气，我应该帮她找一下姜延。这样……”
这样她至少不会想不开……
“她还怀着孕……”宋星遥闭了闭眼睛，嘴唇抖的厉害，声音低的像呢喃，“霍燕琛，我是不是杀人了。”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却是这样的场景。
霍燕琛心疼极了，“宋星遥，人的**是填不满的，尊重生命，不代表要向歪魔邪道妥协。她是个成年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她和徐丽之间的对峙，他听了一半，但大体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不希望，她走出校门看见的世界，是姜延和徐丽这样狭隘的一方。
还有很多美好的风景和人，只要她抬头，就能看见。
宋星遥点点头，撑着墙起身，“我去急救室门口等她。”她情绪平静下来，才看到霍燕琛额头上都是汗，唇色苍白如纸，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一声不吭的捋开霍燕琛的袖口，就见他手腕上一片殷红，手一抹，就是一手血，“没处理好吗？怎么还在流血？”
艳丽的红色刺激着她，宋星遥额角的青筋直跳，抑制不住的颤抖。
霍燕琛没有多少精力再去扯理由糊弄她，只是觉得很冷，他反手抓住了宋星遥的手，感觉她掌心温热，他的却是冰冷的。
他就放开了手。
怕她冷。
“宋星遥。”霍燕琛眨了眨眼睫，笑的有些虚弱，“如果一会我睡着了，你别慌，我没事。”
“等我醒，一切都会好。”
霍燕琛最后一句话，是附在她耳边说的，说完，他挣扎着起身，拧开她背后的病房门。
宋星遥张着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自己走到病床边，才倒下去，她试探着叫了他一句，“霍总？”
霍燕琛闭着眼睛，睡的悄无声息。
宋星遥就想起徐丽，但是她想起他说的话，抹了一把眼睛，咬咬牙对自己说，“别慌，这里是医院……不会有事的。”
她飞快出门，准备下楼去找医生。刚开门，就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带着人推门进来，“霍太太，院长手术之前，安排了霍先生输血。”
宋星遥连忙侧身让医生和护士进来，“我不是霍总的太太，输血需要家属签字一类的吗？那您稍等，我联系一下。”
医生楞了一下，倒也没有因为一个称呼耽误时间，指挥人把霍燕琛抬上担架车，往手术室里推。
宋星遥抿唇，小跑跟着，看着毫无精气神的躺在推车上，心里就像是被人拧了一把，她下意识的抓住了推车边缘，试图缓解一些。
进手术室之前，还是被拦下来，宋星遥眼看着手术室的门开了又关上，她仰头在原地转了一圈，才勉强把眼泪压了回去，给齐言打了个电话，简单的说明了霍燕琛情况，没有提徐丽的事情。
说话的功夫，就瞥见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往这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