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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京首饰进出口分公司各个科室的岁月里,有一个特别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没有私人空间。因为你人是公家的,那么你的身边的东西也是公家的,比如办公桌、办公文具、工作服等等,再往深了说,你抽屉里的东西也不是属于你的私人物品,即便你的抽屉上了锁,公家在需要时,也是可以任意砸开来找文件之类的东西的,当然也包括工厂交来的样品或客户提供的货样等。现在听起来,觉得这事挺恐怖的,但在当时那个大环境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不,这天我出门办事,科里的同事要找一个样品,在周书记的监督下,砸开了我的抽屉。样品是否找到另当别论,周书记在抽屉里发现了一份我写的工作总结(此总结我早已交给徐科长一份,不知道领导之间是如何看待下属,只听老徐说了句“你写的这些我都知道”后,就把总结扔进他办公桌的抽屉里,我则丧眉耷眼地退出他的办公室),总结的主要内容,不外乎是我管理的通县这一摊,全年的收购额,各个厂点的具体情况;新样品出了多少种,每个厂点具体出了哪几种;对外签了多少出口合同,销售了多少种,全年的新样品占总收购额的比例等等;与上一年收购额的对比,对来年工作的展望,还有对各个长点的评价,包括人员数量、人员素质、生产品种、适应市场的能力。
周书记看到这份工作总结,非常激动。因为自她到首饰公司,还没有一个业务员、商品员、下厂员在领导未布置的情况下,主动写工作总结的。周书记兴奋地将总结拿给了老徐,而老徐则是淡淡地说了句“他给过我一份,我已经看过了。你怎么也有一份?”周书记说:“我们刚才砸他的抽屉,找样品时发现的!”老徐这个人不擅长管理,更对文字的东西不感兴趣,周书记仔细看了我的工作总结,对我有了进一步了解。
在“团城事件”过后的某一天,周书记把我叫到科长办公室,郑重其事地对我说:“今天,我以书记的身份和你谈话!”我一听,心头一紧,是不是报车票的事情露了马脚?应该不会吧?连号的车票我都是拆开了报的呀!要不就是去笔厂时,早退回家接孩子?那也不至于呀!又或者是到长桥锦盒厂办完事,耗着不回公司,到“延吉冷面”吃朝鲜冷面,报2毛钱的误餐补助?真是越想越没底,越想越寒碜,头皮发紧,冷汗直出。我忐忑地说:“有什么事,我洗耳恭听!”周书记说:“自没涨工资后咱俩那次谈话,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你那三句话我一直记着。现在我觉得,我有点了解你了,尤其是看到了你的工作总结后,更觉得你对工作的态度和做出来的成绩,都是非常突出的。你在工作上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你在政治上,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进步?”听罢此话,如醍醐灌顶,使我茅塞顿开。一九六五年底的一幕又重现眼前。那是在北京对外贸易学校(半工半读)二部当学生的时候,我们接受首饰进出口公司三科团支部的领导,三科开发展团员的会,老师找到我说:“你和咱们学校的团员小徐一起去参加吧!”我木木张张地去了,混混沌沌地回来了,完全没有开窍,直到一九七一年,我才加入了共青团。如今周书记表达的这么明显,我立刻说道:“我写过‘入党申请书’,还是在玉石科的时候,当时的情况您也了解,他们怎么可能发展我!”周书记说:“现在也不晚呀!”我即刻表态:“明白了!”晚上回到家,做饭、吃饭、哄孩子睡觉,一切妥当后,在昏暗的灯光下,郑重其事地写了一份“入党申请书”。
周书记是我政治上的开窍人,是我进步路上的引路人,更是我工作上的良师益友。
在这一年中,还发生了一些大事件
1. 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我的父亲,于4月27日永远地离开了我!父亲是我一生中,最尊敬的人!他用鲜血养活了我们弟兄五人;他是我心目中的百科全书,陪我读懂这个世界;他用他的生命,扫清了阻挡我们进步的障碍,再也没有人去调查“思想反动、言论右倾、为农民说话”的档案了!我悼念您!我怀念你!您永远在我心中!
2. 我二大爷的右派分子的政治身份被平反,同样扫清了我进步路上的障碍,我再也不用和他划清界限了;
3. 公司改革了,成立的三产,让一部分人离开业务岗位,到三产干活,同时还招收没有考上学的职工子女;
4. 参加过革命的老干部都进了督导组,段经理离开了领导岗位,张翠昌离开了公司;
5. 周书记调到了外贸局,任人事处副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