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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乃涵瞧他心不在焉的,便识趣的没继续往下说。
这一晚,陆星难始终沉言寡语,他在角落里安静的看着热闹的人群,若有所思。
他回想起他们吵架时候说过的话,其实也没有吵什么,都是对双方的不信任所造成的后果。
烟头的火星缓慢地燃烧着,一寸一寸地腐蚀到指尖,火热的温度烫的他猛然清醒,眼神恍惚了几秒,转念一想,才后知后觉的弹掉烟灰。
那晚顾乃涵他们玩到凌晨,在这期间,他就雷打不动的坐着,出神,手上的烟不断。
以至于次日赶通告的时候,眼里的红血丝难以遮盖,黑眼圈还好害住,最后,陆星难拿起一个墨镜,戴上。
今昨两天,热搜都被陆星难的民国服装霸屏,照片在网上疯传,甚至有的粉丝评论说羡慕他的女朋友。
晚起的阮舒看见这条评论,立马退了出去,她关掉微博,眼不见心不烦。
经过一夜的无眠,她似乎憔悴了,眼睛里同样布满红血丝,瞳孔暗淡,眸底没了以往澄澈清亮的色彩。
傍晚时分,衡京落起了绵绵细雨,隆冬里的雨水,拍在肌肤上,尤其的寒冷。
墓园近海。
她捧着一束黄玫瑰走进墓园,雨天来此的人很少,寥寥无几。
在墓碑前,避雨的黑伞下,立着一位同样黑衣长裤的男人,他的头发还有些卷,打后面看,他的身姿如松挺拔,脖颈微微前倾,低下,缓慢地鞠了一躬。
他的侧脸的肌肤冻到发白,没有丝毫血色,头发乌黑,发丝挂着几滴雨珠。
奇怪的是,陆星难捧了一束蒲公英,外面一层裹着的是明黄色的满天星,蒲公英经风一吹,便跟着风跑走。
他将花束靠在墓碑旁边,雨水打湿了蒲公英,它的脑袋耷拉下去,毫无生气。
陆星难撑伞回头,雨幕潺潺,混乱两个人的视线,寒风掀起女人的裙摆,黑色的长裙犹如墨色的烟雾。
阮舒的长发往后翻飞,漆黑亮丽的眼瞳只看了他一眼,就转向墓碑旁。
她打着透明的雨伞,怀里的黄玫瑰惹眼。
仿佛这一捧黄玫瑰,是这园子里最亮眼的一抹颜色,万物漆黑无光,她怀揣着花束走过去,高跟鞋的声音在寂静的墓园中发出清脆的哒哒哒声。
阮舒像没看见他,弯腰,把黄玫瑰放到墓碑的另一侧。
随后她才开口说话:“今天回来的?”她语气很淡,如同这雨中的薄雾。
“嗯,刚到。”陆星难心中惦记着李雨藤的事情,从美国传来消息的时候,他就没松懈过对这件事的追查。
阮舒说:“雨大天冷,我先走了。”
“等等。”他想起车后座放着旗袍。
阮舒透过雨丝望向他,“什么?”
陆星难大步流星地走出墓园,把旗袍从后座拿出来以后,冲她招手。
“这是我的一位朋友送你的。”陆星难道。
阮舒盯着那袋子里面的暗红色旗袍,愣了许久,迟迟未能反应过来:“为什么送我旗袍?”
陆星难塞给她,故作轻松:“可能她想跟你交个朋友,她是服装设计师,近几年在国内比较小有名气。”
伞遮住了半边的天光。
他的眼神晦暗难明。
阮舒思忖片刻说:“国内的服装设计师,近几年才有名的,又是设计旗袍的,那应该是菓良品牌的设计师,顾乃涵。”
“!”陆星难挑起眉,表情有点惊讶,“你还知道顾乃涵呢?”
阮舒说:“我从小就挺喜欢旗袍的,以前又经常看一些品牌旗袍,所以就知道菓良这个品牌,和她的设计师了。”
陆星难说:“这是来年的春款,现在市面上还没有。”
她略微翻了翻,看见一件披肩。
阮舒说:“那我应该好好珍惜。”
“这有什么好珍惜的?”陆星难道。
阮舒说:“我第一次收到未上架的新款旗袍。”
陆星难换了手撑伞,语气像是十分随意:“那以后我多从顾乃涵那里买几件,新款并且是未上架的旗袍。”
“为什么?”她问的直白,“我前两天用臭脾气对你,你为什么不生气?”
陆星难怎么能不生气。
“阮舒小姐,”他这一声喊的很无奈,“我们是冷战不是分手。”
陆星难的神情低沉,“而且我也不想跟你冷战。”
阮舒听到这番话,有些回不过味儿来。
她抱着那袋子,手打着伞有点酸了,眼眶同这雨天一样湿润。
阮舒的声音低下去:“嗯,那我就先回去了。”
陆星难伸手拦住她的去路,“你回哪儿?”
阮舒说:“郊区洋房。”
陆星难扬了扬唇:“我送你。”
墓园外停放着两辆车,一黑一白。
陆星难没有按导航的路线走,而是一路开到后海。
墓园近海,后面穿过一条马路,便是无垠的大海。
雨刮器扫落一层层的雨水。
她撑伞下车,登上海边的了望台。
随后收起伞,靠在一边。
陆星难亦是如此。
从这个角度观望大海,总有种置身其中的幻觉。
雨珠砸碎揉进海底。
阮舒手扶着铁栏的边沿,惆怅已久的心情突然明媚畅通。
她踮起脚,望着海浪一波一波向着沙滩冲过来。
陆星难凝思许久,慢慢说:“阮舒,我其实有调查过李雨藤的事,只是这件事牵扯到盛陆两家,单靠我自己,无法深入调查。”
他从来没有把阮舒的事,不放在心上。反之,他不想让她接触这些接近黑暗的事。
阮舒说:“我这两天也想通了一些,我对你确实不够信任。”
陆星难浅笑:“我知道。”
“那你信任我吗?”
“无条件信任。”
陆星难一字一顿,字字铿锵有力。
或许是他眼中的坚定,又或许是那天的海声太吵,扰乱了她的思绪,不知怎的,陆星难眼底的深沉,她仿佛一时之间读懂了。
她站在了望台上,轻轻拥抱了他。
那是从懵懂起就开始暗恋她的人,每一个重要的场景都被他记录在明信卡片上,每一张都象征着他那沉重且无法言喻的暗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