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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难抵达东横晚庭山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时分,天光淡淡,翻滚着白金色的云层。
毫无光色的阁楼中,白日里,仍旧暗的像黑夜。
阁楼没有灯,或者说,灯泡坏掉了,一直摁开关,也不会亮。
阮舒的眼睛长时间待在黑暗中,异常的难受,虽说适应了黑色,但当门口飘进来光的时候,她还是第一时间闭上眼睛。
蒋司野端着一份早餐,放在桌上,一记眼风扫向她,“吃。”
只有一个字,却让阮舒听出了极大的侮辱。
他仿佛能猜得出阮舒在想什么,俯下身,凑近她不再明媚的脸,嘴角的一侧勾起,语气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威胁:“如果你不吃的话,明天我就不知道会对陆家做点什么了。”
“陆星难、陆如庭”他笑着停顿,一口白牙整齐干净,“亦或是新开业不久的晚庭山酒店。”
阮舒眼睛睁大,眸里的恼火熊熊燃烧的一会儿后,忽然怒极反笑。
如今的蒋家虽然在衡京称得上算是如日中天,可是绝大部分的权利,都在老蒋董的手中。
面对她突然转变的镇定,蒋司野明显惊了一秒,随后掩去那抹惊讶,遁入暗色中,口吻依旧猖獗:“你若不信,就尽管试。”
说完,他又关上门走出去。
她是有几分不信。
但是,阮舒抓紧身下的床单,转头看向桌上的饭菜,嘴唇忍到发抖。
晚上大概八九点钟,蒋司野派人给她扔进来一条黑色的吊带长裙,和一双高跟鞋,让她换上。
阮舒依言换好。
长裙的尺寸穿着刚刚好,连高跟鞋的号码也正好合适。
就在她低头整理衣服的时候。
阁楼的门开了。
蒋司野西装革履,短发显得非常精神,五官端正,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静静地打量着她,然后流露出一抹满意的光色,下颚微沉。
他背着光,模样模糊不清,只有深色的眼瞳泛着幽深的墨色。
阮舒想问他做什么,张了张嘴,却忘记自己说不出话。
蒋司野的表情瞬间僵了一下。
他上前半步,阮舒便防备地往后退,长裙曳地,搭配银黑色的高跟鞋,锁骨发随意地散着,一张素颜脸干净清秀,浓眉淡颜,身材更是凹凸有致。
“明天我爸要举办晚宴,你跟我一起出席。”蒋司野道。
阮舒摇手。
“你不愿意?”蒋司野笑。
阮舒轻轻地点头。
蒋司野双眼紧缩,越发觉得不对劲。
她连一句话都不肯说,未必是不愿意开口。
蒋司野语气严肃:“你是……说不出话了么?”
闻言阮舒顿顿颔首。
旋即,蒋司野让阿姨拿上纸笔,然后在方形的桌上放置了一盏台灯。
一天一夜。
她终于看见了一丝光亮。
眼睛似乎有点不适应。
她缓了缓,才拿起笔在纸上写字。
“我不会去的。”
“为什么?”蒋司野看她。
阮舒眸色顿了顿,低头又写:“没有原因。”
“砰!”
下一秒,阮舒的面孔扭曲起来,后背的疼痛剧烈难忍。
蒋司野将她转过,用力之余,没有注意到她的脊背磕在桌子的边缘上,他神情暴怒,低沉的语气在她耳边咆哮:“阮舒!你别一次又一次触碰我的底线,明天的晚宴,你去也是去,不去也是去!”
话音落下,他毫不怜惜地把她使劲一推,骨头和桌子相撞的声音,又“砰”地响了一声。
他亲眼看着阮舒从几十厘米高的凳子上摔下来,而且脚上穿着高跟鞋,鞋尖儿擦过白嫩的肌肤,划破一道口子,溢出点点的血渍。
她伏在地上,后背因为撕扯般的疼痛,直不起腰,并且腹部的伤口似乎有裂开的迹象,疼得要命。
她的整张脸都是惨白无血色的,像一张纯色的白纸。
她好疼。
后背和腹部疼得厉害。
她咬紧牙,想忍,可是生理反应忍不住,泪珠子哗啦哗啦落下。
蒋司野连看也没看她,径自出了阁楼,转身上锁离开。
阮舒虚弱地靠在桌边,两手掀起裙边,一点一点的往上卷。
衣服停留在腹部,伤口还缠着一圈白色的绷带,口子早就拆了线,但是新肉还没有长好,里面溢出一些红色,估计是牵扯到了。
因为猛烈的痛疼,她的意识渐渐变得不清楚。
阮舒摊开双腿,伸直,坐靠在桌边,头一歪,昏了过去。
临昏迷之前,她想起初次与陆星难的重逢,娱乐圈的顶流意气风发,才华和颜值皆是天花板。
可是他是从何时开始变得不幸呢……
是遇见她吧。
她这么想,思绪越来越模糊,眼皮子越来越沉重,最终硬抗不住,合上沉甸甸的眼皮,陷入黑色的漩涡。
身上好冷。
手背上的血管好像有东西流进来,冰冰的,凉凉的,速度缓慢。
脑袋重得不行,稍微动一下,都感觉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腹部的痛感疑似轻了不少,血液潮湿的感觉也变得干巴巴的,应该是有人帮忙换过药和绷带了。
她费劲的想要睁开眼,却只能张开一条细细的缝隙,眼睛是水肿的,脑袋和脸泛着滚烫。
床边是男医生和蒋司野在说话,得听医生说道:“她的伤口尚未痊愈,因为受到剧烈的磕碰,导致旧伤复发,又加上未能及时处理,致使伤口遭到感染,一旦感染,便会引起高烧不退。”
“这些病,只要好好换药吃药就好,但是蒋先生,你所说的病人说不出话,我没有检查出什么,她的发音器官是完好无损的,所以只有另一种可能”
“你说。”蒋司野道,语气稍显焦急,却又使劲往下压,让自己听起来并没有很担心着急的样子。
医生道:“另一种可能就是心理失语症,这样的话就需要找心理医生来诊治了。毕竟引起失语的原因很多。”
“好。”蒋司野回头看了她一眼,“这几天就麻烦你了。”
医生:“不麻烦,这几天多给她做一些清淡的饭菜,避免辛辣刺激。”
“嗯。”
彼时的阮舒想睁开眼,奈何她动了动身子,却发现浑身麻木的不行,也不知是不是还在发烧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