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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死鸭子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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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寂牵着她走过了游廊,终于在转角处停了下来,顺势松开了她的手。

    千澜尚在懵着神,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她才缓缓地收了回去。

    “大人那个,”她此刻心情很难平复,毕竟她没怎么被男人碰过手。

    况且是这么相貌出众又地位非凡的男人!

    “卑职,卑职其实也并不想和郑二哥过去……”

    “我知道!”沈寂打断她的话,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绣着竹枝的锦帕出来,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你是我点的人,料你也没那个胆子敢跟着他过去。”

    千澜:“……”

    雀跃的心情在这一刻沉入井底,甚至某人还砸了几块冰下来。

    有一说一,这个锦帕擦手确实挺伤人的。

    果然她不能将沈寂偶尔的温柔,以及一些令人心脏扑通扑通跳的举措放在心上。

    他对她的嫌弃是自始至终都不曾改变过。

    沈寂收好锦帕,眼皮一抬,朝她挑挑眉,嘴角含过一丝戏谑来,“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千澜咬咬牙,皮笑肉不笑道:“好的,大人您先请。”

    沈寂满意地将她望了望,负过手折身走了。

    千澜望着他的背影吐舌头,“还不快走。”

    却被沈寂眼风一扫,她瞬间又陪上笑跟了上去。

    ……

    靠近仪门另一侧的门房里,寂静的屋子能听得见绣花针掉落的声音。

    郑羽翘着二郎腿静坐在环椅上,坐姿不可谓不豪迈。他目光沉下来,直视面前一语不发的周笙。

    伍六七早已受不住这种氛围,和另外一名同僚去外面说话去了。

    细小微弱的声音传进屋子里,他们说的正是晚饭李叔会炒哪样的菜,煲哪样的汤。

    “我今早看他买了些鱼,怕是要做鱼吃!”伍六七肯定地道。

    “是么?他买了几条?”同僚显然不太相信。

    伍六七仔细想了想,“差不多,三四条吧!”

    同僚切了一声,嗤笑道:“不过三四条鱼,自然要给几位大人们,哪里轮得到我们?”

    伍六七抿嘴一想,深觉他说的有道理,却又心存侥幸,“那鱼挺大的,该会煲鱼汤,汤我们总喝的上吧!”

    “也许吧……”

    屋外的声音渐渐消失,郑羽掐了掐眉头,站起身来走向周笙。

    “你这样半句话不说的,其实是对你自己不好,我有大把的时间和你耗着,但秋分日将至,你想要救的王绪等不起。”

    “今日初四,后日就是行刑之日,所以周公子有什么知道的,烦请告诉我们。”

    周笙笑着抬眸,眼里尽是无辜,“大人要在下说什么?”

    郑羽信步走到他的身后,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椅背,语气很和煦,“你何以料定王绪并不是杀人凶手?莫不是公子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这话别再让我问第三次啊!”

    “我说过了,是大人不信。”周笙敛笑道:“王绪是我的朋友,我当然相信他。如果沈大人将来出了事,大人您应该也会不顾一切的帮他吧?”

    “知道我与沈大人的关系,想来也是知道我的身份了。”郑羽笑望着他。

    “郑国公府的小公子,郑羽。”

    郑羽低头,含笑道:“阁下不愧是周大人的养子,对得起这个身份。”

    周笙亦笑,“大人也不愧是郑佥事的弟弟,能查出在下的身份。”

    “好了,这些没必要的漂亮话就甭说了,我也不爱这套。”郑羽负着手走向座椅处,撩袍坐下,看向他道:“我兄长的身份周公子知道,那就好。”

    “既然如此我奉劝周公子知道什么,尽早告诉我们,要不然锦衣卫的审讯法子您也有所耳闻。”

    “郑某他处不行,南镇抚司我却还认得几个人,请他们来帮忙该也不是甚么难事。”

    周笙面色略变,却仍镇定地道:“郑公子,在下说过了,之所以敢断定王绪不是杀人凶手,是因为他是我朋友,焉能不信他?”

    “这事儿哪怕是去了诏狱也是这个说法。”

    郑羽哼笑一声,“你还蛮嘴硬。”

    “伍六七,在城门以及坊市贴个告示,就说罪犯周笙在狱中因与人斗殴重伤,眼看活不久了问谁是他亲人,给领回去料理后事罢!”

    “看会不会有一个叫周忠的人来衙门接人。”

    屋外的伍六七刚跨进来一只脚,听清他的吩咐后迟疑了,“郑小公子您确定?这事儿是不是需要和沈大人还有曾大人他们商量一下啊?”

    “没必要。”郑羽嘴角上扬,盯着周笙道:“出了事儿我担着。”

    后者剑眉拧起,望向郑羽的目光里满是不敢置信。

    直到伍六七的身影远走不见,他才长吁一口气,笑道:“郑小公子行事可真无厘头,但在下看不懂您此番作为。”

    “我既作为一府右布政使的养子,那么身边跟几个人又如何?”

    他理所当然地问:“这难道不妥?”

    “并无不妥。”郑羽漫声道:“但郑某总觉得乞丐床底下那五百两银票,以及王九手上的一百两银票很可疑。”

    “纵观诸君,除了王公子怕是只有周公子有这个能耐了。”

    “我没说错吧?”

    “说的确实没错,可这又能证明什么?”周笙面色沉静下来,双手从最先的随意放置变成双手握拳,身子前倾,眼神也略有飘忽不定。

    郑羽望着他的模样切了一声,“你还真的蛮死鸭子嘴硬。”

    他又看向门口立着的衙役,漫不经心地站起身,指了指周笙道:“好生看着他,我去看看伍六七告示发的怎么样了。”

    “是。”

    说罢负着手,迈过门槛往外走去。

    屋内的周笙咬着牙看他步步离开,手指都已经嵌入肉里了仍不自知,眼中迸发的寒意令人惊心。

    良久,他的视线逐渐被朦胧的水雾遮住,那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兄长含恨而终的愤恨,自己漂流异乡的苦痛,并着那个始作俑者这些年对他的讨好,不断地在他眼前涌现。

    像是一出写好了的皮影戏,真实且无奈,他永远都无法改变幕布上任何角儿的下场,更无奈于他曾切身体会过。

    片刻过后,他握着拳的手骤然松开,两行清泪缓缓落下,无力一般靠在了椅背上,长叹道:“王家大娘子现在何处?我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