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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澜道:“我就是觉得这个知雨,怪迷糊的。人生当有所舍,才能有所得。她却浑似不知这道理一样,一意孤行的索要银钱。旁人见了不就是无奈么?她害的那些家庭可都是真真实实的。”
很少见她这样评价一个人。
沈寂不免奇怪,“方才水锦她们同你说了些什么?”
千澜就将在水锦那里听来的事情都说了,临了补充道:“……那余娘子就这么葬送了性命,何其悲哉。”
沈寂却扑捉到了重点,“余千凡?”
千澜点头,“看来大人同我有一样的怀疑啊!这余千凡祖籍余姚,数年前来杭州做钱庄生意,并与卢玉锋交好,四年前出了那档子事以后又回了余姚。”
“钱咏案里贞娘所说的余凡是余姚余家的掌事,余姚余家可是大户,两人不定有什么干系。”
沈寂细细琢磨了下,“我会派人去余姚查这个余千凡的底细,你方才说知雨在遇害之前曾和孙亦文有过口舌?”
千澜道:“是啊,据说闹的不大,就连水清都只是碰巧遇见了孙亦文满脸愤怒的从知雨房里出来,而后知雨立马去找了方妈妈,又拖佑生去打点马车,马车是租的,她如果是要离开杭州,一定不会租马车,所以我觉得她当时应该只是去见什么人。”
可是见人为何要拿个大包袱,里面还有许多衣裳首饰?
这一点千澜想不通。
沈寂面色凝重:“这么说孙亦文很有嫌疑?”
“照水锦她们所说的,是有嫌疑。大人可听说过赎身还有待价而沽的?五千两不满意,还与赎主争吵,将赎金加到一万两,孙亦文那样的性格怎么会答应?”
沈寂觉得她分析的很有道理,依照孙亦文那厮的作风,不说一万两,他会直接将知雨抢入府中,哪怕再喜欢也不可能为她散尽家财。
一万两怎么可能是小数目!
除非在孙亦文心中,他觉得一万两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孙家再阔气也不会容许子弟拿一万两砸给一个勾栏行首。
若再结合水月所说的,知雨曾在孙亦文房外听墙角,那么很有可能就是知雨听到什么不得了的消息,有了孙亦文的把柄。偏偏她狮子大开口,孙亦文不胜其烦决定谋害她一了百了。
可水月又说当天夜里孙亦文再同他们吃酒。
想到这里,沈寂舒展了眉头,叹道:“无论如何,孙亦文这厮都必要审问了,佑生可有说什么?”
千澜朝他挑眉:“这个嘛,我若将话全问完了,那大人做什么呀?您不奖赏我也就罢,我这一夜可累的够呛,哪像大人,在屋里坐着吃酒好不松快。”
沈寂笑着望向前方,“你不是对于逛青楼很向往吗?这会子怎么就觉得累了?”
千澜听出他话里的打趣,伸手戳两下他肩膀,嘟囔着小声道:“我错了,之前光想着美人在旁,红袖添香了,哪成想女人就是麻烦!”
沈寂闻言有些瞠目,脚步一顿,仿佛听到什么隔世之言。
愣了半晌才见他大笑道:“这番话居然出自你这女子之口。”
“当然我这话也是分人的,有些姑娘家就体贴入微,知书达礼。大人可别误会我。”
“千澜果然异于其她女子,时常给人惊喜。”
这是在夸她?
显然是的。
得了夸的千澜咧嘴一笑,不太好意思的望向别处,又小声嘀咕道:“那可不,我可是宝藏女孩。”
说话间,已经走出很远一段路了。
千澜这时才忽然反应过来——来时他们坐着马车,怎么如今要靠步行?
她停下来,看看四下,“大人,咱们马车呢?”
“凌云驾去平贵巷了。”
千澜秀眉轻蹙,“这会子黑灯瞎火的,他为何不先将我们送回再去拿人?”
沈寂面无表情,“我让他走的。”
“为什么?”
沈寂将她上下打量,嘴角微抿,语气里透着一本正经,“你近来富态不少,又不肯练功,就只能拉着你走走路了咯。”
说的那么真挚,以至于千澜无言以对,眼睛将他一瞪,自顾自的朝前走去,这下子就连手也放开了。
沈寂拿她没办法,只能大步流星地追上她。
月色朦胧,撒下一地银霜。人间此刻说不出的撩人。
……
翌日是个打霜天,早晨起来千澜便发现院里的树木叶子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赵霁这两日被廖瑜抓起来早读,此刻正放下书对着才从树叶上取下来的冰片,伸着舌头跃跃欲试。
听见身后有动静,他立马转身看去。
见是千澜,笑着扬扬手上的冰片,急不可耐道:“阿姐,您瞧,今儿打霜了。沈五哥说再过几日是小雪节气,就要下雪了。”
千澜一愣,“就已经小雪了?什么时候立冬了?”
赵霁两道小眉毛一挑,“阿姐还没睡醒?十月初二,还在珑汇时便已经入了冬了。”
千澜才反应过来,如今是在古代,没有公历与农历之分,十月确实就是入冬了。
只不过南方的冬季与秋季有时没什么不一样的。
所以她混淆秋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吃早饭了不曾?”千澜夺过他手上的冰叶子,一股凉意侵入,她瞬间清醒了不少。“这玩意儿很脏,你可别用舌头去舔啊。”
“我就想试试什么味道。”赵霁憨笑一声,“阿姐起的不早,我们早就吃过早饭,但柳妈妈灶上温了皮蛋瘦肉粥,姐姐快去吃些。”
千澜点头,又问:“母亲他们呢?”
赵霁摇头晃脑的回答她:“沈五哥同郑二哥还有伍家哥哥一行上衙门去了,念姐姐比您还起的晚,现在还在睡着呢,晚秋陪母亲上街去了,瑜表哥自然在房中温书。”
“那昨日新来的那位姑娘你可见到?”
赵霁仰头看着她:“易霜姐姐么?也被沈五哥他们带去衙门了。”
她睡一觉起来,人就都不见了。
这莫非就是晚起的坏处?
赵霁小大人似的背着手,含笑道:“沈五哥还说,阿姐今日就留在这里吧,不必辛苦去衙门了。”
千澜总觉得他这笑有几分别有用意。
“知道了。”
她哼笑道:“今儿我哪儿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