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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聂允并没有让这个氛围再持续下去。
只见他展颜一笑,“既如此,那可真是可惜了,下次吧!”
“厂督见谅。”沈寂不卑不亢。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钟程作为知府,被忽视至今才找到说话的机会,他快步上前,“厂督,今日天冷,早为您备了软轿,烦请移步前往。”
不少人附和他。都站在这儿两个多时辰了,他们也很冷。
聂允点点头,又道:“为沈大人和郑世子也都准备个软轿吧!”
难掩语气里的戏谑。
众官员簇拥着聂允离开,沈寂二人则被落在了最后。
立马有衙役上前来请他二人上轿。
郑殷十分不解其意,忍不住问:“他这是什么意思?我俩平白无故地开罪他了?”
沈寂摇头,“我也不知。”
他记得并没有得罪过聂允,但上月西厂上疏詹事府少詹事胡宁远贪污一事,半路却被锦衣卫插上一脚,说胡宁远夺走西厂中人要献给聂允的游春图,因此开罪了聂允,最后胡宁远被太子出面保下,皇帝也只是下令稍加惩戒。
难不成是因为此事?
“那他非要让千澜去吃酒又是为何?”
郑殷又问道,神情颇为愤慨。
沈寂再次摇头,“这便更不知了。”
眼瞧着聂允等人越走越远,衙役很是为难,“二位大人,咱们还是快些追上厂督大人他们吧!晚了怕是要怪罪小的了。”
郑殷叹口气,“罢了,兵来将挡,走吧。”
……
筵席设在卢玉锋的别院,是一处三进的院落,在主厅那里治了六桌酒菜,还请了城中另一家勾栏院的舞女作陪,载歌载舞,丝竹悦耳,好不欢快。
聂允坐于上位,原本该钟程和郑殷在其下首,可他却在沈寂入门那一刻叫了他过来,钟程只好悻悻的坐去沈寂下首的位置。
这一举措自然有好些人看在眼里,却只敢私下交换视线,虽疑惑也不敢多问。
在别人眼里,聂允这就是在抬举沈寂。
卢玉锋便是这个别人。
沈寂是太子侍读,听闻与太子关系匪浅,但眼下的他不过区区佥事而已,领正五品衔,离聂允这个皇上近臣、西厂厂督来说实在太远。
可聂允此举,就连沈寂都不懂。
酒过三巡,诸君推杯换盏,其中不遑有人观察着沈寂的神色,然后小心翼翼的端着酒盏过来敬酒的。
沈寂素来不爱这样的场面,但当着聂允的面又不好推辞,只好都含着笑饮下,是以宴席才过了半个时辰,沈寂便已经有些醉意了。
聂允高坐上位,含笑扫视着众人,忽而见他端起酒杯缓缓地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沈寂面前。
“沈大人,本座听闻皇上要升任你为大理寺右少卿,可要恭贺沈大人升迁之喜了。”
此事太子殿下向他提过,如今聂允也说起,八成就是真的了。
沈寂抬眸对上聂允的目光,轻笑了声,“厂督言之过早了吧,皇上未曾下旨,沈某就还是湖广提刑按察使司的佥事。”
“倒是本座太心急了。”聂允一笑,“沈大人说的极是,本座说错话了,自罚一杯。”
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躬身拾起沈寂面前的酒壶,自斟一杯。
一面问道:“但怎么本座听说,沈大人这个湖广的官,却在这杭州城查起案子来了呢?”
沈寂眉头一动,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以他的身份接下知雨一案确实名不正言不顺,这个案子是钟程结案,由刑部审批了的,翻案确实也没有这规矩。但若要他眼睁睁看着易江冤死,也一定做不到。
聂允此时提起,是要问罪?
眼看两方又要僵持,卢玉锋目光一亮,和钟程递了个眼色,立即就见两人起身上前。
钟程道:“厂督大人,下官原是将那案子结了的,并上疏刑部礼请长官定夺。可沈大人却一意孤行,非要翻案。”
卢玉锋紧接着附和,“厂督,沈大人还不问青红皂白抓了下官的小舅子,不容他人探监,气焰可谓相当之大,不知晓的,还要以为这杭州府的知府其实是他……”
“住嘴!”
“退下。”
……
不等卢玉锋说完,便听见聂允和郑殷异口同声的打断了他的话。
郑殷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沈寂身边来。
他目光寒冷,注视着卢玉锋,“卢大人的小舅子强抢民女、草菅人命、在市坊间霸道横行,鱼肉百姓。他的罪状还要本官一桩一件的给你列举明白吗?”
隐隐藏着怒意的声音将卢玉锋吓了一跳。
聂允听到这话也不由蹙了眉头,偏头问道:“他说的是真的?”
卢玉锋身躯一震,很有些惶然,“厂督大人明鉴,下官的妻弟不过纨绔了些,怎敢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哦?你的意思是说堂堂郑国公府的世子爷会去污蔑你卢玉锋的妻弟?锦衣卫也不是这么闲的吧?”
卢玉锋心下暗叫不妙。
本想告状却引火烧身,如今已来不及后悔。慌乱地扑通一声跪地,支吾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下官不敢。”
聂允朝郑殷笑了笑,“既如此,郑世子若有证据,此等祸害百姓之人便快快发落了吧!如今天下由皇上治下,河清海晏,国泰民安,怎能有此害群之马。你说是也不是?”
完了!
卢玉锋吓得跌坐在地上,他实在不理解为何聂允这次要这么向着沈寂他们。
“厂督……”
他正要喊冤,话未出口却又被沈寂打断。
“厂督。”沈寂起身作揖,“卢大人的妻弟孙亦文,为祸一方罪无可恕,杭州城中能为其罪状作证的百姓不计其数。”
“然而正是这样一个恶魔却能在杭州城里横行数年,引得城民哀声哉道,下官对于钟大人和卢大人的公正与管束下属的能力十分怀疑。”
“恰好遇见行首知雨一案疑犯的妹妹当街喊冤,下官担心此案另有冤情,唯恐疑犯含冤致死,这才斗胆翻案重查。”
言下之意就是钟程和卢玉锋包庇罪犯,执法不公,他恰好碰上喊冤之人,不得已才翻案的。
不然让偏私的知府大人查案,没准还真的冤枉了谁,放过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