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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还请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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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二的文清侯府,开始闭门谢客。

    雪粒子在年后依然被寒风裹挟着袭来,穿过街巷,带起了千澜的衣角,她的袖口被风撑大,冷风灌入,有些刺骨的冷意,于是她将抱着礼盒的手空出来拉了拉。

    府门前的凌云踌躇的望向她,“姑娘,咱们当真......”

    千澜没让他将话问完,示意他叩门,“这件事咱们不做,他就永远都不会做。”

    她其实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沈寂会选择瞒着他们,这和她为人处世的作风还是有些相违背,但是有冤即申,有仇即报,有恩那就让受恩惠的人知道,做人嘛没必要弄得那么复杂。

    大概,是因为沈寂不想挟恩求报,更甚的,他想以此还完十数年的养育之恩,此后与这座府邸以及里面的人,两不相欠。

    可是能怎么办,依着千澜的性子,她不想他这样。

    叩到第三声,文清侯府的门房终于姗姗来迟地将门打开,小厮探出一个脑袋,有些茫然地看向门前的千澜。

    “赵姑娘?”小厮一愣,不敢敬却也不敢不敬,行礼道:“赵姑娘,咱们五爷这会儿不在府上,您若要寻他,得去大理寺衙门。”

    凌云一把将门推开了些,盯着小厮道:“我们爷的行踪姑娘能不知道,怕还要你来提醒?如今岁寒地冻的,快些请姑娘入府喝杯热茶,速去通传!”

    小厮闻言眉头一皱,“不是,凌云你……”

    千澜出声将凌云叫住,把手里的锦盒递上去,“劳驾通传,我此来不是找你们五爷,是来寻你们老夫人的。”

    小厮错愕。

    凌云见他没反应,伸手点了点他额头,“愣着做甚?”

    小厮没有再多言,伸手将她递来的锦盒接过,侧身道:“赵姑娘请!”

    千澜被直接引去福寿堂,因这是在后院,凌云并没有跟随,不过也不忘提醒她,“姑娘,老夫人尚在病中。”

    言下之意是叫她小心说话,切莫忤逆。

    千澜摆摆手,朝他轻声笑了下。

    她纵然有些行径乖张了些,不过还不至于要将一个卧病在床的老太太气死,而且她也还未修炼出这样的本领来,凌云所忧,有些多余了。

    福寿堂内,炭火燃得极旺,暖意融融的屋室之内溢满草药的苦涩气味,空气不惯通,人待在里面自然也不好受。

    千澜在门口就听见李老夫人像要把自己的肺咳出来似的咳嗽声,不免还是心头一紧,踌躇片刻她还是迈步进去。

    屋内姚妈妈正在侍候李老夫人的汤药,见到千澜跟着女使进来,起身将李老夫人背后的软枕正好,轻声道:“老夫人,延宁伯府的三姑娘来了。”

    李老夫人闻声,睁开有些苍老的眼眸,那道姑且称得上清亮的目光望向千澜,盈满惊讶,她缓缓撑着床沿坐起来:“赵千澜?”

    千澜将手上的锦盒奉上,又在床前屈身行礼:“是我,赵千澜见过老夫人,老夫人万福金安。这是樽玉菩萨,听闻您素来信佛,愿您能喜欢。”

    “你有心了......你能来见老身,我没想到。”李老夫人语气很淡,示意女使给她看座,又道:“赵姑娘此来,不知所为何事?”

    “是有那么一件事想要说给老夫人听。”千澜不喜欢拐弯抹角,直道:“老夫人大概知道了,沈寂将沈宽下狱的事。”

    “赵家姑娘!”她话音未落,姚妈妈连忙出声阻止她再说下去。

    她意思不言而喻。

    自己的亲孙子将另一个孙子锁拿下狱,相信此事落在年逾花甲之年的李老夫人心里,必然是一件伤心事,千澜如今这么直白的将这件事剖开摆在老人家面前,此举无异于将伤处用烈酒浇淋。

    果然李老夫人在听见她的话后,脸色瞬间低沉,眼底涌过一丝怒意。

    “你让她说!”

    姚妈妈面露担忧:“老夫人……”

    李老夫人仰头笑了声,“你莫非还看不出来?寂哥儿在此事上面瞒了我们,这丫头是来通这厢风的,老身要是猜的不错,宽哥儿被他哥哥送入牢中还有别的隐情?”

    照说从李老夫人对沈寂的态度来看,千澜是会觉得她是位偏心成痴,不怎么讲理的老太太,可眼前的老妇人,不像昏庸,反而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岁月沉淀之下的厚重感,似酒,经年累月却更醇香。

    换句话说,老太太是个有底蕴的人。

    可她却实实在在地中伤了沈寂,在他还不懂尘事,也是最需要亲人关怀的时候,将他过去的某段时光毁坏地很破碎。

    千澜有些想不通。

    她忽然很想知道,老太太这么对沈寂的原因。

    “是有别的隐情。”千澜抛开脑中这些疑惑,重新对上李老夫人的目光,“晚辈登门,就是为一五一十地跟您说清楚,烦请您屏退左右,留姚妈妈一人侍候就好。”

    “赵姑娘!”

    “姚妈妈,我这不是在跟您商量。”

    千澜目光骤寒,语气冰冷。

    李老夫人见一个晚辈在她面前呵斥她的心腹,竟也没有当即发难,反而当真挥退左右,只留下姚妈妈一人。

    “人都出去了,你说你的。”

    “是,老夫人。晚辈感念您不怪我叨扰之罪,于是长话短说,不做冗长复述。”千澜垂眸一笑,顺势又搓了搓冒汗的双手。

    “去年九月,沈寂于珑汇查钱咏案遭人埋伏,我与他滚落山崖差点儿命悬一线,后来十月,我们一行人返京途中,于长沙府外客栈遇刺客追杀,相信这些,您都听闻了。”

    李老夫人端过参茶饮下,“嗯,听闻过。”

    千澜又道:“那想必您未曾听闻当日刺杀之人,来自一个隐于坊市的江湖门派,扶凌门。这些人隐藏在暗处不为人所知,但却敢在山东开矿制兵,企图运入京城,于杭州各地洗钱,与外商勾结牟取暴利,依老夫人之见,扶凌门此举是为何意?”

    李老夫人闻言,端着参茶的手僵住,“自然是大逆不道之举,姑娘这话,说与老身做甚?”

    千澜倾身,压低声音道:“沈宽……大概是扶凌门中人!”

    “胡说八道!”

    顿时听见李老夫人怒喝,随声落下的还有她将瓷碗摔碎的声音,她强压着怒意的望向千澜,斥道:“赵家姑娘,还请慎言!”

    言落,咳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