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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
宜凨宫内,站在珠帘后的宫女低声唤了句。
在殿内午睡的江相婵听到声响就睁开了眼,旁边的曾嬷嬷有些不悦的看向珠帘的那边,一边走上前扶起了江相婵。
“娘娘,是外殿的宫女,似乎是有什么话要禀报。”
江相婵挑了挑眉,慢慢的坐起来摆摆手,“让她进来。”
“娘娘您的身子不适,还是别听那些……”
“让她进来吧,是本宫特地令她盯着前朝发生的事,定是前面有什么事发生了,”江相婵半眯着眼,醒神。
曾嬷嬷看了眼江相婵的大肚子,示意宫女水袖去将外边的人请进来。
宫女款款而来,跪着道:“皇贵妃娘娘,皇上今日请啇王妃到苕清殿用膳,之后便没有再出来过。奴婢听里边的人说,皇上与啇王妃起了一些争执,皇上匆匆去见了卓统领却不见啇王妃出苕清殿。提督大人此时也正赶往苕清殿,看着是发生了什么事,奴婢不敢耽搁立即过来汇报。”
闻言,江相婵人都有些僵了。
“娘娘,是啇王他们自个的事,啇王妃出事,啇王也不会袖手旁观,”曾嬷嬷生怕她会管这闲事,急忙出言。
江相婵苦涩一笑道:“嬷嬷以为本宫是担心啇王妃吗?”
难道不是吗?
“本宫是在担心皇上,担心有些事爆发。”
江相婵这么提醒,曾嬷嬷也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了。
“娘娘是担心啇王会失控?”
楚啇失不失控她不知道,只知道皇上已经失控了!
她很担心心里预想的事情会因为这件事发生,她如今就坐在皇贵妃的位置上,有很多事情已经不由得她做主了。
看江相婵的面色,曾嬷嬷也是有些焦急了,“那现在该怎么办?”
江相婵又是一阵苦笑,还能怎么办?
只能坐观事情的进展了。
慕惊鸿的安危问题,江相婵一点也不会担心。
以慕惊鸿的本事,一个苕清殿还困不住她。
“江府那儿可有什么动静?去派人到宫外去走一趟,本宫在这里困着对外边的情况一概不知,心里也着实有些焦急。”
如若江家也参与其中,她又当如何准备?
她是皇帝的妻子,如果江府选择了啇王,那么以后自己的身份地位又该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要是江府偏向啇王败了呢?会不会和顾府一样的下场?
江相婵越想越乱。
“老奴这就去安排人出宫,”曾嬷嬷不敢耽搁,正转身要去。
跪在地上的宫女却道:“娘娘,晚了,宫门已经封锁,没有皇上的令牌,谁也不能进出,您也不例外。”
江相婵面色一白,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皇上不会真的要在今日做些什么吧。
应该不会的。
“去各宫看看,有没有别的消息,盯紧了前朝的动静,特别是苕清殿那边。”
宫门出不去,只能守在宫里看情况了,现在这宫里,她什么也不能动,只能坐在这里看着。
……
“啪。”
卓尧束脚下又被摔了杯子,承受着帝王的怒火。
“你刚刚说什么?那些人里边有谁的人?”
“端木家旧部。”
“朕记得与端木家有任何关系的都被清除得干干净净了,现在你告诉朕刺客里面有端木家的人?”提到端木家,楚禹整个人都处于失控的边缘。
卓尧束垂首继续道:“皇上,臣已经审问清楚,确实是端木家曾经的旧部,还是端木祭司的直属旧部。做为端木家的巫祝,端木祭司的身边总会有一些死忠之人。刻在骨血里的忠诚,即便是给他们世间最大的诱惑,他们也不会背叛自己的主子。”
楚禹黑着脸,沉声道:“不用你来提醒朕,朕比你们更清楚端木樽月身边有怎样的人,否则也不会有那能耐安排端木家其他人从京都城逃离。朕现在非常的后悔没有早一点动手,如果早一点,是不是就会少很多麻烦了?阿月阿月,你到底还是背叛了朕,在背后你竟然还安排了这些人,真是太小瞧了你。”
卓尧束安静的听着楚禹的话,微垂的眼眸森冷如刀。
楚禹当即道:“挖出其他人,尽快处理干净。”
“皇上,此事恐怕不易。”
“不易也要做!朕不想再听见与端木家有关系的消息。”
楚禹脸色阴森。
卓尧束作礼领命,正要退下突然想起什么又返身回来道:“皇上,此事若得啇王妃的相助,臣想会更事半功倍,还请皇上下旨请啇王妃随臣一起查此事!”
楚禹眯着眼盯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楚禹才悠悠道:“啇王妃今日不便,你带着人先下去查,待朕与啇王妃商量清楚了再派过去协助你。”
“可是……”
“卓尧束,朕的话没听见吗。”
“是,臣告退。”
卓尧束退到了外面,犹豫之时迎面看见一身黑袍官服大步走过来的鲁文清,暗暗的松了口气。
“鲁大人。”
鲁文清微微颔首,从他的身边越了过去。
卓尧束想问慕惊鸿的情况又住了嘴,啇王妃应该是没事的,就算皇上现在困住她,之后也会有人想尽各种办法将她救出去。
想到此事可能会有什么变故,卓尧束不敢耽搁,急忙下去做准备应付接下来可能突发的事件。
抬手捏了捏慕惊鸿派人送来的小物件,只是随手把玩的卦钱模样的吉祥物。
他现在能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鲁文清的了。
……
慕惊鸿被扣押在苕清殿,皇上突然下令封锁了皇宫的出入,让局面陷入僵持。
花谢影从衙门急匆匆的找到了楚啇。
正赶往别处的楚啇被花谢影拦下,只听见他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质问,“啇王这是去做什么?啇王难道没有收到宫里的消息吗?啇王妃现在就被皇上困在了苕清殿,啇王却还有闲情逸致在外边逛。”
盯着愤怒的花谢影,楚啇眸色冰冷,语调平静,“这种事阿鸿早就算到了,她肯定也是有所准备,花大人这是在干什么?”
“你就这么放着她不管了?她是人可不是什么活神仙!再精于测算,也会有失手的时候。人的命数都可以因为一个意外而扭转,更不用说她是在为自己占卜,如若不灵,她是不是要承受着可怕的后果?啇王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冒险!”
花谢影几乎是愤怒的吼了出来。
楚啇冷冷的道:“花大人以为本王现在是要去做什么?拦着本王是想要替楚禹拖延时间吗?”
“那么啇王这是要去做什么,”他可没有从楚啇的脸上看到一丝的焦急。
“花大人替本王做件事吧,”楚啇看着他道。
“请说。”
“花大人走一趟外边,带着你的人出去,短时间内制造一些混乱,本王记得京都城附近的几个城内官员有不少的想法。花大人替本王将这些人收拢门下,这点小事对花大人来说并不难吧。”
“啇王是想要下官去做这个坏人。”
楚啇深眸幽幽的看了过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就算花大人受贿,本王也很乐意看见的。”
花谢影冷声道:“下官会将此事办好,但是宫中的事,王爷也尽快解决了。”
楚啇薄唇一勾,寒意闪烁,“外边有本王的人,会主动与花大人联络,再助花大人一臂之力。”
花谢影翻身上马,看也不看他一眼,带着人策马出城。
……
半个时辰后的宫门。
楚啇大步走进大门,被人一拦就抽剑抹脖子,血溅当场。
此举吓得守卫们纷纷绷紧了身躯,抽出长矛和长剑对准了闯宫的楚啇。
身后站着数道侍卫。
两方对峙。
“啇,啇王……你可知闯宫是死罪。”
侍卫的声音都结巴了。
楚啇冷然一笑,“死罪?那就让皇上站出来治本王的罪。”
手里的冷剑一扫,直接取了前面几人的性命,说下手就下手。
一向给人感觉温文尔雅,脆弱的啇王,此时站这里,整个人被一股戾气包围,仿佛变了个人。
像尊杀神,冷冰冰的站在前面注视着他们。
……
慕惊鸿坐在苕清后殿,抬头看向半开的窗,在窗外十几步远地方站着好几个侍卫,两道门也有密集的把守,生怕她从某个方向逃掉了。
“来人。”
慕惊鸿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叫了声。
不会儿有个宫女快步走进来,躬身行礼,“啇王妃可是有什么吩咐?”
皇帝没说什么,只是请她在这里坐坐,这儿的人是不敢怠慢。
“皇上怎么去了那么久?你去瞧瞧是出了什么状况?”
“这……”
“要本妃自个走出去看情况吗?”慕惊鸿眸色一沉。
“是,奴婢这就去看看。”
宫女转身匆匆去打听。
不过会儿,宫女就返了回来,恭敬的禀道:“回啇王妃,皇上正在接见提督大人,想必是有什么要事相商,还请啇王妃在此耐心等待片刻。”
慕惊鸿点了点头,知道了外边的一些情况,她也稍微放心了些。
但她最担心的还是楚啇。
此事会不会让他提前做些什么事?
慕惊鸿又静坐了一会儿,又将那宫女叫了进来,“宫门那里有没有事发生?”
“宫门离苕清殿太远,奴婢不能离得太久,奴婢派别的人过去瞧瞧,”宫女硬着头皮将这事答应了下来。
慕惊鸿道:“不必去了,你替我找些东西过来。”
“只要不是为难奴婢的,奴婢一定会给啇王妃寻来。”
慕惊鸿交代了几样没有连系的东西,宫女听得想了想,也没想出这几样东西有什么连系,但是她还是留了一个心眼。
毕竟眼前的啇王妃可不是什么寻常女子,谁知道那些东西到了啇王妃的手中会不会有别的作用?
慕惊鸿吩咐后也不理会宫女怎么想的,返回到位置上坐下。
宫女退到殿门,忽听见身后“哗啦”的一声响,是卦钱落桌发出来的声响。
宫女心跟着一颤,那卦钱就如同一把无形的刀,在落地时也会决定着某些人的命运!
这就是啇王妃的力量所在!
……
此时的大殿内,气氛紧张。
楚禹在听到鲁文清说他的夫人想要见慕惊鸿的时候就更加的怀疑,怀疑鲁文清对他的忠心。
“兰夫人想要见啇王妃,跑到朕这宫中来,鲁文清你近来是不是胆子太大了?做事也有所懈怠。”
“有人瞧见啇王妃进了苕清殿再也没有出来,臣的内子与啇王妃之间有救命之恩情在,内子想必也是极为思念啇王妃这位恩人。特地嘱咐臣进宫后一定要亲口与啇王妃说几句话,还请皇上准许臣过去见一见啇王妃。”
慕惊鸿现在在苕清殿是肯定的。
送来的信说的事,鲁文清并没有照着做。
他行事,向来也有自己的考量。
慕惊鸿让他镇守原地,遇事与楚啇商议,可是他等不了,楚啇也不需要找自己商议什么。
急事在前,已经没有了商议的时间。
不如照着自己的想法行事,也能寻找些契机。
在过来前,鲁文清就让人送了话到鲁府,让金墨兰尽快赶往宫中一趟。
不管能不能进宫,起码也要现一现身,好让楚禹知道他的夫人有多么急着见慕惊鸿。
楚禹从鲁文清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逼迫,眼神凛冽的盯着下首的人,双拳紧捏。
正是气氛压抑之时,突然有人匆匆来报,“皇上不好了!啇王带着人闯宫门了!随行身后的还有兰夫人,扬言要见啇王妃。”
楚禹当场就变了脸!
“啪!”
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案几上。
震怒道:“反了,全都反了!朕待你等不薄,却一个个都来与朕作对!”
说罢,冷凛凛的眼神投向鲁文清,“鲁文清,你守的好门。”
“皇上,臣立即去阻拦啇王,”鲁文清跪了下来,沉声道。
可是他看着楚禹却是没有动一分一毫,无声的逼压着楚禹放了慕惊鸿。
他鲁文清不动,楚啇就会带着人闯进宫中,以救妻之名洗刷这宫门。
楚禹察觉到了鲁文清的想法,脸色难看之极!
气得浑身在发颤。
楚禹隐约的意识到了一件事,鲁文清可能与楚啇是一伙的!
而他已经养虎为患!
“去苕清殿请啇王妃,啇王忧心啇王妃,是朕的错,为了听一听天象将啇王妃留了下来。楚啇这性子还是这么冲动,鲁爱卿,你去替朕传个话,让楚啇将他的王妃接出去。同时也提点他一句,啇王妃不仅是他的王妃,也是朕的臣子,若非顾念兄弟之情,凭他今日之举朕就可以治他一个谋逆之罪!”
楚禹这些话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
鲁文清郑重一抱拳,“是,臣这就去请啇王退下。”
楚禹摆了摆手,似无力的一叹息。
鲁文清刚走,楚禹脸色徒然变得铁青,将案几全部踹倒出去,发出哗啦啦的巨响。
鲁文清行到了外边,回头看了眼,继续往前大步离开。
匆匆来到宫门前,一眼就见一片血腥与狼藉。
“啇王。”
鲁文清一出现,楚啇就从血泊中站了出来,凤眸斜着他,语声都夹带着股嗜血的味道。
“怎么,他愿意将本王的妻子交还出来了?”
鲁文清抬头看向身后,对金墨兰点了点头。
金墨兰上前对楚啇道:“啇王染了一身的血,啇王妃就由臣妇去接回来,一定会安然无恙的交还给啇王。”
楚啇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金墨兰被这双眼盯着,有点僵硬的点头。
“本王这身脏污的样子确实是不适合去接人,那就有劳兰夫人了。”
这人明明长得祸国殃民,此时却完全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温度,冷得煞人!
金墨兰快步从身边走进去。
鲁文清皱着眉走过来,对着侍卫一摆手,让他们退下,站在中央和楚啇说话,“今日这事已经是在向陛下摊牌了,啇王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你觉得呢?”楚啇冷笑,杀意已经涌了上来。
鲁文清面无表情的道:“卑职以为啇王会忍得住,在宫中可是有什么部署。”
楚啇掸了掸衣袖上的血迹,闲情雅致的道:“鲁大人以为本王就只在宫外做部署?”
鲁文清皱紧了眉头,“宫中的部署能逃得过卑职的视线,王爷身边的能人异士果然非同凡响。”
“可惜了今日的机会。”
楚啇并没有与他解释太多,眼芒一闪,扫向了宫内。
鲁文清侧过身,与他同看一个方向,“今日若非是啇王妃受困在苕清殿,王爷此时恐怕已经将卑职守的九门攻破了吧。”
“还是文清了解本王。”
楚啇失笑。
他的笑容非常的炫目,落在鲁文清的眼中却是成了魔鬼的微笑。
……
苕清殿。
殿门打开之时,慕惊鸿抬起眼,看到站在殿门前施礼的金墨兰。
“啇王妃,臣妇前接您出宫。”
慕惊鸿点了点头,跟着起身随她一起出了苕清殿。
身后的宫人不敢跟得太远,送到景阳门就撤了回去,金墨兰就好奇的问:“啇王妃不问为何是臣妇来迎接王妃而非啇王?”
“谁来接我出宫都是一样,”慕惊鸿含笑道,对于金墨兰的出现她并不觉得意外。
金墨兰不由得侧目看了眼她,心中暗惊,面上却是维持着一派的平静,“不过数日不见,啇王妃的能耐又精进了几分,也不知道达到那种难以想象的地步,会是什么样子。”
连她来接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还有什么事是慕惊鸿不知道的?
未来,慕惊鸿到底看到了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