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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勇怎么会是内贼?”朱高炽神色不变,,语重心长道,“四弟,我知道,你对大明,对父皇忠诚,老百姓都夸你爱民,大臣们都很服你,那些大学生们也都把你的话奉为圭臬,你出一言,无人敢质疑,可是你也不能……不能这样……”
朱棣还活着,也在一旁听着,朱高炽这些话是要将朱高燨往火坑里推。
朱高燨笑道,“大哥真是太抬举我了,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在人的心目中,竟然有着如此高的地位。
朱棣问道,“老四,你说朱勇是内贼,你既然有证据,就把证据都拿出来吧!”
“父亲,儿子也想这样,但是,儿子怕为了一只老鼠,打碎了玉瓶。”朱高燨转身在他爹旁边坐下来,揉了揉他爹的膝盖,“爹,这是我跟大哥之间的事,儿子能处理好。”
朱高炽却不同意,“四弟,不知道你说的玉瓶是谁?”
朱高燨扭头看着朱高炽,久久不语,良久,朱高炽都神色不变,朱高燨败下阵来,他垂下头,想了一会儿道,“大哥,朱勇乃是朝廷命官,不是康郡王府的长史官员。朱勇如何,朝廷如何处置,我想,我身为东宫太子,不需要向大哥你汇报。”
朱高炽朝朱棣跪了下来,“父皇,还请父皇主持公道!”
那意思,皇上还没有死呢!
朱棣闭了闭眼睛,“老大,自古以来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也有种说法,天家无亲情。朕虽然只有你们四个,当年太祖高皇帝膝下那么多儿子,虽然都封了王,可朕的俸禄是五万石,朕的皇弟,还是镇守在最北,最西的亲王们,俸禄只有五百石。”
一股凉意从朱高炽的尾巴骨往上蔓延,他一颗心如同被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恐惧塞满了胸腔。
“你当朕果真拿你没有办法?朱勇当年是朕派往应天府辅佐你的人,他是朱能的儿子。朕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个本事,将朱勇收拢到你的麾下。“
这话说白了就是,朱勇乃是朱棣派去监视朱高炽的,结果却被朱高炽策反了。
话都说明白到这种份上了,朱高炽已是直爆冷汗,但他清楚,自己绝对不能承认。
“父皇,儿臣冤枉!”
朱高炽不要命地磕头,“朱勇乃是朝廷命官,儿子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结党营私。儿子的一切,壹饭壹粥,一针一线都是父皇给的,儿子对父皇忠心耿耿,不敢做出任何逾矩之事。儿子今天听说,四弟虢夺了朱勇的爵位,他毕竟和儿子一起在应天府共过事,若儿子不闻不问,岂不是显得太过凉薄?”
他抬起头来,斗胆道,“父皇,儿子对朱勇还是有所了解,他为人本分,别说通敌叛国了,就是为非作歹的事都不曾有过,还请父皇明察。”
朱高燨道,“父皇,虢夺朱勇世子爵位的折子,是朱能代上的,儿子只是酌情处理。朱能乃是燕山中卫出身,跟着父皇沙场多年,又曾跟着儿子西行,儿子心疼他年迈,依然尽忠尽责,才不愿意将这件事放大处理。”
朱棣点点头,“你处理得很对,虽说做事要讲法理,可身为人,有时候不得不考虑人情。”
朱高炽没想到,他才一出手,就以失败告终,虽然格外不甘心,但既然父皇已经说话了,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朱棣并没有留他,谢恩之后,朱高炽便只有出宫。
“到底怎么回事?”朱棣显然非常气愤,虽然朱高燨没有明说,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朱高燨让人拿了一个棋盘过来,放在南窗下的几上,将昨天的一盘残棋摆出来,边摆边道,“父皇,这些事,都是小事。或许大哥有些事做得不妥当,但儿子相信,他绝没有出卖大明的想法,大哥这点底线还是有的。”
朱棣却不这么想,“哼,为父念及他乃是长子,处处对他留情,他却倒好,为了这把龙椅,竟然还与外勾结了。”
“爹,大哥不是傻子,若是首尾干净些,赶紧收手,倒是好说。若谋事不密,被人知道了,到时候掀起波澜,还是要父皇出来收拾烂摊子。“
朱棣捻起黑子,在棋盘上落了下去,发出吧嗒清脆的响声,“朕帮他收拾烂摊子,朕帮他收拾得还少吗?他多大的人了,朕让他每天锻炼,他才锻炼。朕不管他了,他就又开始老生常谈,不运动,喝可口可乐。他还说那可口可乐是你弄出来害他的。”
朱高燨不以为然,笑着摇摇头,“儿子是弄出了武器,比如说枪支,有人自己朝自己开一枪,难道还要怪儿子?从古至今,家家户户都要用菜刀,有人拿菜刀抹自己的脖子,也要怪发明菜刀的人?”
朱棣道,“就是这个道理!爹是管不了这么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大哥如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朱棣甚至都没有问朱高炽到底如何了,这是真不想管了。
朱高燨的心里却有些难过,他爹对他们几个孩子是真心宠爱,但接二连三,老三和老大都在伤父亲的心,提议道,“爹,二哥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了,让二哥回来吧!”
朱棣却摇摇头,“不必了,来回折腾一番,麻烦!明威岛那边也不能没有人镇守,那么大一块地,一旦乱了,也不行。”
朱高燨却觉得,父亲之所以不想让二哥回来,是因为担心二哥回来之后,又会闹出什么事来,他不想一个皇位,把几个儿子都葬进去。
但,很多事,站在太子的立场,却又是不得不狠下心来要做的事,如果连太子之位都保不住,将来如何能够保得住皇位呢?
朱高炽回到了康郡王府,素来很有涵养的他,发了好大的脾气,将长期用来喝可口可乐的圆柱形玻璃杯子砸了个粉碎。
马如龙在旁边立了良久,等朱高炽的火气发泄得差不多了,这才上前来,“殿下,成国公府那边已经传出消息,朱能将朱勇遣出了家门,让他回怀远老家,永生不许他踏出怀远一步。“
朱高炽怒不可遏,“老匹夫欺人太甚!”
马如龙低头不说话,突然听到咚的一声响,他一看,见朱高炽面朝地,扑倒在地上,忙将他拉起来,喊道,“快,宣太医,宣太医!”
来的太医是侯季康。
为朱高炽把脉之后,侯季康沉吟一会儿问道,“微臣记得殿下过去好几个月都没有出现这种昏厥现象了,殿下为何不继续运动呢?还有,殿下近日是不是又开始吃甜食了?”
朱高炽勉强睁开眼睛看着侯季康,想起正是这个人救了朱高燨的次子的命,抬脚就将跪在榻前的侯季康踹下去。
他的力道并不大,但侯季康依旧顺势朝地上倒去,摔了个鼻青脸肿,歪在地上一个字都不说。
“竖子,本王运不运动,吃不吃甜食,要你来管?你是个什么东西!”朱高炽怒不可遏,“来人,杖二十!”
“殿下,微臣做错了什么?”侯季康震惊不已。
“你竟然敢误诊,是不是想谋害本王?说,是谁让你来的?”朱高翠撑着身子,目次欲裂地看着侯季康。
他这副模样把寝殿里的人都吓坏了,所有人从来没有看到朱高炽如此狰狞的样子,他肥胖的脸上一片绯红,唇瓣乌黑,瞳孔上蒙上了一层看似褐色的膜。
侯季康看得出,朱高炽已是病入膏肓,突然觉得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机会,便不再做任何申辩,仍由康郡王府的人将他拉出去,在庭院里,脱下了裤子,杖了二十下。
侯季康被人从康郡王府扔出来,随侍的小医童吓得魂飞魄散,不知所措。
“把我扶着往前走一段,看能不能拦一辆车,送我们回去。”侯季康才走了一步,便动弹不得,让小医童将他放在地上,“你去,去找个医馆,把我抬回去。”
侯季康不知道见识过多少世面,知道这些狗东西们打人是有讲究的,若是存心想放过一个人,便会让皮肉受损,不伤筋骨。
而他,被伤到了筋骨,若是处置不当,或许他一辈子就只能在床上躺着,至不济,一双腿也动弹不得。
小医童吓得两腿发抖,却又不敢将侯季康放下,生怕他走了,再回来的时候,就找不到侯季康了,两眼含着两泡泪,犹犹豫豫。
“去吧,生死有命,去吧,太冷了。”侯季康催道。
小医童忙跑到了街头,只是,这附近没有一家医馆。
正沿着街道跑,突然一辆车停了下来,司机探出了脑袋,朝小医童喊了一声,“你是一个人,还是和侯太医一块儿?”
小医童一看这车,忙撩起了袍子就要下跪,这司机忙拦着,“别,别,大街上,你快说,太子殿下在等着回话呢。”
车的后排,坐着太子殿下。
小医童不敢往后看,哭丧着脸道,“大哥,谷大哥,帮忙救一救老爷吧,他,他被人打了,在那边路口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