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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宣就这样在瓦剌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中,与几个瓦剌骑兵一起向新明营地奔驰而去。
脱脱不花站在营地门口,远远地眺望着,神色变幻着,低低对身后的欧阳龙道,“欧阳先生,此人居然身怀绝世武功,真是出乎本汗的意料啊!”
欧阳龙上前一步,凑近脱脱不花的耳边,“可汗,可是有意将他招徕到可汗麾下?”
脱脱不花扫了欧阳龙一眼,叹息一声,“此人心志坚韧,恐怕很难为我瓦剌所用。”
欧阳龙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和愤怒。他明白脱脱不花的意思——这李宣可不像你,没有气节,主动投靠了我们瓦剌……
毒辣的太阳照射下来,李宣纵马前行,不断用袍袖擦拭着额头细密的汗珠,心里不住地抱怨,这古人的衣着实在是讨厌,这么大热的天,还是得穿得这么严丝合缝的,热死个人。要不是顾及自己新明特使的身份,他早就光起了膀子。
噼啪!身后,马鞭炸响,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李宣停住马头,回头一看,居然是乌云琪琪格纵马追来。
心头一凛,正要做好“迎战”的准备,却一阵风抚过,乌云琪琪格连停都没停,飞速地从李宣他们马前驰过,扬起漫天的沙尘。
……
等李宣回到青石山下的时候,乌云琪琪格早已率领她的数千红巾军往回赶了。
经过了十多日的艰苦跋涉,新明和亲的队伍终于来到了位于杭登山下,塞尔纳河畔的和林——瓦剌人乃至整个蒙古人的漠北老巢,也就是都城王庭。
瓦剌是游牧民族,其实是由几十个大小不一的部落组成,并不像中原一样四处建立城郭,大部分都是根据季节逐水草而居。而所谓的都城和林,也不过是一个方圆数十公里的、依山傍水聚集的长期定居点而已。
没有城墙,没有房屋,只有布局凌乱的一座座星罗棋布的营帐,每个营帐前都圈养着牛羊马匹。
沿着塞纳河越北,越往后,营帐越大,越豪华,这是瓦剌贵族和王族的聚居之地。很显然,这贵族聚居点与前面那广阔的平民聚居点不同,已经有了一定的规划和布局,而且,围着这些贵族聚居点,是数以万计的小型营帐,这是瓦剌士卒的“营房”。
眼前出现了一道长约数里高大的栅栏。栅栏前,戒备森严,瓦剌士卒们手持弯刀来回巡逻着。栅栏后,不远处,数十座较大的营帐拱卫着一座高大雄伟的奢华帐幕,帐幕前一面青白色的旗帜在空中高高飘扬着。
李宣知道,这大概就是瓦剌人的“王宫”了。
朱瞻宁端坐在车轿里,等待着瓦剌人的出迎。按照规矩,和亲的公主来到,即便是也先不出迎,起码也得派出一个瓦剌贵族来迎接,举行个什么欢迎仪式之类的。
西坠的斜阳,给这空旷的漠原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空气中,传来浓浓的马粪或者是牛粪混合木柴燃烧后的刺鼻气味,四周,一望无垠的帐幕如海,屡屡青烟袅袅升起着。
消息其实早在李宣一行到达和林外围时就传了进去。但等了半天,只有一个百夫长模样的瓦剌军官带着几个士卒走出了栅栏,趾高气扬地指指点点,吩咐将李宣一行2000多人安置在一侧的一块空场上,让他们自行驻扎。
李宣微微有些愤怒。瓦剌人居然连起码的礼节都没有,这不仅是不尊重朱瞻宁和他这个新明特使,也是对新明王朝的一种极大蔑视。
他沉吟了半响,走到那个百夫长面前,沉声道,“本官奉命护卫宁远公主来此和亲,你们太师淮王……”
李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这个年轻的百夫长打断了,打量了他一眼,傲然道,“你就是新明特使?我们太师淮王有令,今晚设宴招待你。走吧,随我晋见去吧。”
李宣眉头一挑。平缓了下情绪,他回头对徐鸣道,“徐兄,保护好公主和柳儿,一切拜托了!”
徐鸣点点头,忧虑道,“公子,你也要小心!”
李宣扫了一眼那个狂妄的瓦剌百夫长,朗声笑道,“徐兄,既然来了虎穴,我们不妨放开心胸,好好浏览一下这长河落日孤烟直的大漠风光,也好不虚此行!”
说罢,李宣整了整衣袍,跟在百夫长后面,昂然向栅栏里行去。
绕来绕去,终于来到了那座最高大最奢华的帐幕前。
门庭高约数米,站立着两排腰挎弯刀的瓦剌武士。百夫长掏出一块腰牌,交给武士查验后,高呼着走了进去,“新明特使晋见!”
李宣嘴角一晒,心道,好大的派头。
他神情平淡地走了进去。帐幕中,如同一座巨大的宫殿,布置得富丽堂皇。其中,居然还有不少来自中原的家具和瓷器。
正中,一张宽大的长条形桌案后面,高座着一个身材魁梧面色黝黑而神情凌厉的中年男子,身穿皮裙,腰佩短小的金刀,头戴金冠,正是瓦剌人的实权派人物——太师淮王也先。两侧,是两排桌案,跪坐着不少瓦剌人,显然是瓦剌人的贵族。
带路的百夫长单膝跪地,斥道,“新明特使,还不晋见太师淮王?”
李宣淡淡一笑,躬身一礼,“新明特使李宣,拜见瓦剌太师淮王!”
也先端起案几上的银杯,一饮而尽,阴森森地道,“免了,设座。来人,请新明皇帝陛下出来,本王今日设宴欢迎新明特使,也让他们君臣见上一见。”
说罢,也先粗野地狂笑起来,两侧的瓦剌贵族也放声狂笑。
李宣面色一变。肃然坐在也先派人早已为他安置好的案几后,眼神复杂地望着帐幕门口。
不久,门口,两个瓦剌武士“搀扶”着德宗皇帝走了进来,他的身上,还穿着那被掳时的锗黄龙袍,只不过,已经十分褴褛肮脏了,神色麻木,发髻散乱,看上去似乎是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走路蹒跚,俨然是一个垂垂老迈的老者。
李宣没来由的心头一震,微微有些难过。
而德宗的眼神落在李宣身上,身躯猛然一颤,眼神闪出一丝狂喜,本来弓着的背在一瞬间挺直了。
李宣暗暗叹息一声。走出来,大步走到德宗跟前,跪倒在地,“皇上受苦了,臣李宣见过皇上。”
德宗伸出颤抖的手,扶向李宣,口中喃喃絮语,“起来,起来,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