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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我们谁也没有打。
因为我的手机屏幕自己亮了起来,竟然是师兄打来的电话。这叫我和师傅十分惊讶。自从他决定不考研之后,一般来说,上午是看不见他的。
我让师傅接听了电话,因为我当时有种感觉,这个电话并不是找我的。“咦~我以为你接不到电话呢!下雪啦,放松一下,我们叫上师傅一块出去逛逛吧!“徒弟啊!多买点零食,要吃肉肉,还有,你要记得带上打火机哦!”师傅难得萌萌的说。
又把电话递给我。“你怎么和师傅在一起?”我没有理他,只是跟他说:“你还记得咱俩有一次沿着河边骑车,傍晚的时候被一群流浪狗追着跑的那边么?就是云桥村旁边那条路。我们在桥下面等你过来。快点哈!”不等师兄回答,我就挂断了电话。
“师傅,讲讲你的故事吧!”你看着天多么适合听故事。有道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我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是我真没想到师傅竟然答应了。
“说来我的大学过的挺无趣的,没逃课、挂过科,没拿过奖学金、喜欢过一个人,被人喜欢着,三两个玩的还不错的朋友,参加了几次比赛拿了一点奖。说起来,朋友也是轮滑带给我的。嗯——还有,考了研,没考上!”
“学姐,你过分啦!这听起来明明很有趣的好不好!”我攥紧了手里的一团雪,假装很愤慨的抗议。“可是,学弟,你想过没有。整整四年呢!”师傅叹了一口气。
外面的雪下得更紧了,多了几分寒意。也不知道师兄还要多久才能赶过来。我念叨了一句。
“师傅,我这四年也马上就过去了。但是感觉做的事情比你还少!熬夜、逃课、挂科、恋爱和分手。也只有三俩好友,直到最后,我才突然想做点什么。然后我就选择了考研,你知道吗?好像我跌进这条河里。”我扔了一团雪下去,“就像这团雪,她随着河水飘啊飘啊,她和河水来自同一个地方,可又有些不一样。
在水面打着旋,不过她突然发现前面分叉了,一条路似乎走到了尽头,她抬头看见了那个沙洲上安静的积雪。她就像看到了方向,想去到那个沙洲上。那里比河面高出了这么多,想必能看得更高、更远!然后就努力朝着那个沙洲去了。我其实就是那团雪。我想要点不一样的颜色!”
“你还听不听故事了?”
“你说师兄会不会带酒啊,你有故事,我可没酒。”我捡起一届芦苇杆在地上划着圈圈。师傅没有回答我,而是接着讲她要说的故事。
“刚上大学那会儿,也没想着谈恋爱。就像你们知道的我性子比较淡,也不爱和男生打交道。一直到大一下学期,有次和隔壁班的男生一起上课,慢慢的对一个男生还挺关注的。然后就有了一点交流。更想不到他还找人要了我的qq,然后就聊了一段时间。每次跟他聊天的时候就挺放松的。以前没有过那种感觉,也不是很喜欢,但就是挺喜欢跟他聊天的。
这样子过了一段时间,他总是八九点才约我出去走走。不喝奶茶、不看电影、不逛街——只是在学校走走。偶尔是运动场,更多的时候是绕着学校的围墙走,我不大记得什么,不过那会看着蔷薇爬满了围墙,透过栅栏能能看到学校里边但是却只能一直绕啊绕的走好久才能走到门口进进出出。我就很喜欢那种感觉,夜晚的风很凉爽。
所以我总是一边走一边看着蔷薇因为微风在黑色的栅栏颤动。隔着路灯越近的地方我就看得越清楚。我想他应该喜欢我吧,不然怎么天天约我走这么多路,我又不是一个擅长聊天的人。我感觉风里都是蔷薇的香味……”
“是的呢,满满的酸味。”我抓了一把空气扔到嘴里。“不要铺垫了,说重点,什么时候分手的!”
怎么说话呢你!
“一直到暑假前的最后一天,他跟我表白。我答应了。他好像准备抱我,可是宿舍马上门禁。然后我就走了。”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看到她给我发的消息:“亲爱的女朋友,我之前已经买好票了,我回去啦。么么!”
“我窝在被子里好久,慢慢的起来,收拾东西回家了。假期开始之后聊天的时间越来越短,好像时光倒流一样,一直到成为陌生人的样子。直到现在,他还在我的列表里安静的躺着。
更早的时候我借了他一笔钱,他后来没有主动还我。大二的时候我自己做兼职把钱挣出来还给我闺蜜。”她笑了一下,接着说道:“那段时间好累啊,天天倒公交去教小朋友轮滑,他们还调皮得要死。也就是那段时间挂了一科。所幸补考的时候过了。”
“以上就是故事的全部了,失望吧!”师傅站起身,好像是走在路上说了声你好一样。只是她可能不知道,她故作轻松的拍拍身上的泥土暴露了自己。毕竟——没有人从地上起身之后我觉得脑袋上有尘土。
“你想去问问他,对么?”我也站起来。“一会我要在这里烧一堆火,帮你把过去化为灰烬”。我指着她放背包的地方。“帮你点一把火,谁让你是我师傅呢!”
去捡一些薪柴吧,再过一会师兄该来了。我猜他肯定带了酒!风雪中,我们沿着河岸走着,由于是枯水期,我们能采到不少的芦苇。我甚至还捡到了果农修建树木剩下的枝条。
最终我实现了自己的宣言,在师傅放包的地方燃起了一堆篝火。风雪中的篝火,我们像是闯荡江湖的侠士。那是我第一次和黄酒,如果重新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喝那么多酒。因为盛酒的坛子是仿古的,加上黄酒就着炭火温热。
我被那种浪漫主义紧紧围绕,所以喝得有点迷迷糊糊的。然后就自己一个人去滚了一个大雪球。我他们俩也没有劝阻我。我就一直滚着一个大雪球走着。师傅和师兄在篝火前坐着,吃着我最爱的青瓜味薯片。我觉得自己很孤独!
直到这一次初雪,我又在网球场滚了一个大学球。天空很是澄净,月亮和星星都很清楚。可是却没有篝火,也没有篝火旁的两道人影。我捏了一个小雪球,绕着操场走了几圈。水从我灼热的手心滴了出来。到处是形态各异的雪人,我给他们一一拍照。
因为我知道,他们终究会融化掉的。和去年我扔在河里的那个雪球一样,和那沙洲上的积雪一样。雪球自以为是,其实她不也是水,而那引以为傲的舞步不过是流水时漩涡的副产品。总归都是会成为滚滚不息的河水,互相推挤着顺着河岸流走。
就这样,一直流了几千年了。河岸的形状可能几经变迁,但河水一直都流往同一个方向。所有的积雪最终都融化成了水,但同时也有新的雪白的,和水截然不同的积雪产生。他们也跳动着自己的节奏,看着水中的沙洲。
一首古老的歌谣伴随着他们: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或许,有好运的积雪能撞在河中的礁石上,滋养青苔,给岁月留下一抹绿意,在篝火的映照下,假装是一片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