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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潇湘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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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刀来得锋利无比,竟将那根长长的木桩劈为两截,上半截摇摇晃晃之下,轰然倒落。

    再看金枪小侯爷,非但不曾尸首分家,在千钧一发之际不知如何挣脱了绳缚,反而一拳打向那面目清矍的老者。

    这一拳拳出如风,瞬间打至那老者的面前。

    那老者早有防备,双手下垂,足底下未动,倏忽之间身子向后平移一丈有余,避开了金枪小侯爷迎面一拳。

    小侯爷一拳落空,不再追击,转身深鞠一躬,脸上堆笑道:“燕飞空‘凌空幻影’之术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在下既感且佩,这厢先行谢过。”

    我微躬抱拳道:“侯爷言重了。”

    那面目清矍的老者看了一眼台上多出三人,忽然间大笑几声。

    “老朽久居隐世之外,不知世间居然有这么多高手,幸之何如。”

    他一句话说完,双手一错,居然腾身而起,身子犹在半空,分向我和南歌子、曲莫言各出一掌。

    我只觉一阵罡风袭来,顿时对着这位身材瘦削的老者刮目相看,他掌风刚猛雄厚,内力沛然纯正,竟不带一丝邪气,正是道家小无相功练至最高境界。

    当下收腹含胸也是一掌拍出,两道内力正面相交,容不得半点弄虚作假。

    “砰”地一声,我上身微微晃动之余,屈指弹出一道暗劲。

    再看南歌子和曲莫言,皆是退后半步,这才化解那清矍老者的凌厉掌风。

    那清矍老者长袖轻拂,身子滴溜溜地在半空之中拧过,又是双掌连击拍来。

    我迈前一步,也是双掌同时递出。

    四掌相交之下,那清矍老者脸色微变,轻飘飘地向后荡出,双足甫一沾地,立时紧抱双拳,笑道:“尊驾武功好生了得,薛小六佩服佩服。”

    这时台下跃上十数个人纷纷站在清矍老者身后,数十道目光恶狠狠地看过来。

    见此情形,我仰首大笑两声,这才抑住胸口血气翻涌。

    “前辈亦是不遑多让,小无相功修炼至九重九的至高境界,当世英雄之中不过三人而已。”

    薛小六微微一怔,问道:“愿闻其详。”

    我轻咳一声,缓声说:“既是道家内功心法,自然首推武当派掌门灵鹤子道长,道长一生淡泊名利,只在武当山闭关清修,小无相功乃是道家功夫根基所在,灵鹤子道长醉心武学,二十年前便已修炼至九层真经。”

    薛小六目光闪烁变幻,追问道:“除了武当派掌门灵鹤子,另外两人又是谁?”

    “昔年江湖之中,曾出现一人,此人武功卓绝,作恶多端,一身内功修为已臻化境,听说为少林、武当、华山、峨眉四大门派联合追杀剿灭,这人连斗四大门派高手,终因气力不支,跳崖自尽。”

    薛小六点了点头道:“这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知叫什么名字?”

    “此人心狠手辣,杀人无数,在江湖上掀起好一阵腥风血雨,虽则斯人已逝,但江湖上提起这桩往事,仍是感慨此人功力玄通,故而称其为‘潇湘魔君’,至于真实姓名,反而不得而知了。”

    薛小六长叹口气,幽幽道:“雁过留声,不知这最后一人又是谁?”

    我看了一眼无忧公子,他双手双脚给粗绳缚在长木桩上,这时也正抬起头看了过来,眼神中似乎含有讥诮之意。

    薛小六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忍不住道:“这最后一人莫非是他么?”

    我摸了摸耳垂,笑道:“‘似花非花人依旧,一剑如虹楚无忧’,无忧公子所擅长的‘御剑之术’若非有绝顶内力相辅而成,又如何配得起这样的名号?”

    话音未落,只听得几下破裂之音,楚无忧已运力挣断绳索,盘龙村几人欲要冲向前去,却给薛小六伸臂拦住。

    楚无忧捋了捋额前几缕散乱发丝,方始露出一张惨白如玉的面庞,唇间一粒黑痣一如昨日。

    薛小六上下打量他一眼,半信半疑道:“无忧公子盘桓鄙处两年,原来竟是神龙不见首尾,倒让老朽失敬了。”

    楚无忧走前几步,对着薛小六竟是深鞠一躬,这才悠然道:“承蒙‘潇湘魔君’薛老伯另眼相看,收留无忧在此盘桓七百四十二日,如此盛情,无忧受之有愧。”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张口结舌。

    谁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身材瘦削、面目清矍、白须飘飘的老者竟是当年叱咤江湖的大魔头“潇湘魔君”?

    薛小六晒然一笑,伸手捋齐白须,轻笑道:“无忧公子何出此言?老朽一生之中未曾出过盘龙村半步,又怎能独斗四大门派高手?又怎能气力不支、跳崖自尽?”

    楚无忧摇了摇头道:“燕兄适才所说气力不支、跳崖自尽,并非是坠崖而亡,前者有九死一生,后者却是呜呼哀哉,是为大不同也。”

    薛小六双眼微眯道:“自古盘龙村来得去不得,这里四面万丈深渊,飞鸟难渡,无忧公子添为盘龙村首领,不会不知吧?”

    楚无忧颔首道:“无忧承蒙薛老伯青睐,做了盘龙村村长,其实不过是一介傀儡而已,这里诸事皆有安排,一切谨遵薛老伯之命,一个区区无忧公子,只不过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

    他顿了顿又说:“盘龙村四周天堑之险,飞鸟难渡,原是不假,但是这半年之中,我借口身子羸弱,四处走走逛逛,活络一番筋骨,却让我发现逃脱之道,否则,梅又夕又如何能装死逃离险境?”

    金枪小侯爷一旁冷冷道:“不错,薛六爷让凌烟儿暗中在食物里下了蛊毒,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若不是无忧公子暗使眼色,在下也难逃毒手,梅又夕痴迷凌烟儿美色未有察觉,这才堕入毂中而不自知。”

    “可是若不是梅又夕中了蛊毒,薛六爷又如何能放得过我?我不惜自乱经脉,散去一些内家修为这才骗过你这只老狐狸的眼睛。”

    “梅公子当时已是弥留之际,你却让我立下重誓,此生任你差遣,否则便要将他分尸喂食野狗,绝不施以援手,待我服下你亲手炮制的‘九虫雪花膏’之后,你又背信弃义,任由梅公子一日肿胀一日,眼见不能活了,这才命我亲手将他抛于山涧之下......”

    薛小六听到这里,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捋须道:“如今你不听我差遣,便不怕‘九虫雪花膏’毒性发作么?”

    金枪小侯爷伸出手臂,只见手臂经脉上一道黑线蜿蜒向上已过了臂弯。

    他苦笑一声:“与虎谋皮不如与狼共舞,我既已背叛了你,甘愿舍去这颗头颅,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何况只要梅公子逃出生天,自会想方设法前来救我。”

    薛小六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当日梅又夕假死,你将他抛于万剑渊定是无忧公子的主意?”

    楚无忧道:“盘龙村四面绕水,奔流循环,只有万剑渊的水流折而向东,梅公子身上蛊毒虽然难解,却也不会一时便死,只要他随波逐流,迟早一日便可回归中原。”

    薛小六双掌相击,竟鼓起掌来。

    “那么这最后一步,应是凌烟儿指使这人在万剑渊将梅又夕置于小船之上,以免葬身鱼腹,这才有机会飘回中原,是不是?”他边说边用手一指地上的无头男尸。

    楚无忧解下长衫遮住无头尸身,这才缓缓道:“哪里来的小船,只是临时扎的木筏而已,凌烟儿知道你疑心颇重,怎敢提早做好一只小船儿候在那里。”

    薛小六扭头看了一眼凌烟儿,沉忖半晌,忽然又问道:“无忧公子,老朽再问你一事,望你据实相告。”

    楚无忧凝视薛小六双目,犹豫片刻,仍是点了点头。

    “不知无忧公子一身武学是何人传授?”

    楚无忧道:“我若说是无师自通,不知薛六爷是否愿意相信?”

    薛小六纵声长笑,长笑声中突然面色一沉道:“这七百多日,老朽自认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口蜜腹剑,出尔反尔,当初你应承做这村长之位,是如何答应我的,无忧公子可还记得?”

    楚无忧蔑笑道:“当初我若不应承下来,又怎知薛六爷便是昔年纵横江湖、杀人无数的‘潇湘魔君’?当年‘潇湘魔君’杀人越货之时,不知是否还记得汉江边上一对渔家父子?若不是那渔家少年精通水性,在水底沉上两个时辰,又怎能逃脱魔爪,练成这一身武功?”

    薛小六目露疑惑,上上下下打量楚无忧一遍。

    “莫非你便是那渔家少年?”

    楚无忧脸色由白转青,目光中露出肃杀之意,沉声道:“不错,我便是当年盗取你随身包袱的渔家少年,你丢了包袱,迁怒于我父亲,二话不说便要了他的性命,我躲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辛苦寻你多年,好不容易寻到了又如何能走?”

    薛小六闻言不由得大惊失色,结结巴巴道:“你......你......这身......武功......”

    楚无忧冷笑道:“我这身武功可说是因你而得,当年你的包袱之中不是有着一本《太平经》和一张出海图么?《太平经》的夹缝之中手写一部‘小无相功心法’,我便习而修之,练成之后,我自忖不是你的对手,便又去了一趟华山盗来了《落木剑法》,终于练成御剑之术。”

    “自此之后,我便扬帆起航,到处寻找与那张出海图相似的海上独岛,天可怜见,终于让我找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