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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梅垂着眼快步走到何小冰旁边的座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举起来,“你们开我玩笑,自罚三杯可就抵掉两杯了啊。别说我了,老武你是文艺委员,你当初在学校文艺汇演还拿过第一名呢,我喝了这杯酒,你再给我们唱一首臧天朔的《朋友》吧,你当初半夜在操场练歌,可把何小冰吓得够呛呢。”
顾建业忙说:“吴梅你别转移话题,”扭身看向一旁的老刘,“你们两口子怎么坐的这么远,放心,坐一起我们也不吃醋。这样三杯变一杯可以,不过形式得变变,老刘和吴梅喝个交杯酒吧,这叫什么来着,撒撒狗粮。”
在大家的起哄声中,老刘觉得每迈一步,热血都不可抑制的朝头上涌。直到这刻,他才清晰的发现,他对妻子的深爱并没有被这冰冷麻木的岁月泯灭分毫,反而涌动出因长久的求而不得后,更加猛烈的反扑。
他迷醉在这样的氛围里,像大学时第一次在体育馆里背着人和吴梅的初次亲吻,让他仿佛被浓烈的幸福感包围,眩晕着分不清东西南北。
交杯酒喝下去,吴梅没有明显的抗拒,不知席上谁喊了一句“亲一个”,老刘伸出手扶住吴梅的肩膀,探头吻上了吴梅略带酒香的双唇。
也许只过了一秒,老刘分不清时间,只感到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吴梅给了他一个毫不留情面的耳光,速度这样的快,像是写进程序的身体本能反应。吴梅脸白的没了血色,提包快步走了出去,何小冰错愕的看一眼呆楞的老刘,忙追了出去。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老刘回过神,颓丧的坐了下来,掏出一支烟点上。
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围坐过来,不知是谁先起的头,都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起自己生活工作的不如意来。起初还都觑着老刘的脸色,想以“比谁更惨”的方式安慰他,但渐渐更像是倾诉本身了。
一时气氛愁云惨淡起来,何小冰折返回来,大家抬起头看她,她却只是神情诡异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再看向老刘的神色里透露着鄙视和义愤。
“吴梅回去了。”何小冰两手交叠在胸前,“毅飞啊,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可是你和吴梅毕竟是大学同学,情分不一样。女人谁没有如花似玉的时候,谁又没有人老珠黄那天,那还不是操持一家老小累的,何况你家吴梅也没珠黄呢。都是老同学,我性子是最直接的,那些市面上的小三小四,是年轻漂亮,可好多都是职业的,看中的是你的钱,几个是真心的?”
至此大家也就都意会了吴梅和老刘之间的问题,女同学们都同仇敌忾的撇着嘴离开了。男同学神色略好些,老武还趁着人少,问了句:“怎么被发现的?”
老刘向后仰靠在椅子上,自嘲一笑,“这不是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吗。”
老刘至此沉默不语,聚会结束,独自爬回了公司。
他可以确定何小冰一定是误会了吴梅的表述,因为他并没有所谓的出轨。可吴梅为什么会让别人产生那样的误会呢?但这都不重要,让他一语不发、心灰意懒的是,吴梅对他的抗拒和反感已经那样深刻了。
办公室里亮着一盏灯,老刘推门入,看到那个新来的小秘书刘艾正用悬挂式喷汽熨斗仔细的给他熨烫明天出席商务活动的西装。
看她进来,刘艾有些不好意思,拨了一下垂坠下来的长发,关上了熨斗电源。
老刘意兴阑珊的坐在沙发上,随口问了句:“还没回去啊?”
刘艾点点头,“这就回去了。刘总您这么晚怎么回来了?”
老刘一个晃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刘艾想想走出了办公室,片刻端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走回来,“您喝酒了,喝点这个吧,明天头不疼。”
老刘接过杯子,隔着氤氲的水汽,心里无来由的一酸,又有些温情,猝然的关心在深夜里被晕染开来,他不无感慨的想,如果这关心是来自妻子或者女儿该有多好。
他忍不住真诚的说了一句:“谢谢!”
刘艾忙摆手,“刘总,您千万别这么说,该说感谢的人是我。”见老刘一副不解的样子,刘艾腼腆的笑了一下,“您还记得五年前吗?要不是您的助学金,我家的条件,根本供不起我上大学。我能走出大山,都是因为您!所以我才立志毕了业,一定要到您的公司,尽心尽力的工作,报答您!”
老刘仔细回想,模糊的有些印象,依稀记得是当时一个投资项目,为了搞噱头,有一个资助山区女童上学的项目,只是没想到,和这个土里土气的小秘书之间,竟还结下了这样的缘分。
不过老刘今夜意兴阑珊,这样收买人心的时刻,也没能说出那些鼓励小秘书奋发图强继而死心塌地为公司服务的的漂亮话,只是亲自送刘艾上了出租车,还嘱咐说自己记下车牌号,让她到家给自己报个平安。
日子又回到了波澜不惊的从前。
老刘好几次想和吴梅谈一谈那晚的事,他已经想好了,假如夫妻关系从冰点回暖必须要一个理由,假如往昔的心结能以出轨为理由推到他的身上,只要感情还有一丝涅槃重生的可能,他愿意扮演一个出轨又回头是岸的丈夫形象,使吴梅的内心找到平衡的支点。
可吴梅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几乎避免一切与他碰面的可能性。
老刘心情更加郁结,参加商务活动时不免多喝了几杯,想趴到厕所一吐为快,突然一股浓烈的铁锈味从喉咙里窜了出来。老刘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他吓坏了,在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老刘颤抖着拨通了吴梅的电话,吴梅很快挂掉了,他又想给女儿打一个电话,女儿也挂掉了。
肯接他电话的,只有急救中心。
刘艾也吓坏了,急匆匆赶过来,眼里含着泪的忙前忙后。好在最后检查结果不是胃出血,而是食道划伤。
刘艾坐在老刘的病床边,像看自己卧床的老父亲。她从有记忆以来,父亲就一直卧床不起,到十几岁时,终于痛苦的离开了人间。她水深火热的和母亲苦熬了那么多年才还清了家里的欠债。没有老刘那笔从天而降的助学金,她几乎已经对生活绝望了。
隐隐约约,她对老刘滋生出女儿对父亲般的孺慕,她不止一次的想,要是刘总是我的父亲该有多好。
她越想越伤心,俯在老刘腿上哭起来。
老刘也很受触动,他商场沉浮如许年,自然分辨得清眼泪背后的真假。他想到自己的女儿,一阵心酸,抬起手盖在刘艾的头顶上安抚,“别哭了,我没事。”
刘艾抽噎着,“我就是看您这样,心里特别难受,想到我爸......”
老刘叹口气,“所有的父亲都是心系儿女的,你爸在天上看到你如今的成绩,也会欣慰的。别哭了,你爸在天上看见该心疼了。”
刘艾抬起头,可心里情绪起伏太大,没忍住扑到老刘怀里大哭起来。
刘艾哭出了汗,压着老刘十分难受,他略微嫌弃的伸手去推她起来,一抬头,看到吴梅和女儿臻臻走进病房来。
老刘还在为被挂掉的电话置气,刘艾忙起身,拿袖子擦了一把脸,殷勤介绍了老刘的情况,又识趣的退了出去。
臻臻打从看见刚才那一幕,就气的小脸发白,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爸,难怪你吐血住院,怪只怪你自己牙口太好了,什么奇形怪状的都吞得下去。”
老刘被气得嘴唇发青,怒道:“你爸爸生病了,你就是这样当女儿的吗?一句问候没有,满嘴不三不四的话,都是谁教给你的!”
臻臻梗着脖子回嘴,“我妈说的没错,你根本就是装病!又能骂我,又能和别人打情骂俏,你哪有病!”说着去拉吴梅的手,吴梅冲她摇摇头,她气得自己哭着跑出去了。
老刘震惊的望着吴梅,“你和臻臻说我装病?”
吴梅向前挪了两步,罕见的直视着老刘,“咱们离婚吧,孩子和现在住的房子归我——-这是为了给臻臻一个熟悉稳定的生活环境。你其余的财产我都不要。你还要养多久才能出院去办离婚手续?”
老刘错愕过后,直视着吴梅的眼睛,“为什么?”他沙哑的问,他并不是想问为什么离婚,他只是想问为什么会走到今天。
吴梅垂下眼脸,“离婚吧,我祝你和她幸福。”
老刘觉得自己被气得又要吐出血来,咬牙道:“你休想!我爱的是谁我自己清楚,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吴梅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扔在床上,“你的西装领口有她的头发,还有你们深夜在公司约会完,她回家给你报平安的短信,刚才你们抱着的照片我也拍了。还有何小冰后来和我说了,你在同学会上也亲口承认出轨了,那些同学都是证人。你如果不同意协议离婚,我只能起诉离婚了。”
老刘拿过那些照片,是很多场合他和刘艾一起的照片,只是由于角度刁钻,有些张看起来确实暧昧不明。“你找私家侦探跟踪我?”这是老刘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吴梅不自然的把脸别向一侧,这让老刘生出一丝遐想,会不会吴梅真的误会了他?她查他,只是单纯的因为她在乎他?
老刘踉跄的下床来,在吴梅的抗拒下用尽全力的抱紧她,在吴梅耳边哀求道:“小梅,还记得臻臻刚出生的时候,你和我说过的话吗?你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和臻臻就是你的全部未来。我们曾经那么相爱啊!”他感受到怀中妻子微微的软化和颤抖,“可是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步呢?我心里对你的爱,对臻臻的爱,没有一时一刻减少过,我们是一家人啊,我们血脉相连,永生永世也分不开。我们就当我出轨了,我们就当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错,放开心结,重新开始好吗?”
不想吴梅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肢体强势的推开老刘,“你真是不可理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双眼赤红,神态狰狞,“你不同意离婚,我就让你身败名裂!你们公司不是为了景和的项目筹备了一年吗?景和的黄总,她为了斗前夫和小三,消耗了大半家财,你猜,一个被小三气到发疯的女人,如果听说你也出轨了,还会把项目给你们公司做吗?大把同类型同资质的项目公司在旁边虎视眈眈呢!而且你们隆昌项目的启动资金,可是银行看在景和的合作意向上才给你们贷款的吧?刘毅飞!你必须和我离婚!你必须和我离婚!”
老刘瞠目结舌的望着吴梅,像在看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