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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了凝神,赵安歌轻轻地把宁维则往上托了托,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
也许真的是先帝在天有灵,就在赵安歌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眼前的林木突然稀疏起来,地上的草长势也明显不如那边茂密。
察觉到变化的赵安歌精神一振,咬牙快走了几步。
他的眼前豁然开朗——这就是那条便道。
离他右手边没多远,赫然就是一个小小的窝棚!
豆大的汗珠顺着赵安歌的额头滑下去,赵安歌刻意地歪了歪头,只是为了不让汗水蹭到宁维则的头上。
他继续用尽全力走着,终于到了窝棚的门口。只不过他并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先谨慎地观察起来。
这个窝棚没有门板,门口的柱子已经塌了一根,窗上也破得不像样子。可他还是不太放心,背着宁维则又绕着窝棚走了一圈,确认里面已经好久都没人来过之后,这才松口气走了进去。
进了屋赵安歌一抬头,直接就看到了天上的星星。这窝棚已经塌了半边,不过另半边倒是还算坚挺,干干的地面忽然让赵安歌有种不太真实的幸福感。
他小心翼翼地半跪,把宁维则靠着墙放了下来。宁维则的意识还是不太清楚,哼哼唧唧地不知嘟囔了句什么,头往墙上蹭了蹭,坐着又沉睡了过去。
捂了捂胸口,赵安歌感觉自己眼前稍微有点发黑。可现在绝对不是倒下的时候。
对了,硫磺粉!
堆放补给的架子有点朽了,之前上面摆放的东西乱七八糟地掉了满地。不过幸运的是,大多数东西还都在干燥的这半边。
赵安歌拖着身子挪了过去,在物品里翻拣着。
翻到最里面的几包时,他的眼睛一亮:“硫磺!”
刚把油纸包撕开个小口,一股刺激的味道就立刻窜进了赵安歌的鼻腔,呛得他打了个喷嚏。
太好了,没受潮,能用!
赵安歌一只手捂着胸口,用另一只手把架子的木头挑了几根干燥的出来,拖到宁维则的旁边。他先在最底下撒了不太多的硫磺粉,又弄了几张干燥的油纸塞到上面。布置妥当之后,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满怀期待地打开吹亮,怼到了硫磺粉上。
蓝色的火舌腾地一下窜起来,伴随着刺鼻的味道,油纸也开始燃烧起来。
木头架子很快都被引燃,半拉窝棚里温暖了起来。
赵安歌静静地盯着眉头舒展开的宁维则看了一会,这才安慰地笑笑,咂了咂嘴里腥甜的味道。
眼前越来越黑,再也顶不住那袭来的倦意,赵安歌缓缓靠在宁维则旁边,闭上了双眼。
当赵安歌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阳光正照在他的脸上,久违的炽亮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正要抬手挡一挡刺眼的阳光,赵安歌这才发现手臂正被什么东西压住,一时动弹不得。
他的视线不由得顺着肩膀向下滑去,只一眼,嘴角便不由得翘了起来。
他的手正搂着宁维则的肩膀,宁维则的脑袋靠在他的肩上,紧紧地压住了他的胳膊。
赵安歌歪着头,又盯了宁维则好一会,似乎用眼神勾画着她的眉眼。
熟睡的宁维则呼吸平稳悠长,烧应当已经退了。
远处忽然传来嘈杂的人声。
不多时,一名软甲青年从窝棚门口往里瞟了一眼,登时大喜过望,单膝跪地:“王爷,属下来迟,请王爷恕罪!”
宁维则被软甲青年吵醒,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你是?”
软甲青年这才留意到,赵安歌身边的女子竟然是靠在王爷的怀里。这个情况下,他哪里敢胡乱说话,只是低头抱着拳,背后已然渗出了几滴冷汗。
宁维则这才反应过来,坐直了身子脱离开赵安歌的怀抱,对着赵安歌挑了挑眉:“你的人?”
“嗯。”赵安歌肩上一轻,突然就不知道要跟宁维则说些什么。
好在宁维则善解人意:“是不是能回去了?”
赵安歌矜持点头:“那是自然。”
说完,赵安歌轻咳一声,对着软甲青年道:“让外面的人都过来吧。”
软甲青年低着头应声出门。宁维则好奇地问赵安歌:“怎么召集呢?”
“你看。”赵安歌跟昨晚的态度不太一样,话变少了,人也似乎冷淡了起来。
宁维则撇了撇嘴,心里嘀咕着不爱说就拉倒,随后专心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嗖”地一声,一个大号窜天猴就在天空中炸开。宁维则从窝棚塌掉的窟窿看出去,正好瞧得清清楚楚。
真没新意。
宁维则偷眼瞄了赵安歌一眼,心说这古代通讯就是麻烦,十个里有十一个都是用烟花的。
没过多久,外面的脚步声变得纷杂凌乱。
赵安歌还是闭着眼睛坐着,像是没听到一样。宁维则此时有点饿了,凑到赵安歌面前,笑嘻嘻的:“赵公子,咱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赵安歌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被眼前宁维则的大脸吓了一跳,哭笑不得地往旁边躲了一下:“嗯,走。”
宁维则欢呼:“太好了!回去我要吃火锅,好好庆祝一下!”说完,被自己振臂一呼扯得全身肌肉酸疼的她呲牙咧嘴地揉了揉后腰,又把手伸到了赵安歌面前:“我拉你起来吧。”
赵安歌这次却不搭手:“帮我叫外面的人进来吧。”
宁维则不解地看了看他,转身出了窝棚。
四个人跟着宁维则进了屋,利落地跪在了赵安歌面前,动作整齐得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属下参见王爷!”
赵安歌“嗯”了一声,声音越发虚弱:“本王肋骨断了,不方便走动。”
跪着的人诧异地抬头看了看赵安歌,这才发现他衣襟上除了泥水之外,还有隐隐的血迹。
“王爷稍等,属下这就去办。”跪在最前面的方脸男子急忙出了窝棚,显然是去准备工具。
宁维则这才想起赵安歌的情况,又蹲到他跟前,眉心微微拧着:“你可还好吗?”
赵安歌只是眨了眨眼,平淡道:“无妨,宁姑娘不必担心。”
宁维则也不知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但看他不愿交谈,耸了耸肩,站到了旁边。
“食水取一些,给宁姑娘。”赵安歌简短地发号施令,之后又闭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