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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赈灾使

作者:威震八方小咸鱼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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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髯男子躬身的姿态恭敬,嘴里却是兜着圈子:“微臣以为,治水是都水监分内之事。这北盘河的水患,何不问问陶监令?”

    赵安鸿不置可否。班列里稍稍靠后些的位置上,一名红脸男子蹬蹬蹬地快步走了出来,一看就是个急脾气。

    “陛下恕罪,”红脸男子拜倒在地,口称有罪,语气倒是理直气壮,“这北盘河,先帝在的时候就曾经要疏浚,只是迟迟没有动手。臣忧心于这地上悬河,最近几年来是年年上奏,奈何中书省和门下省的各位长官不予批复,没有预算,臣怎好擅自动工?”

    赵安鸿亲自参与了每年的预决算,对这件事情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轻挑眉梢:“朕知道,确有此事。”

    红脸男子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长髯男子见状,不慌不忙地继续甩锅:“陛下,北盘河之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善后。那些农户怎么办,应该是归户部管吧?”

    不等赵安鸿点名,一名五十多岁的清瘦男子主动站了出来:“陛下,事涉灾民的抚恤,本就是微臣分内之事。”只是清瘦男子认下之后,话风立刻一转:“但景王爷调动了军队来做安置灾民之事,若是只有户部的人出面,恐怕指挥不动……”

    赵安鸿还是点了点头,目光看向班列另一侧:“于枢使,你看此事怎么办才好?”

    皮肤黧黑的老头跨出一步:“陛下,若是需要调兵,那自然是需要一名得力的将领才行。只是吧,能打仗的将领多,会赈灾的可不太好找……”

    赵安鸿看着他把话垫到了这个程度,嘴角不易察觉地翘了翘:“那依卿看来,何人可担此重任?”

    黑老头恭敬道:“微臣斗胆,推荐景王赵安歌。”

    赵安鸿十指交握放在下巴处:“沈相,你怎么看?”

    沈相,便是尚书左仆射,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相,沈斯年的父亲,沈休文。

    沈休文从容地一振紫袍,站到朝堂正中:“微臣以为,景王爷对北盘河的情况极为熟悉,由他来善后再合适不过了。”

    赵安鸿的心思,沈休文向来摸得极透,看到赵安鸿的表情,他就知道这次也不会是个例外。陛下费了半天的劲铺垫,想留景王在外一段时间,那自己肯定就要顺水推舟,促成此事。更何况,让景王在外,对自己的谋划也有好处……

    “好,”赵安鸿坐直身体,给出了结论:“命景王赵安歌权知海平州赈灾使,代朕巡行全州,抚军安民。海平州除海军船队外,一应人手均可随意调动。三省朝会后拟旨,八百里加急送到安歌手上。”

    赵安鸿这一开口,朝堂上再无半点反对的声音,所有人都低头躬身,齐声颂道:“陛下圣明。”

    只是赵安鸿看不到,那些低着的头颅中,有几颗的眼珠转来转去,不知盘算着什么。

    下了朝的沈休文回府第一件事,依然是接过毛巾来仔细地擦着手上并不存在的污渍。

    沈休文刚从大门口离开,一辆带着沈家印记的马车便风尘仆仆地停到了尚书左仆射府的门口。才从海平州回京都的沈斯年优雅地踩着脚踏下了马车,似乎也是学了沈休文的样子,认认真真地擦完了手,这才沿着中轴线走到了沈休文的书房外静候。

    侍从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锦盒,站在沈斯年身后。

    “四公子,老爷请您进去。”沈休文的贴身老仆开了房门,面无表情地叫着沈斯年。

    沈斯年精神一振,整了整衣襟和束带,这才从侍从手里接过锦盒,意气风发地进了书房。

    “拜见父亲。”沈斯年抱着锦盒,对沈休文深深一躬。

    沈休文背对着沈斯年,站在书桌旁的博古架旁边,漫不经心:“起来说话吧。”

    “是,父亲。”沈斯年分外谦卑。

    “你从海平州回来的?”

    “是,父亲。”

    “给你姑姑的礼物,准备得如何?”沈休文用白手帕擦拭着博古架上的小花瓶,见到帕子上有些许的灰痕,轻轻皱了皱眉。

    沈斯年上前一步,轻手软脚地将锦盒放到书桌上:“准备好了,就在这里,请您先过目。”

    沈休文这才停下手上的活计,眉头稍微舒展,侧过身来:“锦盒中是何物?”

    “此物,名为八音盒。”

    “八音盒?”沈休文念叨了两遍:“名字有点意思……是件罕见的乐器?”

    沈斯年快手快脚地把锦盒的盖子打开,将八音盒取出放在桌上:“父亲,便是这件了。”

    桌上摆着的这个八音盒,若是直接拿给宁维则,恐怕她已经不太认得出来了。

    盒身是用青绿山水的技法,涂绘了一层色彩极其艳丽的矿物颜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沈斯年又小心翼翼地从锦盒里把两个小人偶和小马匹拿了出来,吸附到了盒盖之上。两个人偶分别用鲛绡制了真实的红披风,又打造了一件精美的亮银小铠甲。小马的马鞍和辔头还用真金白银和名贵的玉石做了镶嵌,连马毛都粘得栩栩如生。

    发条也按原来的形状重新制作,彻底换成了黄铜嵌绿松石的,跟盒身的青绿山水配成一套。

    沈休文看着八音盒的卖相,“嗯”了一声。

    沈斯年直接就把这个嗯当成了父亲的认可,更加卖力地演示起来:“将发条插入此孔,旋转几周后拔出发条。”

    八音盒叮叮咚咚响得轻灵,人偶骑着小马,仿佛正在千里山水间嬉戏玩闹,别有一番趣味。

    沈斯年紧紧盯着父亲的脸,生怕父亲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意。他的手掌满是汗水,可又不能在袍子上擦拭,只好想办法隐藏起自己的不自在。

    这是沈斯年从小就有的毛病,在父亲面前,他总是紧张得跟平时判若两人。

    沈休文静静听着,直到发条的力量耗尽,人偶不再转动,他才对着沈斯年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沈斯年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眼眶当下就微微泛红:“父亲言重了,这是儿子应该做的。”

    沈休文又“嗯”了一声,隔了一小会,才对沈斯年说道:“把这八音盒收起来,放到那边的架子上吧。”

    沈斯年抿着嘴唇,把这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八音盒迅速装好,放到了架子上最靠边的一格。

    “季真,”沈休文突然喊了沈斯年的名字,“你在海平州时,可知晓北盘河水患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