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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志宾看着宁维则还是略显关切的表情,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暂代城主之职的王舜昨日身体有些不适,我去给他诊了个脉,刚好碰见了来颁旨的马内侍。”
“那马内侍与我是老相识了,就随便聊了几句。听马内侍说,北蛮今年遭了灾,可能会举兵南下劫掠。绥州边境不稳,陛下想让景王爷过去看看。”
“北蛮……”宁维则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谈先生,那这酿酒坊就更要麻烦您了!”
谈志宾更是一脸懵懂:“北蛮跟那酿酒坊,又有何干系?”
“北蛮之地甚是苦寒,蛮人性喜烈酒,是否如此?”宁维则挑着自己记忆里关于北蛮的只言片语,跟谈志宾求证起来。
谈志宾点点头:“话虽如此说,可你要把这千日醉卖到北蛮去?他们那都是些穷山恶水,也只有部落头领才有实力买来喝。实在想卖的话,倒不如卖到咱们大端的绥州、靖州。那边民风剽悍,也颇为好酒,又比北蛮人富裕得多……”
宁维则神神秘秘地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您可还记得那头锅酒?”
“记得啊,你不是说那头锅酒有毒,还从老夫手里打翻了酒碗?”谈志宾对与吃有关的事情,总是记得格外清楚。
宁维则微笑着诱导他的思路:“就是有毒,所以呢?”
“所以……”谈志宾稍微耷拉的眼皮突然撑了起来,眼中精光四射:“可以把那头锅酒卖给北蛮!”
宁维则双掌一击,脆生生地笑道:“没错!”
谈志宾却又细细地打量了宁维则一番,长叹了口气:“此事事关重大,老夫却是做不了主,必须请王爷亲自定夺。”
谈志宾其实是在心里暗自惋惜。赵安歌之前的行事,往往是以正合、以奇胜。堂堂正正的胜利后面,赵安歌还是会出奇兵,并且准备几番机动手段。
现在看来,宁丫头的思路跟赵安歌的风格如出一辙。就算大军正面相争有必胜之势,也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能改变战局的细节。
这丫头若是能一直站在赵安歌身边,想必赵安歌定会更加得心应手吧……
宁维则倒是根本不想再去见赵安歌了:“卖给北蛮的酒,里面还可以再加点猛料。我现在说给您听,到时您一并转述给赵公子,如何?”
谈志宾正要开口劝说宁维则,可看到她的眼神坚定得很,只好苦笑着捻了捻胡子:“丫头,你说吧。”
宁维则点点头:“您知道木薯吧?”
“不就是那种吃了可能会醉人的么?食之可消痈疽疮疡,除顽癣。”谈志宾对吃食,哪有不熟悉的道理。
宁维则掰着手指头,开始给谈志宾细细分说起来。“对,不过平时我们吃的,大多是那种甜木薯。这种甜木薯外皮是红褐色,很容易撕下来。当然,这种甜木薯也有些微的毒素,若是处理不当,吃完就会产生类似酒醉的感觉,头晕恶心、呼吸困难。”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种苦木薯,外皮的颜色更深,是灰褐色的,也很难剥下来。”
说起苦木薯来,宁维则表情为之一肃。
“这苦木薯,毒性就极大了。谈先生想必也见过食用木薯后不适的病患吧?那些人多半是吃了苦木薯,也有一小部分人是栽在了没处理妥当的甜木薯上。”
谈志宾细细回忆了一下:“确实,莫说旁人,老夫也曾经在甜木薯上中过招。那还是年轻的时候,当时我尚在学医,跟着师父游历天下。在南江边上第一次见到木薯,我也不晓得利害,从锅里捡了两小块半熟的,趁热就吃了下去。吃在口中倒是香甜得紧,可随后我就感觉头昏眼花,心悸无力。师父估摸着是吃食的原因,连忙帮我催吐,折腾半天可算是捡了条命……”
宁维则呵呵一笑。谈先生这贪嘴的毛病,看来这辈子也改不掉了。
要知道,木薯中毒,主要是因为里面含有一种生物苷,这生物苷分解后的产物就是氢氰酸。
没错,就是宁维则前世的电影电视里,经常能见到的苦杏仁味的杀人利器。不小心摄入这种剧毒后,轻者胸闷心悸、头痛呕吐,重者当场抽搐昏迷死亡。
谈志宾说得也是有些后怕:“后来我才知道,当地人要吃木薯之前,都要先剥皮,之后用水煮。煮完浸泡个三、五天,再换水蒸两次才行。那泡木薯的水和蒸煮的汤也都有毒性,当年幸亏我吃得少,真是侥幸。”
宁维则眉毛一挑:“所以,若是咱们反其道而行之,用这未经处理的苦木薯为原料来酿酒呢?”
谈志宾想了想,显然有些举棋不定:“照理来说,此事应当是行得通的。只不过,这恐怕是有伤天和……”
医者仁心,哪怕是对异族,谈志宾也依然留存着悲悯之意。
宁维则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转为坚定:“若是能以此换得我大端境内军民少死伤一人,便也是值得。”
谈志宾一时默然。
过了一会,他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宁丫头,你对这木薯造酒,可有十足的把握?”
“十足的把握倒谈不上。不过烈酒本就是管制物品,贩售到北蛮去,他们必然要花大价钱来买。能掏空他们一分,用在与我方开战的箭矢便少一根。只从经济的角度上来讲,咱们也是赚的。”宁维则不谈下毒,反倒算起了经济账。
谈志宾歪了歪嘴:“你这丫头,真是满脑子的鬼点子。这样,你若是不愿去找赵公子说这件事,那便在此处等我。”
宁维则赶紧把那个酿酒坊转让的文书抄起来,再次递到谈志宾手上,嘻皮笑脸的:“谈先生,您就行行好,顺便把这个事情也办了好不好?只要您能同意,别说木薯造酒了,您就是想吃月亮,我也想办法给您摘一块炸了下酒!”
谈志宾翘了翘胡子笑骂道:“你这惫懒的丫头!”
说归说,他还是接过了文书揣在怀里:“你就在此处等我的消息吧。”
宁维则心下一松,装成更加顽皮的样子:“那我可去看看那金乳酥了,也不知道谈大哥试验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