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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干干净净

作者:威震八方小咸鱼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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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也去了草原,攻破了阿答儿斤部之后,俘虏了他们的可汗和古日屯大巫。”赵安歌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讲述一件与他无关的故事,宁维则却在他的话里听出了刺骨的杀意。

    “那大巫很是硬气,什么都没说。可汗被使了些小手段之后,倒是听话得很,还是带着我找到了彭子安他们。”

    赵安歌想了想,决定只要宁维则不问,他就不会把使的手段讲给她听。

    草原上的人,生于草间,归于泥土,不就是寻常之事吗?

    宁维则这才从阿拉格巴日的身份里抽离出来,回了回神。

    看起来,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些中原人,应该就是彭都督一家,和那两千老弱残兵吧?

    宁维则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脱口而出道:“彭子安,是不是长得白白瘦瘦的?”

    “嗯?”赵安歌的瞳孔一缩,满是震惊。

    宁维则看到他的表情,忽然意识到自己出了纰漏,连忙低下头解释:“我是说跟草原人比起来,咱们中原人应该更瘦更白,容易辨认吧?”

    赵安歌深深地看了宁维则一眼,这才点了点头:“对。”

    谈志宾那会儿正在南方解决时疫的问题,倒是不知道还有彭家这么一回事,忍不住追问起来:“所以你把彭都督他们带回来了吗?”

    赵安歌本不欲回答这个问题,可谈志宾的发问又把他带回了那段艰难的记忆里。

    他也低了低头,右手用力地揉着眉心:“只带回来一部分。”

    不等谈志宾继续发问,他沉声道:“北蛮用子安他们做了祭祀,头颅垒了座京观。”

    谈志宾一愣,脸色有些发白,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追问这个问题。

    “我们只找到了彭叔叔和子安他们的头颅,烧成骨灰带了回来,现在供奉在京都西郊的庙里。”赵安歌突然像是没了情绪,只是淡淡地叙述着。

    “我们找到阿答儿斤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春天了。那个冬天,草原上一场接一场的大雪,阿答儿斤部的老弱妇孺冻死饿死不计其数。之前宣炀帝答应他们的物资,还没来得及送出边境去,父皇就已经打到了西京。”

    宁维则回想起阿拉格巴日的一生,忽然抬手摸了摸额头。小巴日的牺牲,是不是连他阿爸也没能保住呢?

    赵安歌看了看她,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凌厉。

    “维则,想知道我们是怎么找到子安他们的吗?”赵安歌面色平淡,让人根本看不出这句话其实是他犹豫再三才决定问出来的。

    他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之前因为他的隐瞒,让宁维则推开了他,可他不甘心就这样放手。

    赵安歌在踏进谈家大门之前,就已经做下了另一个决定:从这一刻起,只要是宁维则想知道的,他决不再隐瞒。这样的他,哪怕不能再次被宁维则接受,但至少他还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的面前。

    宁维则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先瞄了谈志宾一眼。

    谈志宾不是那种城府深沉的人,他此刻的表情纠结的很:既想知道,又有点担心。

    宁维则想了想,突然勾了半侧嘴角:“赵公子,那就讲讲吧。”

    其实宁维则也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中原与北蛮的仇恨已经纠缠了数百年,赵安歌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只会加深谈志宾心里对这份仇恨的理解。谈志宾终归是个大夫,医者父母心,他也许对北蛮会有些许的心慈手软。可毒酒之事,毕竟是要谈志宾来打理的。若是他因为一时的软弱,耽误了赵安歌的大事,那才是得不偿失。

    赵安歌琥珀色的眸子像是要看到宁维则的心里,把她的用意看得清清楚楚似的。

    “父皇当时需要坐镇西京,是皇兄带着我,领了三万军队出的绥州。当时已经是第十三天了,在清剿了四个小部落之后,斥候终于发现了阿答儿斤部的踪迹。”赵安歌眯着眼睛,回忆着那年的情况。

    “当时刚入夏,阿答儿斤部的马还没肥起来,跑不快。皇兄带着五千轻骑,从后面绕过去,把阿答儿斤部包了起来。”赵安歌突然露出讽刺的笑意:“北蛮向来是弱肉强食,打不过就投降。见实在无力反抗,他们的可汗和大巫带了心腹,要往西突围。西面正是杨叔叔带的一万人,箭矢齐备,还有三千精骑,早就是一堵铜墙铁壁了。”

    赵安歌顿了顿,瞄了瞄宁维则,看她并没有多少不忍之意,这才继续说了起来。

    “皇兄把大巫和可汗押到营帐里,逼问彭都督一行人的下落。那大巫倒是硬气,一直一言不发。皇兄见他油盐不进,就按草原上的规矩,把他装了袋子。”

    谈志宾在南边住得多,对草原习俗不太熟悉,皱起眉头问道:“装了袋子是什么意思?”

    宁维则已经从脑海中的史书里检索出了类似的处罚,脸色变了变,没吱声。

    赵安歌看到了她的变化,狠了狠心,对着谈志宾解释起来:“在北蛮,有些犯了重罪的人,会被捆了四肢堵住嘴,之后装到麻布袋子里扔出去。”

    谈志宾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捆起来活活饿死吗?”

    “那太便宜他了,”赵安歌清冷的微笑里掺杂了些快意,“草原上有的是骏马,踏了便是。”

    谈志宾愣住了,只有胡子依稀还在抖动。

    赵安歌又瞄了眼宁维则,继续说道:“纵马的时候,那可汗就在旁边看着,可还是嘴硬不肯说。”

    他发现宁维则的杯子空了,伸手给她续了些酸梅饮子,才又低垂着双眸:“皇兄让人把可汗捆住双手,用马拖着跑。人跑不动了,马也不许停。才半圈下来,那可汗就把位置告诉了我们,换了个痛快。”

    “我们急行军走了一天,才到了他说的那个地方。子安他们,果然就在那里等着我们。”赵安歌的睫毛突然颤了几下:“他们的身子,可汗说早就被扔到远处去喂狼了,根本敛不回来。从前一年的秋天到这一年的初夏,我们还是来得太晚,根本分不出这些人到底谁是谁了。皇兄说草原脏污得很,我们便放了把火,把他们干干净净地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