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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飘姑娘,你再等等,没准他们就回来了。”
“不等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已经不见几天了,那全是雪的深山里,他们有一万种死法!”
还在拐角处,更云他们就听到总是能暴露出叶轻飘那急性子的声音。
拐过弯一看,可不是,自己去就算了,带上苏桂也还算是聪明,可是连打斗中的绊脚石卷堆也被打扮得像模像样的,还背了一捆麻绳和一个大包,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寸言他们站在拐角处把情况看清楚了,才朝大门边走去。
“回来啦!”正在拼命拦叶轻飘他们的幽兰楫眼神忽然间变得无比温柔,声音犹如叮咚的温泉水。
幽兰楫突然间这样子,还真把叶轻飘他们吓愣住了,慢慢地扭头朝身后看去。
眼前一亮,叶轻飘张开手就欲冲着寸言奔去,可刚刚又似乎不小心瞟到在寸言旁边有些什么特别的,于是再定睛瞧回去。
“呃!”只一眼,叶轻飘的嘴就嘬成了啄木鸟,眼睛变成了斗鸡眼,下巴骨都快脱臼到幸亏有下巴皮兜住,否则够掉几十回的了。
不仅叶轻飘,大家都被更云的一身衣服惊到了:大腿肉、小腿肉,肚子上的肉,胳膊上的肉,胸前的肉,随便哪里都有些白花花的肉透过身上宽窄不一的布条露在外面。
“不错啊,更云,平时吃那么多,还那么瘦,那几根肋骨我也想有!”卷堆盯着更云的肋下,搓着两只手,口水不知吞咽了多少。
“哇,你好白,好羡慕……好像皮肤还很嫩!”叶轻飘勾长了腰眼睛放着光,嘴巴张到闭不上,哈喇子都流了老长。
“喂,喂,你老人家好歹把口水擦一擦呀!”本来还和她手牵手挽在一块的苏桂,一说话就被叶轻飘甩开了:“擦什么口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别浪费那时间!”
“呃呜……”苏桂实在理解不了这两人的逻辑,只好抱手旁观。
“咳咳……”寸言快步走到卷堆身旁一把扯下他的披风一把往后丢了过去。正遮挡了这里露那里的更云赶紧一把抓住,以风雷的速度裹到身上。
“哎呀……”叶轻飘一把抓开寸言,发现更云已经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禁皱紧眉头刚要责备寸言,发现他一声不吭地朝大门走去了。
几个年轻人这才反应过来,不知几时,纤云月夫妇已经进屋去了。
“叶轻飘,我眼睛肿得已经压住半边脸,看不见不说还毁容了,你都不问一下,还跟着这……这……”更云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气呼呼地左顾右盼总算在看漏了无数遍之后找到了就在身后的卷堆:“……这外人来嘲笑我,亏我们一起长大,亏我是为了救你,哼!”
更云用破烂的袖子甩了一下叶轻飘,径直走进大门去。
“哎,喂,我没有嘲笑……喂……”叶轻飘话都没有说完,前面已经没了更云和寸言的身影。
“哇儿罗罗罗……”苏桂吐出舌头在叶轻飘面前甩着扮了个鬼脸,然后突然脸就变严肃了,翻个死鱼眼,一本正经转个身后,扭着全身走进去了。
“嗯,咳咳!”
卷堆眨着三角眼也一溜烟从她面前跑了。
“难道我表现得过分啦,可是我分明没有嘲笑他啊,那么寸言又是怎么回?”叶轻飘抓着头皮,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幽兰楫……”
刚走到廊檐下,就听到纤云月歇斯底里的喊叫声。本打算来感谢他夫妻二人照顾叶轻飘的寸言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阿月,只你无她!”
“闭嘴,我已经给过你多少解释的机会?现在依然是,我就问你你要不要给我一个说法?”
“我……”
屋内沉静下来,屋外的寸言都能感觉到那里面的紧张。
“呵,呵呵……你永远都是这样!”纤云月说完还失望地叹了口气。
“阿月,二十年了,对你,我几乎寸步不离,你该信我!”
“信你?那这些你又怎么说,她每个月都要寄来这些东西,是在挑战我有多大度吗?幽兰楫,要么跟她老死不相往来,要么你我此生不必再见,你知道我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别跟我谈什么寸步不离,我要的是绝对!”
纤云月的声音越说越平静,外面的寸言真的是为幽兰楫捏一把汗。
果然不出所料,纤云月的话刚刚说完,门就被打开了。她显然没有想到门口有人,所以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意外。在看清楚门口的人是寸言后,她眼眶突然就决了堤,面上的泪水瞬间成灾。
“云先生……”寸言有些尴尬,其实他本来是想找个时机进去劝劝的,毕竟纤云月也是今天才回来的,这两人和平了才没几个时辰呢。可是这下好了,被误会成了偷听的!
纤云月吸了一下鼻子,径直往外走去了。
“阿月……”幽兰楫和他的轮椅夺门而出,那门本是单扇开着的,另一扇被幽兰楫仓皇打开,但是关回来得有些快,致使幽兰楫的轮椅差点一跟头栽到门口的石台阶下,但是他强行按住轮椅后侧,所以椅子后轮一下撞到门槛上,那木门槛立即被撞飞一块,他没有管那么多,直接驱使轮椅一个弧度抛出,落在纤云月身后。
雪块四溅。
“你……”
这么大的声响不可能不吓到纤云月,她惊恐地回头,看到幽兰楫就在身后,神色一下子放松下来。见他安全的,她立即甩头回去,欲快步离开。
“阿月!”幽兰楫一把抓住她的手。
“放开……”
纤云月只淡淡的一句,寸言看到幽兰楫的手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松开。
纤云月头都不回,朝着门外走去。
“阿月……”幽兰楫飞快滑动轮子跟上她,“你穿得单薄,带件袍子!”
纤云月根本不想理她,可是不理他又不行,手又拽在了他手里。
直到她伸出另一只手接过衣服,幽兰楫才松开但却没有放手:“外面冷,不生气了就回来,我等你!”
纤云月一把甩开幽兰楫的手大步朝门外走去。
“让你见笑了!”幽兰楫朝身后的寸言勉强挤出一个笑脸,一伸手朝刚才那间屋的方向稍稍用力,房间的门“哐”地合上了。
“你不打算进屋吗?我送你。”
“不了,我去门口等她。”
“云先生吗?”寸言朝纤云月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现在在气头上,不会回来。”
“两个人的吵架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受罚。再说,她要是回来了,肯定希望我在等她!”
“其实我知道她去哪里,我可以陪你去。”
“我也知道的。”幽兰楫低眉一笑,“她先爱上的就是那尊石像,那是属于她和他的时间和空间,我想成全。”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你们……”寸言说着说着又觉得这事情很复杂,不知从哪里才说得清楚,“嗯……你别听别人乱说,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我看见的,这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幽兰楫说着朝大门的方向转动着轮子去了。
寸言怔怔看着幽兰楫离开的背影,再仰头看洋洋洒洒越飞越密的雪花,一张美丽可怜的脸庞出现在脑海里,他心里有些怅然。
或许吵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单一个巴掌拍得自己生痛的执著。当年的母亲不就是这样吗?任凭她吵闹到闭上眼那一刻,父亲休堤也没有回应过她的“不可理喻”。倘若一生当中有一次,哪怕只有一次,她的追问父亲理睬过,她或许也会死得知足。
整个掣荡都知,母亲是个可怜的人!
“寸言……”
冷不丁嗲声嗲气的一个呼唤,寸言着实被吓得不轻,回头看到是她,刚欲说她穿那么少,立马又想起白天的事情,叹了一口气,眼神掠过她,他从她身边径直走过了。
“哎呀……寸言……”无奈叶轻飘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她全身的寒气立马经过胳膊传遍他全身。
寸言皱着眉头停下来,但没看她一眼,即便她故意跑到他面前来,但以他的个子,不往下看,就看不到她。
“我哪里得罪你了,我跟你说没本事处理人际关系的人才冷战的哈!”叶轻飘往上跳着试图与他对视,但失败了。
“哼!”寸言听完更加鬼火了,一把挣脱她就走。
“哎呀!”叶轻飘又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好啦,我错啦,我错啦,虽说我不知道我错哪了,但是谁让你长得好看呢!”
寸言胸中的气终于顺了一口,站定了,低头看,可是一低头,下巴就碰到她仰起的额头上。
记得她没有那么高的,心里嘀咕着,伸手以自己为参照比了一下她的身高,的确是长高了。
“怎么了?”叶轻飘抓住他的手。
寸言叹一口气,看着她:“你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你说,我一定改!”叶轻飘收起自己的嬉皮笑脸严肃认真地回看着寸言。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直勾勾地盯着人家更云一个大男人看,而且还是……”寸言越说越激动,都有些咬牙切齿了,可是叶轻飘还是不能理解他为什么是这副表情,只好尽量憋笑。
“还是他的衣服破烂成那样的情况下!”
“可是,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一起进水捉过鱼,一起玩过泥巴,看个胳膊腿的不是经常的事吗?再说了,他真的,真的是……是很白嘛……嘛……”叶轻飘嘴上这样说着可是看寸言确实是挺生气的,只好抓挠着后脑勺小心地解释。
“你……!”寸言差点没被她气死,转身就走。叶轻飘赶紧伸手欲一把抱住寸言刚甩开的胳膊,但还是没抱住,一急之下,她赶紧一步跨出,抱住寸言的腿,蹲在地上,这下寸言要甩开的话就只能是踹她了,只好边走边拖着她在地上滑行。
尽管寸言不理她,继续拖着,叶轻飘蹲在那里觉得被拖着也是件挺好玩的事,就不忙着道歉了,只管享受。可是寸言总会拖累的嘛,还没到住的那幢房子,他就不得不停下来了。
喘了几口大气,突然发现心情没刚刚那么激动了。低头再一看,叶轻飘还是那样抱着他的腿仰头闪着眼看着他。她手上抱他的力度一点没减,随时准备再出发,寸言一下子又心软下来,脱下身上的斗篷蹲下来盖在她身上。
“你不生气啦?”叶轻飘以哄人的语气问着他。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寸言瞅了她一眼。
“噢,对对对对,你没有生气,只是情绪有点激动而已!”
“你!”
寸言一抡胳膊,叶轻飘赶紧把脑袋躲在他膝盖上。
等了一会儿,没挨打,叶轻飘才慢慢扬起头来,又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说道:“好啦好啦,你觉得那是错的,那我认错,保证以后不犯了,好吗?”
叶轻飘说着摇着寸言的膝盖,一边又探头查看寸言的表情,见他嘴角已经有了笑意才开始放肆地大力摇他的膝盖,如她所愿,寸言脚下一歪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叶轻飘……”
奸计得逞,叶轻飘爬起来就开溜,寸言站起来拍着自己屁股上的雪追上去。
“我说飘飘你也太抠了!”苏桂在一筐子花生里刨了两下,嘟嘴数落。
“就是,说是要感激我们救你,要给寸言和更云道歉,你倒是拿出诚意来呀……”卷堆把一块姜和一些丁香放到酒器中开始在油灯上温着,“说是道谢,酒还要我来温,而且还是这……油灯……呃……啧,造孽呀,深更半夜的!”
“即使没有油炸的花生米,要用毛壳的花生,你老人家倒是煮一煮啊!你见哪家的下酒菜寒碜成这样了?”更云也鼓着一只根本看不见亮的眼睛抱怨着。
“哎呀,喝酒重在酒嘛,是不是?那些旁枝末节又何必在意呢!”
叶轻飘见大家数落得差不多了才理直气壮地说道。
“切,走了,卷堆……”更云白了叶轻飘一眼,拉上还在盛酒的卷堆就要离开。
“嗯,好酒!”
两人刚到门边,正与死死拉住他们的叶轻飘抗衡就听见寸言说道。
两人回头一看,寸言正无比享受地眯着眼陶醉在酒的余味里。
“真的?”
更云和卷堆自动回来就着酒提子喝了一口已经温得差不多的酒。
“嗯,不错,就着这样的大雪天,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卷堆尝着说着不知不觉坐了下来。
叶轻飘见势,赶紧递酒杯,几个人几杯酒下肚,什么都忘了,欢声笑语从屋子里飘散出来,和漫天雪花一起飞舞旋转。
一开始还个个嫌弃下酒菜是毛壳花生,等毛壳花生都被剥完,只能喝寡酒的时候,一个个又喊着毛壳花生下酒真是绝配!
不过这是醉话,而且这个醉话一喊就喊到了天明,几个人“哇哇”吐了几轮,直到一滴酒不剩,大家才各自摸回自己的屋子蒙头大睡,外面的雪从头一天晚上就一直没下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