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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老胡叔和薄倏婶家的石头是你?”
路越走越熟悉,笔石认出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的话就能够到达自己家,而卷堆他们则凭着这一路的景致和方向一盘算知道这是又要绕回老胡家去了。
“不觉得我们这一趟很亏么?”叶轻飘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困惑地看着伙伴们:“我们本是去找古莫百村的,结果在里面绕了半天,破了几个局,最后连村子长什么样都没见着!”
叶轻飘这么一说,大伙儿都觉得有理,纷纷挠着脑壳皮试图能够找出些许收获。
“其实那莫百村也没什么稀奇的,和一般长期荒废的村子大同小异,所以诸位也不必觉得遗憾!”笔石安慰道。
“你的母亲多少岁了?”卷堆突然问道,可是话刚说出口,方觉失礼。
“哈哈,不妨事!”笔石看出卷堆的窘迫:“快四十了吧,和我父亲差不多。说起来惭愧,我好像真的不知道我母亲的生辰。”
“你见过阿暮印象局中那个薄倏吗?”寸言问道。
“嗯?”寸言和卷堆的话让笔石觉得有些没头没尾的:“那是我母亲的名字啊!”
“他是说阿暮印象局中有个姑娘叫薄倏,你觉得她和你母亲长得像吗?”叶轻飘替大家把话补充完整。
“没有留意。”
“一路上都有她,你没看见么?”更云都不相信。
“没有一路上啊,我是遇见你们的时候才看见你们所看见的,其他时候一路上连老鼠都没见着一只。”笔石依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所以莫百三局的前面部分你并没有经历?”
“嗯嗯……”笔石摇头:“这次的羽毛信没有很快消失,它一直在我眼前晃,直觉告诉我这不寻常,于是我一路跟着它找到了你们。”
这就奇怪了。
大家顿时安静下来,空寂的路上只有脚下树叶的“咯吱”声。
“父亲……母亲……”
笔石的声音让大家不禁抬眼望去,明明还在是一片云霞般的天地,可笔石就是激动地朝着前面括手唤道。
“朋友们,这就是我家啦!”笔石走到最前面扭回身子兴奋地跟寸言他们说道。
大家把眼神调到最犀利的状态,可依然觉得这里还在是荒郊野岭。
“你们看……”笔石一指脚下:“这里的叶子比其他地方要薄很多!”笔石说完后抬眼看着他的朋友们,似乎在询问发现没有。
“这是你父母今天刚打扫过的!”在他的提醒下大家都发现了这里的树叶确实要少些,不过卷堆却比别人先一步想到更远。
“是的。”大家都懂了,笔石很高兴,脸上露出简单的笑容:“我们每天都打扫落叶,且每一天打扫的范围都会比前一天扩大一圈。”
“可是打扫这么大的范围,你们又不经过这些地方呀!”苏桂问道。
“母亲说打扫落叶是她跟某一个人之间的契约,人家就是这么要求的!”
“那完全是浪费人力嘛,我觉得没有必要!”叶轻飘说着叹了一口气。
“母亲说打扫落叶是她毕生的修行,何况没关系呀,父亲说陪她打扫一辈子!”笔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全是毫不掩饰的炫耀。
尽管人家笔石觉得这个理由实在是太拿得出手了,可更云依然十分不解地说道:“何必呢!”
直到已经能听见竹扫帚在地上划拉的声音了,笔石还在一路上用各种语调语气唤着他的父亲母亲。
直到能看见一路腻歪喊着爹娘的儿子已经到家门口,老胡夫妇依然只是卷着嘴角笑,用帕子擦着汗水朝家门口走过来。
对于之前来过家里的几个孩子竟然是儿子的好朋友,而且他们的相识还是因为羽毛信,老胡夫妇既觉不可思议又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
对此虽然他们都没有想要做出解释的意思,但寸言他们也都已经合算好了,今夜的美好就暂且不去破坏了,但是一定要寻一个时机把所有疑问都挨个问一遍。比方说阿暮,比方说镂花女薄倏,比方说莫百三局,比方说踞霞巍,再比方说踞霞巍上听到的掬浓……
老胡夫妇不一定都答得上来,但大家相信他们不可能一个都不知道。
当然这么说不是意味着这家人是坏人,相反寸言他们相信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家。通常情况,故事里的某些边角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如果老胡夫妇愿意把这些边角料说一点点的话……
故事通常都会说起来话长,所以寸言他们决心一定要寻一个坐下来就可以安心聊半天的时机。
一大群人的农家院落里,气氛融洽到了极致,大家都无比放松,即便是苏桂。
一夜纵情,年轻人们都起得很晚。当大家互相叫醒彼此打算去跟老胡夫妇打扫落叶的时候,那夫妻二人已经回来了。
“咦?”叶轻飘把手遮在眼上方,使劲张望着:“今天好像没有再落叶子!”
“是哎……我也发现了!”笔石也惊奇地站在院子门口张望着那条干干净净一张叶子都没有的路。
那条路上每时每刻都在哗啦啦掉叶子,这让人很吃惊,它几乎可以在打扫干净后的顷刻间就被树叶又盖满。
现在,那条全被树荫笼罩的路上一片叶子都没有,这也是让人觉得过于梦幻。
“今早一开门我们就发现今天没飘叶子,所以你母亲和我扫完一遍后又沿路捡了一遍,现在是一片叶子都没有的!”老胡说完侧眼看着和自己一样累得嘴唇都干了的妻子,眼里满是成就感。
“今天大家要记得不可以出门!”薄倏叮嘱完孩子们,随即起身去把院子门从里面给锁死了。
“为什么呀?”显然笔石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不落叶子的情况,兴致还没消呢一切就被老母亲锁在了外面。
“回吧,听她的没错!”老胡像老母鸡扇着翅膀赶小鸡一样把六个孩子都往屋子里赶。
一早上都窝在屋子里,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被动地被要求留在屋子里,就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会觉得时间过得不是那么快了。
本来笔石家是有个院子的,薄倏连院子都不让大家去,八个人就挤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大白天还得点一盏灯照明。
一般情况下,晚上薄倏还会多点几盏灯说是这样热闹。现在可好了,薄倏昏黄的一盏油灯,灯芯还不时被她剪到最小。
习惯了嘻嘻哈哈的年轻人们立即嗅到了这其中的不寻常。再用心一察,不难发现笔石和老胡也是一脸懵,可这爷俩又谁都不问。
“婶儿,可是家中有了什么困难,你不妨说与我们,你看我们有八个人呢,总比你一个人面对要好,不是么?”寸言对全场最淡定的人说道。
寸言说这话的初衷完全出于一片赤诚,就是老胡和笔石也期待地看着这个家的女主人。
薄倏柔软地看了一眼丈夫和儿子,心平气和地说道:“没事,就是有这么一天我们需要安安静静地在家中度过。”
“母亲,什么样的秘密是连我跟父亲都不能说的呢?今天有何特殊?不再落叶是一种暗示么?”
笔石一番话问得中间一点停顿都没有,问完后,胸口起伏得很是厉害,到最后语调都有些变了,看得出他是个基本不会忤逆父母的孩子,而问出这番话定是在心中已经打了好久的腹稿。
看着儿子激动又隐忍的情绪,老胡起身蹲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妻子面前,握住她的手:“谢谢你站到我和儿子前面,但你要知道你的后背我们誓死守护,如果你要,我们也时刻准备好与你并肩。”
什么后背?什么并肩?卷堆、寸言与叶轻飘相互看过对方,倘若只是山中一个普通家庭,哪会就到了如临大敌的境地!
“严重了,不过是今日有些与众不同,我觉得我们应该安安静静在家里而已!”薄倏宽慰着自己的丈夫。
“薄倏婶儿。”叶轻飘喊了一声薄倏,然后看了一眼伙伴们。薄倏扭转身子朝向叶轻飘这边,可她的手却反过来握住老胡的。
“婶儿,我们在古莫百村遇见了所谓的莫百三局,在阿幕印象局中我们看见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她也叫薄倏,你……”
“是我。”
叶轻飘正不知如何将话问完,薄倏就自己答道。她的话一说出口,包括笔石在内的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那你……”
“正如你们想的那样。”
大家又一愣。
“这是踞霞巍下,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卷堆说道。
“比如幽兰楫他们五人,就是因为到过踞霞巍,所以可以长长久久地活着。”更云接话。
薄倏仔细听着,先是眉头一皱,然后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不,我和你们说的情况不一样……”
仿佛有所顾虑,薄倏低下眉眼,沉了一会儿:“这是一种交换。”
这次是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她,包括她的丈夫和儿子。
“什……”
嚓——
似乎滑行而又戛然止住的声音。
什么样的滑行遇见什么样的阻挡才会有如此大声传进院子里?大家立即起身。笔石刚欲代表所有人问的问题被抛在脑后。
“母亲……”
笔石手已在门闩上,在启动之前他扭头看着薄倏。
“开吧,该来的总会来!”她一如开始般淡定,所以在所有人眼中她更加神秘了,包括她的丈夫。
门打开了,刺眼的强光让每个人都禁不住躲了一下眼。在大家都跨过门槛迈出脚步的时候,老胡把薄倏往身后一塞,先出门去。
其实出门后是院子,谁都不必抢,可每个人的内心都首先把外面的世界想象成了灾难现场。
一门之隔的院子里世间万物如同定住,一切宁静得让人不敢打扰。
像是怕吵醒沉睡的大老虎,大家并成一排在心中默数着节拍,伸长脖子,脚掌轻抬轻放,一步步朝着院子的竹篱笆走去。
这阵仗或许会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基本算得上是屏住呼吸,几人踩稳最后一步同时把脖子伸出篱笆外……
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