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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醉是帮主,拿了头筹,得了那些猎物也是分给众人,尽兴就好,没必要去争这个输赢,一路上只挑自己感兴趣的猎物下手。
这几年他忙于帮务,少有机会教冷初羡骑马射枪,听刚才陈有为一说,倒是好奇想看看冷初羡的水平如何。
他捡好自己的猎物放在马背上的竹篓里,沿着冷初羡走的那条路下去,在林子里转了十多分钟,看到冷初羡就在前面。向她走近之时,两只麻雀从他的头顶飞过,树枝发出簌簌声响。
只见冷初羡左手勒住缰绳,身子往右一侧,枪口朝上,“砰砰”两声,两只麻雀掉了下来。冷初羡掉转马头来取她的猎物,灌木丛中又有一道黑色的影子嗖的一下自左蹿右,快疾如风,但冷初羡的枪几乎是同时打出,“砰”的一声,随之听到尖锐细长的哀嚎声,冷初羡走近提起,是一只黑色的野兔。
“原来你的枪法如此精准,看来夺魁有望了。”
冷初羡道:“我这枪法还能入你的眼?”
陈醉道:“从刚才来看,我最多也就胜你一筹而已,这么好的枪法怎会入不了眼?”
“你是故意说的好话,你的枪法除了丞婧还有谁能及?”话一出口,冷初羡立时后悔,连忙转口:“那......你既然这么说,我努力试试,我胜出的话要什么奖励好呢?”
陈醉笑了笑,“你现在想不到就先记着,等你什么时候想到要什么再跟我说,随时有效。”
“一言为定。”冷初羡转过马头,继续去寻找她的猎物。
又过了一个小时后,众人回到原点清点各自竹篓里的猎物,无巧不巧,打得猎物最多的有三人,陈有为,曲堂主,还有冷初羡。
沈洪道:“初羡原来你真的是扮猪吃虎呀。”
陆白廷有些不甘,“如果我刚才不是看到有只母羊正在哺乳,不忍下手,这第一名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冷初羡道:“总算你有良心,没射杀那两只羊,现在若蝶怀了第二胎,你这是为若蝶还有你那没出世的孩子积福。”
众人笑了一阵,陈醉说他会按照约定,回去之后就给陈曲二位堂主加薪。
“初羡,你的彩头想好了没有?”
冷初羡道:“这一时之间我还未想好,不过帮主说了不限时间,容我回去好好想想。”
陈有为正色道:“初羡,既然帮主答应了你,你要抓住机会,用在自己最期望的事情上。”
一众眼光明里暗里地飘了过来,冷初羡脸上热血充盈,转身低下了头。
冷初羡对陈醉的情义大家都知道,于公,况家可以作为萧帮最强而有力的经济后盾,于私,萧帮上下对陈醉信服,与冷初羡交好,众人心里都期盼着他们能喜结连理,只是不知道陈醉是否对冷初羡有意,他是帮主,大家伙也不敢明着问他。
陈醉知道陈有为话里有话,也有些尴尬,正要出声转移话题,后面传来脚步声,一名帮中弟子来到林中。
“禀告帮主,宋九爵宋大帅派两名使者来帮中求见帮主。”
“所为何事?”
“使者说有一张请帖要亲自交给帮主。”
陈有为不解:“帮主,自先帮主起,我们萧帮和各路军阀之间从无往来,宋九爵怎么会突然派人来送请帖。”
沈洪恍悟道:“先帮主所料不差,看来已经有军阀开始打起我们的主意了。”
“是鸿门宴?”
陈醉道:“我们连使者的面都还没见到,不要急着下结论,走,看看宋大帅来给我送什么请帖来了。”
众人一起回去,沈洪,陆白廷,陈有为三人陪着陈醉到正厅见客人,余人各自回家。
他们到了正厅,两名使者正在那里喝茶等候。见到主人回来,立刻站了起来,陈有为替他们介绍:“这位就是我们陈帮主。”
两人拱手道:“陈帮主好。”
“二位请坐,不知二位光临敝帮有何见教?”
两人走到陈醉身旁,一人取出一张红贴递给陈醉,“十日后是我们大帅的五十大寿,我们奉大帅之命前来送帖,希望陈帮主届时可以赏脸到昌陵来为我们大帅祝寿。”
陈醉接过请帖匆匆翻了翻,直言:“我与宋大帅素未谋面,你们大帅何以会邀请我去祝寿?”
那人笑道:“陈帮主年少有为,宋大帅仰慕已久,借着这次的寿宴希望可以与你照面。”
这马屁拍的陈醉的心里很是舒服,面上仍是平静地说道:“大帅谬赞,实不敢当。冒昧问下,宋大帅的五十大寿又都邀请了哪些大人物呢?不会就区区在下吧。”
“除了亲朋好友之外,我们大帅还邀请了白大帅和李大帅。”
“好,麻烦二位回禀宋大帅,陈某届时一定去昌陵为大帅祝寿,天色已晚,两位不如就在金沽休息一晚,明日再回程吧。”
“多谢陈帮主的美意,我二人还有要事在身,不便打扰,就此告辞。”
陈醉不再挽留,让人好生送他们出去。
陈有为道:“帮主,你真的要去昌陵祝寿?”
陈醉嘴角上扬,“我们好歹也在人家的地方上做生意,宋大帅不拍电报,却专程派人送帖,足见他的诚意,若是不去未免就太失礼了。”
“宋九爵越是诚意越是没安好心。”
陈醉道:“我当然知道宋九爵是想趁机打探我的虚实,看看我是否能为他所用。”
陆白廷道:“不止这个,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顿了顿,“是丞婧。”
“自丞婧一统中南后,西南和北方早就暗中结成同盟,宋九爵想要拉拢你还是其次,他是担心你很丞婧联手,为她的大军提供港口和码头,甚至同时出兵,那他们就岌岌可危了。”
陈有为劝道:“白廷说的有道理,帮主不如派人送份厚礼前去即可,同样不失礼数。”
陈醉道:“就算这次不去,宋九爵也会想方设法要见我一面,该来的始终逃不过。将计就计,既然他可以来探我的虚实,我也可以去探他们的虚实。”
陈有为又道:“帮主既然要去,到时候要多带点弟兄一起,防止宋九爵有什么阴谋。”
陈醉道:“去祝个寿而已,带太多人不太合适,宋九爵堂堂正正地送帖邀请,我若真在他的地盘上出事,势必挑起战事,那不是给了李丞婧可乘之机,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宋九爵不会那么傻。”
“到时候沈洪和陈大哥,再带几名弟兄陪我前去即可,我们要好好给宋大帅挑一份厚礼。”
夜晚,小夜微寒,秋蝉啾啾,陈醉的心中竟然有些糟乱,为了一个人。起初两年他每每想到李丞婧,十分伤心,然一切已成定局,不断强迫自己不去多想,这三年来他将所有精力放到帮中事务,便不会多生他念。他也知晓随着局势的变化他们终会有再见的一天,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咚咚咚!”
有人敲他的房门,陈醉吃了一惊,回过神来,走过去打开房门,陆白廷站在门口,左手拿着一壶酒,右手夹着两个银色的小酒杯,“我就知道你还没睡。”眼神往左一扫,示意陈醉到旁边的石桌来。
“朗儿睡着了么?”
陆白廷一边倒酒,一边说道:“我出来前若蝶已经哄他睡着了。”
“若蝶的预产期不足一月,所以就不劳你一起去昌陵了。”
“我明白。”陆白廷举起酒杯,两人碰了碰,一杯饮尽。“我今晚是专程来找你的,今日在正厅,有些话我不好多说。”
“哦,什么事?”
“你跟丞婧的事。”继续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丞婧也会找你联手助她荡平天下,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预备怎么办?”
陈醉心上一沉,此节他也有想到,便说道:“我在帮主面前发过誓要守住萧帮,不得卷入军阀之间的战争,这些誓言一刻也不敢忘记,也决不会因私废公。”
陆白廷点了点头,早料到他会这么说。“那我再问你一句,请你务必老实回答我,你还爱着丞婧么?”
这是陈醉这几年来最不敢,最害怕去想的问题,现在突然问起,百味杂陈,难以言表。
陆白廷见他有口难言,叹了叹,“你始终放不下丞婧。”
陈醉自喝了一杯,“我......不知道.......”
“陈醉,容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和丞婧再无可能,难道你要永远这样下去么.....你生性豁达,但为什么五年的时间都堪不破这份执念?苦了自己,忽视了,伤害了一直留在你身边的人。”
陈醉依旧沉默不语。
陆白廷喝了一杯,站了起来,我回去了,剩下的酒你自己慢慢品尝。
陈醉如被醍醐灌顶一般,恍然想起当自己在为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而封闭的这几年,是另一个人在默默地为自己付出,而自己从来都没有对她有过半点回应与温情。况家投资的钱已经连本带利的还回去了,但他亏欠冷初羡的一片真情又该拿什么来还呢?
良久,壶中的酒只余最后一杯,月色也变得苍凉,他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