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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黎怜悯的视线落在水妖身上,炮灰最大的问题,就是不会分辨他的对手,到底是强者还是弱者。
谢怀作为分神巅峰的高阶修士,又有一身举世罕见的天生道体,就算身陷囹圄,暂时被封印了修为,也不是一个连筑基都没有,只能靠美貌度日的小妖可以冒犯的。
水妖捧着手腕跪坐在地上,疼的脸色发白,满脸不敢置信。
魔尊后院严禁自相残杀和闹事,所以大家即便有些龃龉,也至少表面上相安无事,但这人,竟敢当着尊上的面如此猖狂……
水妖垂眸露出一丝阴狠之色,也好,正好借此机会除掉此人!
他从见到谢怀的第一面,就升起了强烈的危机感。
水妖转身膝行向方黎,双眸含泪,楚楚可怜,哽咽道:“尊上,他不但目无尊上,还敢当众伤人,请尊上为奴做主啊!”
谢怀不会怜香惜玉,方黎却是怜香惜玉的,他见不得美人受伤,神色温柔的道:“别哭了。”
水妖怔怔看着方黎的面容,不由得恍惚了片刻,尊上素来冷戾的面容,此刻竟有些许温柔怜惜,连声音都带着惑人之色……他的心脏砰砰的跳起来,尊上对他这般与众不同,难道,难道是……
方黎安抚完美人,转头看向谢怀。
谢怀已经放下手中棋子,神色平静的看向他,那黑眸深邃无波,清冷淡然一如初见,仿佛半点也不在乎,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方黎嘴角缓缓挑起,拉长音调:“至于他——”
水妖和四周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水妖激动的微微发抖,等着尊上下令处死此人!
其他人也都是这样认为的,之前也曾有人在尊上面前闹,尊上不问青红皂白、是非对错,两人一起扔进了陨星海喂鱼,从此以后大家都收敛许多,即便争风吃醋,也不敢太过火,至少绝不敢闹到尊上跟前。
尊上威严不容侵-犯,这人不但对尊上无礼,还敢当着尊上的面伤人,必定死无全尸,鞭魂炼魄也不为过!
方黎勾起唇角,语调缓慢的道:“今夜,将他送入本尊的房中。”
众人:“……???”
水妖一脸呆滞,诺诺道:“尊上,尊上您这是……”
方黎微微一笑,垂眸道:“他既然想要寻死,本尊偏不成全他,要他生不如死,这样你可还满意?”
水妖顿时一噎,强颜欢笑道:“……满,满意。”他要敢说不满意,死的就会是他了。
方黎以理服人,成功安抚了受害者,满意的挥挥衣袖,离开了。
………………
系统看方黎说完那句话离开,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按照原著里面的剧情,此刻谢怀被重伤,浑身筋骨寸断,虽然被吊着命,但也是半死不活,可没法捏断水妖的手腕,所以这段剧情,是原著中没有的。
因为宿主改变了剧情,导致此处出现了偏离,但好在宿主随机应变,还是顺利演了下来。
方黎漫步回到自己的寝殿,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谢怀身为灵仙界备受尊崇的玉仪君,除魔卫道惩强扶弱,一剑守护天下苍生,灵仙界处处流传着他的美名,人人都说他是光风霁月的君子,这样一个人,按理说是不屑于对弱者出手的。
可他折断水妖手腕的时候,可没半分怜悯慈悲,只有视若无物的冷淡,甚至方黎觉得……如果水妖胆敢再进一步,那么断的就不是手腕,而是脖子了。
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存在,和传说中光风霁月的君子,似乎不太搭界。
但方黎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缘由,倒不是谢怀人设出了问题……而是自己,还不够适应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分为仙魔两道,正邪自古不两立,仙道和魔道向来是不死不休,谢怀可以对凡人宽容以待,可以对弱者伸出援手,可以为苍生赴汤蹈火……但邪魔歪道却不在他庇佑的范围之内,不但不会容情,甚至还人人得而诛之。
“斩妖除魔”四个字,在这个世界不只是一句空话,而是血-淋淋的事实。
水妖在他眼里不是一个弱者,而是一个和自己这个大魔头,同流合污的邪魔歪道而已。
死于玉仪君雪青剑下的妖魔亡魂,不分强大弱小。
更何况,水妖本也算不上一只好妖……
方黎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苍白如雪,看起来极干净,但却不知杀了多少人,不论是谁,不论有何理由……既然选择堕了魔道,就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对黎民百姓正道苍生而言,谢怀自然是慈悲心肠的善人,但对他们这些妖魔而言,谢怀可就是冷血无情的杀神。
毕竟杀了他们也算是做好事,为民除害。
除魔卫道……
这就是除魔卫道,也是谢怀始终坚守的,道。
想到这里方黎心中有了底,就算自己放放水,随便做做任务,想必也不会影响到关键剧情,就凭厌睢之前的所作所为,就足够谢怀杀他一万次。
若是多愁善感优柔寡断,也就不是原著中那个铁石心肠的谢怀了。
何况自己如今还掳他做娈-宠,如此羞-辱加上师门血仇,说是不共戴天也不为过,不怕谢怀会动摇。
方黎慢悠悠踱步回去,远远看到乌衣寐侍立在门口,显然是在等他,看来是有事汇报的样子。
乌衣寐一如既往的恭敬模样,垂眸敛然,道:“右使都蒙奉命攻打临仙州其他仙门,因尊上神威,云间阙降服,临仙州其他仙门没怎么抵抗就纷纷投降,不日右使将率极天教分部回山。”
方黎点点头,都蒙是书中厌睢的主要情敌之一,看来这台戏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
乌衣寐说完了都蒙的事,又将这三个月比较重要的事汇报了一遍,三月来下属众魔门供奉灵石数二十八万,但因为浮丘山护山阵法修筑需要大量灵石资源,因此盈余不多。
还有最近伤亡魔修多少,杀死正道多少,俘虏正道多少等等。
方黎漫不经心的听着,他不甚在意,无所谓的道:“这些事你负责就好。”
尊上素来如此,对什么都不上心,乌衣寐暗叹,可偌大一个浮丘山,若不好好管理,隐患实在是太多了……这些尊上都不管,便只有他来管了。
乌衣寐汇报完这些事情,眼神微动,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属下听闻,尊上今日去了后院,还命玉仪君今夜侍寝?”
方黎抬起眼睛,“是。”
乌衣寐紧紧抿着唇,这种事他本不该问、不该管,但那个人可是谢怀……尊上真的要……
方黎哪里不清楚乌衣寐的担忧,无非是怕自己色迷心窍,做了花下亡魂……俨然是个为昏君操碎了心的忠臣。
方黎想了想,终是轻轻叹了口气,望着乌衣寐缓缓道:“你无需担心,本尊留下谢怀自有我的道理。”
乌衣寐怔怔看向面前之人,只见他双眼清明淡然、神色坦荡,提起谢怀没有半点狎-昵,更无丝毫情-欲沉迷之意,蓦地想到,难道尊上这样做,并不是真的看上谢怀,而是有其他的打算?
乌衣寐迟疑开口:“尊上这是……”
方黎语调缓慢,高深莫测的道:“这你就不要问了,你只要知道,你是本尊最相信的人,本尊才不隐瞒你。”
最,最相信的人吗……
乌衣寐不由神色动容。
这是尊上第二次对他说相信他,虽然上次在云间阙,尊上也说了相信他……但他心中一直有种不真实感,可是今日,这种感觉再是明确不过,尊上是真的信任他,甚至愿同他推心置腹。
乌衣寐闭了闭眼睛,他跟了这个人整整十年,只因在他最绝望的时候,这人对他伸出了手……
但自己这样,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吗?
也不是的,大约只是因为那时的他无处可去,卑微的可以随意被踩死,是这个人给了他一个目标、一个希望,于是他就这样留在了他的身边,陪着他一步步从泥泞走来,如今十年过去……为这个人披荆斩棘已成了习惯。
但乌衣寐一直都很清楚一点,这个人没有感情,他不会给他不该有的东西,而自己也从未想过要其他,因为他也不需要。
他们其实是同一类人,从深渊地狱中爬出来,摒弃所有属于人的情感,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
可原来在他不知的时候,他得到的早已比他想象的要多,这个人也并不是全无感情,原来这就是被信任的感觉吗……
而自己,似乎也不是真的不在乎。
乌衣寐握紧了手。
像他们这样的人,信任这个词,太过于奢侈,以至于更显珍贵。
方黎又道:“切记不可苛待谢怀,也不要招惹他,以免坏了本尊大事。”
乌衣寐沉声道:“是,属下明白了。”
尊上运筹帷幄,果然不是被谢怀美色所迷,这样他便放心了……只是不知到底是何谋划,乌衣寐百思不得其解,但尊上这般信任自己,自己要还是不知趣的追问,岂不是辜负了尊上的信任?
方黎见唬住了乌衣寐,微笑颔首,道:“你下去吧。”
目送乌衣寐离开,方黎摁了摁额头,从刚才起,系统就在脑海中聒噪不停,吵的脑壳疼。
【系统焦急不已:宿主,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让乌衣寐不要对付谢怀?这些话都是剧情里面没有的!】乌衣寐可是重要的恶毒炮灰啊,他要是不对付谢怀了,那后面的剧情怎么走啊?
【方黎悠悠道:剧情里没写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少这一件,难不成剧情没写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做只睡觉吗?】
【系统焦急:重点是这个吗?】你这样还不如只睡觉啥也不做呢!
方黎却不再理会系统,闭上眼睛,脑中厌睢和乌衣寐的过往,一点点如浮影掠现在脑海。
这个当初厌睢从尸堆中扒拉出来的少年,没有是非对错的观念,既不算人也不算妖,是个无处容身的异类,只有厌睢愿意收留他……他凭着一股执着和韧劲,跟着厌睢踏过尸山血海,无论是为了什么,他从未做过对不住厌睢的事情,就连后面一再针对谢怀,也都是出于对厌睢一片忠心。
乌衣寐确实冷血狡诈杀-人无数,在正道看来死有余辜,可方黎却想,只是没有人能引导他……如果有人能拉他一把,不继续错下去,他也不是无可救药。
而厌睢却给不了他这些……在厌睢眼中,乌衣寐只是个趁手的手下,仅此而已。
书中乌衣寐就是个无关紧要的炮灰,即便无需他,自己也能将剧情走下去,只要他不去对付谢怀,也许……就不会落得那个结局。
方黎想要拉他一把,也许还不晚。
………………
系统发现自己说服不了宿主,也管不了宿主,唯恐宿主一个不高兴,晚上重要的剧情不走了,只好闭了嘴。
方黎也高兴落得清静,闲情雅致来了,拿起本书看起来,这殿中藏书还不少,但都没有翻阅的痕迹,可见厌睢平时并不怎么看书,方黎却看的津津有味,没想区区一个书中世界,竟然细节如此到位。
和真实世界又有什么区别呢?
要是消失了怪可惜的,方黎想。
时间过得很快,等到天色暗了下来,魔仆在殿外点燃了烛笼,屋内夜明珠散发柔和光晕,方黎知道自己该去见谢怀了。
今夜的剧情十分的重要,厌睢就是在今晚要了谢怀,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开始过上除了翻云覆雨、就是翻云覆雨的生活……
侍寝的娈-宠一般都送往偏殿,方黎闲庭信步来到偏殿,就看到一间屋中亮着光。
想必就是谢怀所在了。
方黎定定神推门而入,屋内暖意融融,冲散了夜间寒凉,正对门的榻上,薄纱倾泄而下,纱帘后隐隐约约有个人影,方黎随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间冷意,一步步走到塌前。
他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坦坦荡荡掀开纱帘,垂眸看向躺在眼前的人。
对方也是醒着,瞬间四目相对。
谢怀一身干净素雅的白衣,他黑眸狭长深邃,青丝铺满了床,俊美如神似不可亵渎,即便这样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却仿佛任人宰割的并不是他,反而给人一种高不可攀之感。
看过原著的方黎并不意外,若非有着与众不同超脱凡人的心性,又如何能吸引到厌睢那样的人呢?
厌睢也不怕死,他还见过很多不怕死的人,有很多正道修士,一旦被擒,自-杀寻死的不在少数,自诩为保全名节,自傲于悍不畏死……但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何尝不也是种懦夫的行为。
死亡从来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是活着去面对一切。
而谢怀令厌睢所吸引,令方黎所钦佩的,就是他从来不会寻死。
活着,才有希望。
即便人世间可能比死亡更像地狱。
方黎微微垂下眼帘,衣摆撩动,转身在塌前矮几前坐下。
矮几上摆着一只精致镂空的古铜色香炉。
方黎一手轻轻握着香炉,不消片刻,香炉便滚烫如烙铁,埋在灰中的香碳燃了起来,方黎撩起衣袖,用一只白瓷勺子,将一旁瓷瓶中的香粉舀了一点出来,倒在云母片上,然后轻轻放入香炉中。
待香雾氤氲而起,方黎一手惬意支着额头,侧眸看向床-上的人。
看的大大方方,肆无忌惮。
欣赏美是人类的天性,方黎也不例外,在他的世界,即便最耀眼的明星,也远不如谢怀万一。
但谢怀的美并不阴柔,相反,有着极冰冷的凌厉,以及高高在上的距离感,让任何人知道,靠近他会受伤,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忍不住想要伸手去碰触,即便被会割的鲜血淋漓……
他本该是九天之上的神,却生生被拽入人间,与厌睢一同坠入地狱……
厌睢的占-有欲是疯狂的,他对谢怀做的每件事都不值得原谅,换做自己也一样会想要手刃对方,方黎有些失神的想……
这样的美人,确实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也容易引人犯错……幸好,自己不喜欢男人,谢怀也不喜欢男人。
既然都是直男,如此相处倒也不算尴尬。
沁人的香雾弥漫在屋中,令人沉醉,氛围是够了,但系统却开始疑惑,宿主为什么还不行动?
【系统委婉的暗示:宿主您要开始了吗?我可以回避的,我们系统都是有职业素养的,绝不侵-犯的宿主的隐私。】
【方黎:倒也不必。】
【系统大惊失色:……】他第一见到这样豪放的宿主,竟然愿意被人看,难道这是某种x癖吗?可是自己到底要不要看啊,不行竟然有点好奇……不行不行,自己是个有操守有底线的系统,这种事不能看啊!
正在系统犹豫纠结挣扎的时候,方黎忽然起身站了起来,一步步来到了塌前,不知何时谢怀已经闭上了眼睛,美人入睡,倒少了丝冷厉和生人勿进感。
系统都准备要跑路了,却听方黎倏的开口了。
【方黎叹道:确实是人间绝色,无人可比,但你知道,这件事最困难的地方在哪里吗?】
【系统迟疑道:良……良心?】他有点不好意思,自己逼宿主做这种事,宿主不乐意也能理解,可是剧情必须走啊……
【方黎:不是。】
【系统:……?】什么意思?宿主这是在说自己没有良心吗???
【方黎:最大的困难是,让一个直男去强-迫另一个直男……我硬不起来。】
【系统:……】
方黎垂眸定定望着眼前的人,唇角微微扬起,千年曼陀罗制作的迷香,就连炼虚期都可以迷倒,谢怀竟撑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他差点都要以为,这香对谢怀不起作用了。
方黎俯身靠近谢怀,一伸手拉开对方衣襟,就在他脖颈间,掐出一道紫痕来。
【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