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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千里迢迢送来的书信,耿青心情有着说不出的古怪,他与义嫂白芸香是有那层关系,可突然来了一封信,告诉他,还有一个孩子,都已经三岁了。
饶是经历颇多,脑子也难免处在一种发懵的状态,从九玉手里重新拿过书信展开,一字一字再次看完,这才确定信里就是这么写的。
可为什么白芸香之前有过来信,却从未告诉过他?
甚至后来还断了书信来往?
耿青皱起眉头思索间,一旁的九玉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道:“会不会信是假的?”他再次看去送信的那人。
那边,捎信的人连忙拱手躬身:“小的,是秦侍郎的部下,信上内容,小的一概不知。”
耿青看了看信上字迹,抬起脸,朝九玉点了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随后又问了几个关于秦怀眠的问题,其中还有鲜有人知的,那人也能一一答上来。
“侍郎说见了耿先生,他必定会问这些,让小的一一牢记下来。”
呵呵,秦怀眠倒是想的周到,耿青笑了笑,拿着书信再看了几遍,便让那人下去,对方刚才走到门口,忽然又转回来。
“耿先生,小的想起一件事,来太原时,家中老夫人也知道了,说是叫先生无论如何也要将孩子找到,让她看看,否则她直接去长安.......”
耿青和九玉无语的对视一眼,挥挥手先让人下去,宦官将公房的门扇关上,回过头来,看着背对他,望着窗外的背影,说道:“是不是,终究要过去看看,只是晋王这边,怕是不好走。”
“我正想的就是这事。”
耿青望着外面一阵,上一世二十多年的阅历,算上这一世的数年,少有事能让他感到棘手。
转过身拿起桌上的笔墨,铺开一张白纸唰唰的写起字来,总共两封,一封要托人寄去云州那边,一封则交给李克用,长安他是必须过去一趟的。
‘就当关公走单骑了。’
他嘀咕一句,想到忽然多了一个儿子,嘴角又勾起了微笑,三年来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孩子,也从未见过,不知道到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场面,真他娘的扯犊子。
只是遇上了什么样的麻烦,秦怀眠都解决不了.......
信上只说白芸香身边有个孩子长的很像耿青,有人盯上了母子二人,正在查明,让耿青速到长安。
要说查明,以秦怀眠吏部侍郎的职权,想要知道什么事,轻而易举,能这般写,多半是超过了他能力。
“九玉,陪我去一趟晋王府,向殿下告辞。”
安排完即将临行的事情,耿青拿上写好的信函,带着九玉匆匆出了太原衙门,上马车离开的同时,也通知散在城外的耿家村跟着出来的几个年轻人,回来收拾细软,到南郊官道上等他过来汇合。
待将给李存孝的信交给驿馆后,便径直乘马车驶往晋王府,求见李克用。
门房自然是认得眼前这位黝黑的年轻人,那可是晋王身边亲人人,官至中门使,已经可以说是除李克用外,就数他能调动太原汉卒。
至于李克用身边的那些沙陀兵,耿青是没办法指挥的,那由部落构成,没有各部落首领认可,他无法用汉人朝廷的调令驱使他们。
“中门使,说来不巧,晋王上午就出门了,此时或许在军营,中门使不妨等等,晚上就回来。”
这点那门房并没有骗耿青,消息传过来才不到半个时辰,李克用不可能提前得知躲去军营不见他。
九玉皱起细眉,正要说话,被耿青抬手打断,从袖里掏出备好的信函,以及中门使的符印,一并交到那门房手里。
“在下今日接到消息,长安故人出了点事,需要亲自前往,这边未免耽搁太原政务,还请转告殿下,另择贤能替我,将迁人口屯田之事继续下去。”
那门房看着手里的信函和符印,“这这......中门使还是亲自跟晋王说吧,这事小老儿哪里敢接下啊。”
然而,耿青不理他,转身就上了马车,门房捧着书信符印追出来,小跑在马车旁边,喊道:“中门使,那你何时回来?”
“我也不知,只得尽量。”
听到帘子里传出的话语,门房已经追不上了,只得停下来看着马车渐渐在街上驶远,回到府门,连忙去了前院寻到王府管事,将事情跟对方说了,后者知道事情有些大,着急的亲自乘马车赶往东郊军营。
这里驻扎汉卒、藩兵五万,营寨延绵十里,寨墙每七丈矗立一座,弓手垂着弓箭眺望远处,旷野上骑兵奔驰,正跑马匹打熬筋骨,见到远来的马车,奔驰的沙陀骑兵将它劫停,知晓是王府的管事,分出数骑护送着车辆到的辕门。
王府管事见到李克用时,已经是下午了,这位晋王正与盖寓、史敬思、李嗣源、符存审、李嗣昭一帮义子、心腹将领规划巧取幽州的事。
听到帐外,府中管事求见,李克用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妙,能让府中管事跑来军营,必然是出了大事才会过来。
他与老人对视一眼,将人招了进来。
“王府出事了?”
管事跪在地上,摇了摇头,赶忙说道:“殿下,府中无事,就是那位中门使,写了书信给殿下,还有......”
“.......还有这符印。”
管事战战兢兢的将拳头大小的符印,和一封信交给过来的李嗣源,还没放到案桌上,李克用看到那符印,心里大抵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
他将书信展开,飞快扫过内容,沉默的将纸张按在掌下,看着燃烧的灯柱不说话,一时间帐内众人也都不好开口,顿时一片安静。
跟随多年的老人盖寓,看这位晋王蹙眉,双目微含戾气,知道李克用心里窝起了火气,起身过来,从他掌下抽走了那封书信,待看完,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人确实有些不知好歹,殿下如此礼遇,竟说走就走,丝毫没有情面,不过也好,这样的人提前走了,好比往后与人对阵,临阵倒戈要来的好。”
“盖先生就不要替他说话了。”李克用闭了闭眼睛,脸上那股戾气褪去,摆手笑了笑,“或许,中门使真有难处,急需去一趟长安。”
他站起来走出长案,众将视线负手来到帐口,长长叹了口气。
“总有得失,中门使出的两条计策,就当是还孤的礼遇。”
盖寓笑笑不说话,然而,老人余光里,名叫李嗣源的少年人却是出来,目光清澈的看着义父的背影。
“义父,嗣源近两月观他,确有才能的,不能就这么放任其离开,若放其到长安,极大可能将来会与我们为敌。”
李克用笑起来,侧脸看去少年。
“强留?若真有要事,被孤耽搁了,岂不是让中门使怨恨在心?还不如放他离去,为父还能留下一个好印象。”
李嗣源张了张嘴,没有再说话,反倒是旁边一直沉默的另一个少年李存信,愤愤不平,捏着拳头走出来。
“义父,可知刘备放徐庶?纵然有所不同,可放其离开终究不妥,与其让他入长安,不如半路劫杀。”
李克用笑容收敛下来,看着义愤填膺的少年人,缄默的回到案后,闭上眼睛陷入思绪,不久之后,他开了口,用的是突厥语。
“传令.......把他杀了......吧,伪装成劫匪作乱。”
帐内,盖寓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