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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盛典不如武林大会那么严肃,名副其实是一场盛典,供各大门派聚首集会,交流感情,娱乐放松。
这样的大场合,作为秋原少主的我是不可能缺席的,父亲必然得将我暂时拉出来见人,至于盛典结束之后我又会被如何处置,我现在并不想考虑这个问题。
在这次除魔过后,秋家的势力又一次扩大,一时风头无两,这次的武林盛典不出意外的也在秋原举办。
父亲放我回来之后,也没有再往观雪轩里加派人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我并不会天真的这么以为,那种暗里的窥视感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盛典开始前,父亲意外地给我安排了许多事情,似乎是想让我接手山庄的管理事务,父亲这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让我十分摸不着头脑,但我一句话都没有多说,乖乖地应了。
我不想再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了。
除魔之事以薛家的覆灭落下帷幕,除去之前的那些牺牲,整件事过程中反倒没有那么惨烈,因此各大门派来参加盛典的心情似乎并没有被怎么破坏,甚至因为除去了心腹大患而气氛变得更为热烈了。
当日,与会的各大门派掌门及弟子看见主位之人是我而不是父亲之后,都十分的惊讶,惊讶之余又对我客气了几分,令我很不适应。
“秋少主真是年少有为啊,看来我们这些糟老头子确实是不行了。”
“哪里的话,晚辈还差得很远,承蒙各位抬爱,”我僵着脸,尽量回以笑容,“请上座。”
迎来送往,我仿佛成为一个只会傻笑和说客套话的工具,直到人都差不多来齐,我才暗暗松了口气,从开始的无所适从到现在的麻木,我居然已经开始思考这样的日子和关在地牢里的日子相比哪个会更舒服一些。
小黑在背后推了推我,我只好整理好表情,朝上位走去。
父亲的位置就在我旁边,待我坐定后他才姗姗来迟,步履蹒跚,我满腹疑惑,父亲的身体之前明明还十分健朗,怎么今天看起来如此的疲惫?
果然,父亲出来后,不少人对他的身体都十分担心,父亲摆摆手,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无妨,日后我可有的是时间休养了,多谢各位关心。”
父亲言罢,我一下子感觉到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了,我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开宴吧。”
酒杯还尚未端起,却突然冲进来几个慌慌张张的护卫抱拳跪地。
“禀报庄主!有人强行闯入,我们……我们没阻拦得了。”
见状,父亲眉头紧皱,刚准备斥责他们,就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十分放肆的声音。
“人没来齐就开宴,这是什么道理?”那人在门口站定,很是嚣张,“还是说,都把我们红莲圣教不当回事儿?看来回头我得一个一个去好好谈谈。”
我倏地起身,死死地盯着那人,不过三月未见,他几乎完全变了一个模样。平日里束得紧紧的发被随意的挽着,一身黑衣却不复从前的单调无趣,竟还多了几分异域风情,显得十分放浪不羁。
实在太陌生了,我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薛流风。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下面就已经有人忍不住了。
“薛贼,你居然还敢出现!这里岂容尔等小儿放肆!”
薛流风闻言,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还看了那说话的人一眼,直看得那人不敢对视,这一下那人就恼羞成怒了,气冲冲地骂道:“看什么看!”
末了还嘀嘀咕咕地补了一句:“老子是个混的,小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薛流风神情凝固了一瞬,而后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是那人端着的酒杯突然碎裂,酒水溅了他一身,狼狈不已。
“你!”那人惊怒。
“聒噪。这里的主人还没发话,你吵什么?”薛流风冷哼道,看都没看他一眼,直直地盯着父亲,“您说对吗,秋庄主?”
父亲没说话,眉目深沉,我倒是一直在看薛流风,只是他从进来开始,就没有分一眼给我。
“来者是客,薛教主,上座。”不知是不是今日客套话说多了,我竟成了最平和的那个人,但我并没有想去当一个和事佬,我只是情不自禁,没有控制住。
他可能也没想到是我最先站出来说话,闻言神色竟有一丝窘迫,而后他大概是对自己的窘迫之意十分恼怒,走到一旁随意寻了一桌,一脚一踹,“起来,让开。”
那人敢怒不敢言,一言不发地往后移了一座,而我在上面,看得瞠目结舌。
这人,真的是薛流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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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流风在他那老好人一样的爹的影响之下,从小循规蹈矩,奉行君子礼义,为人正派又古板,十分无趣,平日里只要我稍稍出格一点他都要与我争辩,使唤个人就说我骄纵,不乐意理人就说我无礼,要是再过分一点的事情他就觉得我十恶不赦了,这样的薛流风有朝一日居然也会如此放肆,若不是他神色还算正常,我都要觉得他失心疯了。
他入座之后,十分懒散地靠着一旁的柱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时不时的还皱一下眉,好像入口的是什么毒药一般,好在一直安安分分,没再闹什么幺蛾子。
但别人可能并不会这么想,从宴会开始,就时不时的有人偷偷地看他,整个大厅的上空都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他泰然自若,毫不在意。
我也在偷偷看他,但我想的是,他今天来盛典究竟是为了什么?要知道我好不容易才放他出去,结果转眼间他自己就送上门了,他来得倒是轻巧,想走怕是不容易了,光是父亲都不可能放他安安稳稳地离开。
我想骂他,心里骂来骂去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薛家巨变,再加上这未知的三个月,我们之间原本就存在的隔阂现在已经如同天堑,没有给我任何能够跨越的机会。
心里一团乱麻,面上却要装作若无其事,宴会还未到尾声,我脑海中已经闪过了无数种可能会需要的收场办法。
但没一个有用的,毕竟我并没有想到薛流风会在大家几乎都要放下戒心的时候,突然掀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