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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脾气？”徐染言语不悦，“你觉得我是在向你发脾气？”
意外的是，顾景堔并没有说话。
半晌。
“难不成…你是在向我撒娇？”
闷了许久之后才开口，他的嗓音沉哑，有种说不出的惑人。
当时，徐染简直是气极了，但又无力去反驳他。
那种感觉就好像用尽全力却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真是令人极度不舒服。
“这是我的房间。”她顿了一下，咬牙切齿一般，“请你出去。”
顾景堔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徐染，你是不是忘了？这场慈善晚宴的主办方可是顾氏集团，它的主人是我。”
徐染轻轻皱眉，冷笑道：“所以，你这意思是不走了，要赖在这里？”
他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梢。
然后，只见他转身大步走到床边，只一下便干脆利索地躺在了床上。
没有前因后果，就这样躺下了？
还真是用行动证明他就是赖着不走了。
徐染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几秒之后，才气急败坏地小跑过来。
她边拽着顾景堔的手试图拉他起来，边骂道：“你要不要脸？在晚宴上把我们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的，现在又来整这一出？”
顾景堔也不说话，只是猛然一用力，力度之大，她因为受力反而被他给拽了下来，他顺而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冲击力不大不小，徐染的额间不经意撞到了他那结实的胸膛，微微地疼起来。
她气愤地挣扎了几下，他却将她搂得更紧。
渐渐地，她有些缺氧，便不再挣扎了，认命一般地任由他抱着自己。
鼻间嗅到了他衬衣上似有若无、淡淡的烟草味。
那熟悉的味道，让她莫名心安，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
很久之后，忽而传来顾景堔低沉沙哑的声音，“酒坊的事，我不知情。”
徐染一愣：“你说什么？难道这件事并不是你安排的？”
“你知道你今晚做错了什么吗？”他没有回答她，反问道，“认真想想，关于我也关于你。”
这时，理智上线，她开始认真梳理清楚其中的利弊关系。
也许，今晚她真的做错了吧。
顾景堔虽说有翻云覆雨的权利，没有一个人敢真的与他为敌。
表面上人人恭敬，可是这背后终究是人心叵测。
位于金字塔的最顶端，是最安全的，却也是最危险的。
之前，她和顾景堔之间相爱相杀的故事传得满城风雨。
他将她送入监狱的那刻起，所有人都认定，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破裂不堪。
而今晚，她公然将她与他那暧昧不清的关系挑明，这无疑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当敌人面对一个人无法下手的时候，往往会从这个人身边的人来下手，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换句话说，顾景堔这个人无坚不摧，甚少人知道他是北洲帝国的继承人，他表面是个无父无母无兄弟的孤儿，而女人或许是个唯一能致命的问题。
至少，在外界看来，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当所有人认为她有了价值后，她的周边就会开始出现无数个潜在的危险。
当然，仅仅只是潜在的危险罢了。
毕竟顾景堔这三个字，是催命符也是保命符。
就像是个天平一样，永远不会倾斜。
其实，她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她潜意识里就是相信顾景堔会保护她。
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你在担心我。”
是陈述句，也是肯定句，只不过还带着几丝迷茫和不敢置信。
徐染轻轻动了下身子。
下一秒，顾景堔低哑的嗓音响起，“别动。”
她乖乖地呆在他的怀里不动，只是抬起头来看向他。
他的衣领不知何时竖起，遮挡了他大半张脸，眉心不耐烦地蹙着，只露出闭着的眼睛和一大截高挺的鼻梁，清清冷冷的。
睡了？
徐染试探着凑近。
只听见他的呼吸清浅又平缓。
“看够了？”
顾景堔突然睁开了双眼，她蓦然一下撞进他那幽黑深邃得不见底的眼眸之中。
她着实吓了一大跳，猛地起身，可能有些起猛了，视线倏尔一暗。
他及时伸手扶住了她，然后才不疾不徐地开口，“听吴嫂说，你有三个月没有回去了？”
徐染好一会才缓过来，刚开始听到他说的这句话时，还隐约有些心虚。
但转而一想，她凭什么要心虚。
她理直气壮并且口气还有些生气地说道：“那又怎么样？你不也是半年没有回去了？我为什么不可以？”
“徐染。”顾景堔顿了顿，语调微凝，渐渐地低沉下去，“有些事不知道的为好。”
他的侧脸在暗影重重的光亮之下，被分割进黑暗明亮的两个区间，轮廓显得格外立体。
顾景堔那清冷的目光和有些疲倦的样子让徐染差点失神。
她理解这句话字面上的意思，却无法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明天跟我回去，听明白了？嗯？”
他的声线慵懒，只有一个尾音微微扬起。
“凭什么？”
“徐染，我允许你向我发脾气，但也要有个度。”
顾景堔的语气很轻，可这话听在徐染的耳朵里，却硬是生出几分宠溺的味道。
她抬眼，凝视着他的眼睛里有幽沉的光晕渐渐沉淀。
“为什么？”
她的心思都直白地写在了脸上。
这一个晚上，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都围绕着仅有的一个问题而已——这半年，你为什么会消失不见？
顾景堔当然明白，但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回答。
因为他根本就不想回答。
所以，只是说了一句，有些事不知道的为好。
那到底是有什么事是她不该知道的。
徐染低垂了眼帘，淡然道，“我和南宫溟…合作这件事，你还想听我说吗？”
随后，她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我想你应该不想听了。只是，我真的捉摸不透这其中关联的所有心思，对于我、也对于你。”
“徐染，我承认我对你心软过。”他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但奉劝你不要对我抱有任何的幻想。”
当时，她完全愣住了，下意识脱口而出：“顾景堔，你…对我心软过？”
顾景堔漆黑的眸子幽深地凝视着她，潋滟而妖治。
半晌后，他缓缓地勾唇一笑，很是漫不经心。
他说，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