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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王妃顾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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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屋彩画堂,画栋雕梁,昔年温柔歌舞坊,谁道今朝,竟是修罗场?

    萧慎在门口等了半天,没见一个人出来。他来本就是索命的,又哪里还会顾忌客气二字;既然宅子里的人不出来,他索性自己闯了进去。

    进的宅门中来,里面早已是闹哄哄的一团,有收拾东西的,有争抢财物的,拉拉杂杂觉成一大堆,皆是府里的仆妇丫鬟,偶尔可以看到几个穿着鲜亮的女人,怀里抱着个沉甸甸的小包袱,料想应该是那雍王的姬妾,看着如今树倒猢狲散,想着赶紧逃出去保命。

    一院子的人,但就是找不见那让萧慎恨得牙痒痒的雍王。

    料想是躲了起来,但他对着偌大的王府地形也不熟识,索性只能揪住个侍妾模样的女人来问,想要套出那雍王如今的下落。

    那女人胆子不大,且又是拿了财宝溜着墙边偷偷跑的,所以很是小心翼翼,冷不丁被人揪住,也是吓了一跳,连拦住自己的是什么人都没有看清,就低头跪了下来,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语无伦次的说道::“王妃呀,王妃,你饶了我吧,如今大家都各自保命,我也是给自己找条生路啊,咱们女人都不容易的,您就别为难我了。”那女人以为是雍王妃拦住了她,为了讨饶,竟然将怀里的小包袱都拿了出来,举到头顶给面前的人看:“贱妾知道错了,我不应该把王妃的这套点翠头面偷出来的,我就是想拿它换些银子好过活罢了,王妃大人有大量,您就饶了我吧。”那女人磕头磕了半天,却不听上面有丝毫动静,这才壮着胆子微微抬起头来,想要看看面前“王妃”的神色到底如何,是否会原谅她。

    谁知道,刚刚抬起头看到个鞋子,那女人便知自己认错了。

    面前站着的这个,那里是女人的绣花鞋,分明是个军士的长筒黑靴。知道不是王妃,她这才松了口气,收回举着一包袱金银首饰的手,壮着胆子抬头去看来人的正脸;却原来是个生的很是英武的年轻将军,双目如烛,炯炯有神,颇有一种别样的神采,与自己以前所见的那些个清俊公子比起来,有这一种不一样的好看,舒眉朗目,风姿特秀,更像是烈日下的骄阳,一片灼人的洒脱风采。

    看清来人的面貌之后,跪坐在地上的女人赶忙收起了方才语无伦次的狼狈模样,反而抬手轻理了下有些散乱的鬓发,努力挤出个自认为妩媚的笑,冲萧慎眨眨眼,讨好的说道:“原来是将军,您拦着奴家做什么啊。”

    她的声音娇娇弱弱,仿佛能滴出水来,直听得站在一旁的萧慎都落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面无表情的捉着那女人的手腕儿,把她揪了起来,声音冷冷的说道:“雍王现在在哪儿?”

    那女人还在兀自娇嗔着:“诶呀,将军,你手劲儿太大,弄疼我了。”

    旁边有军士看着她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不由偷偷笑了起来,被萧慎听到,回头瞪了那人一眼,随即将那女人的手腕松开,将她狠狠地给推到地上,因为不想在听到她那做作的声音,索性不客气的将佩剑抽了出来架在她脖子上,厉声喝问道:“我在问你一边,雍王如今在哪儿。”

    “啊……”看着那离脖子近在咫尺的利刃,那女子吓得脸色惨白,再也没了方才卖弄风姿的矫揉造作,揪紧了自己胸口,咽了好几口唾沫,才哆哆嗦嗦开口说话:“额,你不要杀我,王……王爷,他……他在彩华堂,在桑落那儿。”

    听她供出雍王的藏身之处,萧慎这才收回了佩剑,只是示意身侧的人将那女人给抓了起来,头前带路,一众人杀气腾腾往彩华堂而去。

    彩画堂里,王妃一手正拽着桑落胸口的一片轻薄的衣衫,眼神愤怒的瞪着这个跌坐在地上的妖艳女人,似是嫉恨到了极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空着的那只手仅仅攥着,忍耐许久,最后似是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懑,对着那张勾魂摄魄的脸狠狠打了下去。

    似是觉得那股在心头堵塞了整整一年的怨气终于发泄了出来,整个人都觉畅快不少。

    王妃作为继室嫁进来,其实已有六年时间了,她原本是江左名门顾氏家中的嫡出长女,是个从江南的温柔水乡里娇养出来的温婉美人,浑身上下自带着一股子可人的灵韵。可就是这样一个温柔恬淡的美人,背井离乡,从南到北嫁入王府之后,却彻彻底底成了一个深闺怨妇。

    刚开始也享受过几分丈夫的温情款款,无奈后来,府里的女人越来越多,那个男人是乱花渐欲迷人眼,误入芳林出不得。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却被隔离在了云端之下,望过去他身侧佳人无数,却找不到自己落脚的地方。

    于是顾氏开始去收拾那些女人,最后终于志得意满的把那些个莺莺燕燕整治了个服服帖帖,却不曾想,那男人转手又勾了个更厉害的回来。

    窑子里的女人,他竟然都敢收?还堂而皇之的带了回来,宠之专房。整整一年时间,那个男人再也没有看过她一眼。

    顾氏看着因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而撇过头去的桑落,却见她不哭也不闹,反而又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她,竟然还带着一抹嘲弄的笑。不知是在笑顾氏还是笑雍王。

    那笑容张扬而恣意,带着几分隐隐的疯狂,却又刺眼无比。

    顾氏只觉得她是在讽刺自己的无能,抬手又狠狠打了她几掌,边打口中边疯癫的骂着:“贱人,贱人,贱人……”

    桑落也不与她争辩什么,只是笑,笑得花枝乱颤,笑得渗人无比。

    雍王在一旁醉眼迷离的看着,也跟着无奈的笑了几声,无力的开口:“疯子,都是疯子……”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只觉胸口剧痛难忍,一口鲜血顺这嘴角流了下来,双手紧紧揪着胸口的衣服,只觉呼吸困难,痛苦难当,一个不注意,从踏上摔了下来。

    听到声响,王妃转过头来查看,立马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了一跳,丢下桑落赶忙过去查看。

    “王爷,王爷,你这是怎么了,来人啊,快来人啊。”

    桑落在旁边看着,抬手擦了擦嘴角被打出的献血,揉着红肿的脸,笑着说道:“王妃莫慌,你看,这人不是都来了吗。”

    说着,她抬头往门口望去,王妃随着她一起望去,却见方才本就半遮半掩的大门,被人彻底撞开,领头的年轻将军在进来园门之后,将腰间的佩剑拔了出来,指着跌在床踏边的男人,冷冷的说道:“好久不见啊,雍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