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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黑虎道:“有这样的好去处,自然要去一趟。只是辛苦柳兄弟给我带路了。”
另外几个茶客,除了一个说回去有事,两个都愿意陪着柳黑虎前往。柳二郎当即出去叫了一辆马车,几个人上了马车,往东山而去。
东山位于平安州东门外约四五里,马车行了约半个时辰,便来到东山山脚下。几个人下了马车,柳二郎道:“大哥,这上山的路都是石阶路,这个时辰,没有轿子,马车也上不去,我们要走路上去。”
柳黑虎道:“我们都是大男人,这样的山算什么?昔日练武学武时,每天不是要走几十里?走吧,先去看瀑布还是去夫子庙?”
柳二郎道:“我们先去夫子庙吧。夫子庙在快到山顶的地方,瀑布在半山腰,返回再去看瀑布。”
柳二郎见柳黑虎牵着六岁的柳庆,忙道:“大哥,我来背小侄子吧。”
还没有等柳黑虎开口,柳庆道:“我不要人背,我自己可以走。爹,我也不要你牵着。”
柳黑虎听了,当即松开手,柳庆很快小跑着往前,柳黑虎笑道:“庆儿,别这么快。矮子,你先跟着。”
矮子听了,当即小跑着跟上柳庆。
柳二郎笑道:“大哥,看你这么黑,怎么小侄子长得这么白还这么清秀。嫂子一定很漂亮吧?”
柳黑虎笑道:“那是当然。我告诉你,年轻时,我走南闯北,见过的女子也多。原来从来没有想过要听女子的。自从娶了你嫂子,她给我生了这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只要她想要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想法子成全她。”
柳二郎笑道:“看不出来大哥一身侠骨还有这般柔情。大哥知道么,这几年天朝这么多地方出现匪盗贼寇,只平安州还算平安,你可知道是谁的功劳?”
柳黑虎道:“你刚才吃饭时不是说是上官大人的功劳?”
柳二郎点头道:“正是。虽然上官大人只是个司马,但是这平安州的文武官员,谁敢小看他呢。论武艺他是名副其实的武举,论文,先前有三朝相国的指教。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上官刚来这里时,街上有一个有名的泼皮,好像他亲姑姑曾经在皇宫多年,伺候过太后娘娘,所以他仗势常在街上横行霸道。上官大人那次刚好带孩子出来,遇上他那个泼皮在西街为了争一匹马,将卖马的买马的人都打伤了,引得好多人在围观,把街道都堵住了。你猜上官大人做了什么事情,让那个泼皮再不敢胡来?”
柳黑虎道:“不过就是狠狠奏他一顿吧?或者花钱医治伤者?”
柳二郎摇头道:“不,上官大人并没有打人。他牵着孩子走进人群,问了一下情由,来到那个泼皮面前道:‘市场买卖,重在信义我自愿。你强买在前,伤人在后,难不成你眼里没有王法么?’那个泼皮见上官大人儒生装束,嘲笑说这平安州还没有哪个人会管他的闲事。上官大人也不生气。手指街道一边的两个大狮子说,自古以来人和人或国与国的纷争,无论白道黑道,不按律法论公平,就按气力强者胜。说只要那个泼皮能移动其中任何一个石狮子一尺,那个泼皮只管牵马走人。”
柳黑虎点头赞道:“想必那个泼皮动不了,给了银钱还医治了伤者?”
柳二郎道:“那个泼皮不认识上官大人,又见他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嘲弄上官大人说,要是他能移动两个狮子中的一个,他什么也不要了,愿意给十两银子给人治伤,还愿意给十两银子给上官大人。上官大人冷笑说他若有诚信就不会闹成这样,泼皮当即拿出二十两银子扬起发誓,上官大人于是点头赞那个泼皮说,希望他不会食言,当即牵过孩子来到石狮子边,蹲下马步,让众人走开,一身吆喝,突然将石头狮子举起,然后围着那个泼皮转一周,依旧返回原处。那个泼皮惊得目瞪口呆,只好将手里的二十两银子给了上官大人。”
柳黑虎道:“就这样那个泼皮就敬服上官大人了?”
柳二郎道:“还有呢。上官大人接过银子,当即给了一半给那两个伤者,以后将手里的一半银子递还给那个泼皮道:‘他们两个治伤,有十两足够了。我看你也不是富家子弟,想必银钱也来之不易。但是你要记住,做人还是安分些好,若不安分,小只是失去朋友亲戚,大则触犯朝廷律法丢了性命。我虽然不是皇亲国戚,也没有三头六臂,但是既然出来过问,定有我的道理。这里是是平安州,我们无论男女老少,当对的起平安二字才好,你说呢。’那个泼皮忙问上官大人是什么人,上官大人微笑说自己是刚搬到平安州的人。此时人群中有人认识上官大人,忙告知那个泼皮。这个泼皮终于心服口服,此后再不像先前那样闹事。听说后来上官大人知道那个泼皮父母为人忠厚,在城外种花木为生,那个泼皮改过后,现在好像在州府粮库管草料呢。”
柳黑虎道:“既然这样,上官大人的武艺这么好,明天的擂台,不会是他也出面吧?”
柳二郎道:“这个肯定不会,文告上已经说清楚了,上擂台迎挑战的不是官府中人。”
柳黑虎道:“这平安州里,哪个的武艺好,也应当有过传闻吧?”
柳二郎道:“我只知道有几家员外大人府上请过几个教习,好像没有听说有特别过人武艺的人。”
柳黑虎道:“这么说挑战打擂台的人,不是平安州的武师了?”
柳二郎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哟明日上午才知道。我先前是这样想的,想看一个时辰,看看其他人的打斗情形。只要有五分把握,我就上去。”
正在这时,只见两个年轻的和尚一前以后从山上下来,合掌对着柳黑虎几人合掌行礼,也不说话,依旧下山。
柳黑虎道:“这夫子庙的和尚都这么年轻么?我看他们肯定不到二十岁。”
柳二郎道:“大哥不知道,夫子庙里的年轻的和尚,肯定是哑巴或聋子,或者是从小被庙里的师父捡回来的孤儿或生病抛弃的孩子。我去过夫子庙两次,见过三四个小和尚,都是从小被出去化缘的师父们带回来的。”
柳黑虎道:“庙里一共有几个和尚?”
柳二郎道:“这个我不知道,好像有十来个。”
柳黑虎站着看了一下四周,叹道:“原来见过不少夫子庙,都离闹市不远,第一次见到在城外这么远的夫子庙。”
柳二郎道:“这也难怪。我原来听我爷爷说,平安州虽然有平安之名,但是几百年来,其实一直没有平安过。路上有强盗,山上有匪寇,闹市有小偷。周边都是山岭,但是却有三四条古道通往京城和其他地方,南来北往的商客,去京城出京城,多要经过这里,所以这里的人都尚武不尚文。很多人给过往商客押送货物,也有不少人做了不法之人。这一百多年了,整个平安州只出了一个进士,不到十个举人。”
柳黑虎笑道:“我原来倒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要不我也不去渭源镇,就来这里住下。”
柳二郎有些惊讶地问道:“大哥也不喜欢学文么?我只年过半年学,书都给我撕烂了。天生不是学文的,到现在我也认不得几个字。”
几个人说笑之间,已经到了夫子庙前面,才进院子,只见里面出来一高一矮的两个青年汉子,其中那个高个子瘦瘦的,带着遮阴帽子,手拿一把长剑。另外那个则要悬一把朴刀,皮肤奥黑,大约二十五六岁。
柳黑虎望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道:“他们两个武艺不错,怎么也这个时辰来这里?莫非也是来求签的?”
柳二郎惊问道:“大哥怎么看出来的?是他们都带着刀剑?”
柳黑虎道:“不单这样,若没有猜错,那个高个子是主人,那个矮黑的是他的随从。”
柳二郎道:“如果是这样,我看八成他们也是来打擂的。我没有见过那两个人。大哥,这个庙里的签是很灵验的,六年前我母亲来这里抽了一签,说是帮我问姻缘,那签上说,五年之内没有希望,现在果真这样。”
柳黑虎忙问道:“这里抽签还分姻缘和其他?”
柳二郎道:“好像是,有的求姻缘,有的求子,有的求祸福吉凶。”
一个陪着来的人道:“这庙里的后院有三和殿堂,求子去观音堂,求祸福吉凶去佛祖堂,求进学姻缘去夫子堂。”
柳黑虎道:“既然这样,我只想去观音堂,祈祷能再添一个儿子,此生足也!”
柳二郎道:“大哥已经有了一个公子,再要一个公子,莫非将来想一文一武走仕途么?”
柳黑虎道:“我正有此意。活到现在三十多岁,奔波二十多年,历经酸甜苦辣,几次从生死门进出,才有现在的只有洒脱。我只希望我的儿子,不用做多大的官,有个公明正大的职分养活家人就可。”
柳黑虎说完,当即让矮子去取香烛,说给十两银钱的香火钱。
几人先进了大雄宝殿,先后参拜了孔夫子,柳黑虎道:“你们想去哪里只管去,我自去观音堂。”
矮子和另外两个茶客说去拜佛祖,柳二郎笑道:“大哥,我去夫子堂看看,一会过来。”
柳黑虎于是牵了柳庆,往观音堂走去。
进来观音堂,柳黑虎抬头见上座供奉的是一尊白玉观音,左边有一个闭目敲木鱼的老和尚,右边香桌旁,有一个和尚低头正在抄写经文。
柳黑虎取了香烛点上,牵着柳庆虔诚地上前合掌参拜道:“观音娘娘在上,若能再送一子给我,我定给这个佛堂上下焕然一新,布施一年的香烛钱,再布施合庙的师父们四季衣服一套。”
正在抄写经文的和尚听柳黑虎这样说,手里的笔停下,抬头看柳黑虎和柳庆。
柳黑虎起身整了一下衣服,牵着柳庆来到敲木鱼的和尚面前道:“老师父,我想抽签,到那里抽?”
老和尚也不睁开眼睛,只扬起手指向抄经文的师父,柳黑虎转身,这才发现那个抄经文的师父脸上有一大块疤痕,且正在看着自己。
柳黑虎于是道:“我求签,该怎么抽?”
那个抄写经文的师父放下手里的笔,然后端起桌上一个放满竹签的大竹筒道:“施主请吧。”
柳黑虎于是取出一支签,见上面写到:“关西岭下一枝梅,叶落枝残总不摧。残阳如血皆因果,要遂人愿待凤来。”
柳黑虎不解,于是问道:“请问师父,这些字我虽然认得,但是实在看不明白,还请帮我解签。”
那个和尚忙道:“施主,我们这里并不解签。”
柳黑虎道:“不解签?那求了和没有求,不是一样?又不是每个人都是秀才文曲星。”
敲木鱼的和尚突然睁开眼睛道:“施主既然有心而来,贫僧就告诉施主几句话,读书百遍其意自见,求的签也一样。若还不明白,你可以去找你认为明白的人告诉。”
柳黑虎听了,只好对那个抄经书的和尚道:“那就请师父帮我把这签上的诗抄给我,我带回去让别人解。”
那人听了,接过柳黑虎的签看了一下,然后放在桌上,拿笔抄写。柳黑虎这发现,这个和尚左手只有半个手掌——所有的手指都没有。
那个人抄好竹签上的文字,抬头看了一下柳黑虎和柳庆道:“敢问施主,这个是你的公子么?”
柳黑虎道:“正是。师父,你的手掌不是天生是这样的吧?你也是从小在这里出家的么?”
那个和尚站起合掌道:“贫僧故土在恒山不远,因为一场变故,七年前来到这里。”
柳黑虎惊讶地问道:“你家在恒山不远?那你这么不去恒山出家,来这么远的地方?”
那个和尚问道:“施主知道恒山?莫非你也是恒山那边的人?”
柳黑虎点头道:“正是。我的原籍正是恒山脚下。”
那个和尚忙合掌道:“善哉,既然是故乡人,施主若不嫌弃,贫僧请你父子到那边喝一杯清茶,如何?”